第四十章　功勋霍霍

第四十章　功勋霍霍

上朝是很无聊，很烦闷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于排在百官之末，连大殿都进不去的这些低级官员而言，上朝对于他们而言，就更是一种从肉体到精神的双重折磨——你能想像吗？逼着人大半夜的爬起来，吹着寒风在皇城外等上半天，然后就为了站在这大殿外罚上一两个小时的站，而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向世人显示他们这些当官的有多勤勉。

勤勉你个妹啊！这他娘的纯粹就是折腾人和浪费时间好不好！合着老百姓吃糠咽菜的养活你们这些当官的，就为了看你们排队和罚站？有这功夫，把这些当官的放到基层，让他们去多处理几桩案子，多解决几件纠纷，岂不更实在？

本来，胡迭对于上朝时，文武百官会说些什么，还多少有些好奇，但结果，以他的身份，却是连上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着这些低级官员一起排在大殿之外，看着周围那些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拼命的想从那大殿里飘出的支言片语的声音中搜集信息的模样，胡迭就觉得可笑，站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人关注自己，索性就偷偷的退到了边，倚着根柱子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喊什么‘白鹿县子’，起初没怎么在意，可下意识的却又一惊，这‘白鹿县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等等，这不是自己吗？谁在叫我？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胡迭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顿时脸色一红，刚要解释几句，却听一个站在台阶上的太监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宣白鹿县子上殿！”

我靠，被点名了！

顾不得多想，胡迭应了一句：“我在这。”便急匆匆的向殿上奔去，心里却是不停的懊恼：本来只想眯下眼的，怎么就睡得这么死？这下可闯祸了吧。

到了殿上，当跨过那道门坎之时，殿上那肃穆的气氛瞬间就让胡迭燥动的心一下冷静下来，他就是再不知轻重，也明白这样的场合是绝对开不得玩笑的，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用自己认为的最稳重的姿态，一步一步的向殿上走去。

等等，谁来告诉我，这么大的殿，我该走到哪停下？

……

当胡迭进殿的时候，不光李二，所有的文武大臣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好奇投注在他身上。要说胡迭的品级倒是不高，区区一个县子，本是不值得他们这些人关注的，可架不住最近这段时间人家的风头大啊！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什么一身奇学，虽然市井传言不足为信，但这去毒制盐之法和验血输血之术却是作不得假的，单是这两项奇术，就足以让任何一股势力对这个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年轻勋贵产生好奇了。

走到大殿**，胡迭停了下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索性就学着电视里那些官员上朝的模样，对着殿上的李二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臣，胡迭，拜见陛下。”

“平身。”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殿的正前方传来，胡迭这才敢抬起头，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李二——出乎意料的是，这李二陛下倒是比他想像的更加年轻，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不过具体长得啥样，胡迭没敢多看：哪怕在现代社会里，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看，也是很失礼的行为，碰上脾气爆的很容易就会因为‘你瞅啥’而引发一场血案，而在这封建王朝，胡迭是绝对不想体验‘欺君失礼’是什么样的罪名的。

打量着胡迭，李二眼中充满了好奇。

对这个自己亲封的白鹿县子，他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看不透此人，原本以为这只是一群避居世外的奇人所授之徒，那制盐之法与夺血续命虽然神奇，也可以用方家秘术来解释，可是当军中一封封密报奏来，得知这位县子竟然还精通音律，在军中传唱了多首深得士卒将士喜爱的军歌时，李二便感觉自己此前的种种猜测，怕是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尤其是当他亲耳听了这些军歌之后，就更加肯定，这个白鹿县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作为一个世家子弟，李二自己在音律方面的功底便是不低，他当然听得出，这些军歌的曲调与如今大唐所流行的音律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说是自成一系，其委婉曲折，曲调激昴，歌词更是通俗易懂，便是不识字的市井小民也能轻易听懂其歌词所要表达的含义，但这通俗之中，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粗俗。

这样的歌曲，绝对不是哪个天才能在兴致所及之时一下就创作出来的，这分明就是极为成熟的一种音律体系，也就是说，这些歌，不可能是胡迭现编现唱的，考虑到世间也从未有这样的歌曲流传，这就可以肯定，这些歌，必然都是来自于其师门的传授。

这就很有趣了，试问他这师门，若真是一群隐居世外，不问世事的高人，那他们又怎会创作出这么多的军中歌曲？要知道，任何艺术的创作，都是不可能脱离现实的，一群避居世外的人，必定是厌恶了俗世的争斗，他们又怎么会去歌颂那些给世间带来战乱和纷争的军队？

李二不是没有怀疑过胡迭可能是敌国派来的探子，但这个猜测同样也是站不住脚，因为没有哪个国家会愚蠢到仅仅为了安插一个奸细，就向对手献出制盐法和输血法这样的秘术。这两项秘术，前者可以为大唐带来无尽的财富，后者可以极大的提升军中士卒在受伤后的存活率，增强大唐的军力战力，若真有这样愚蠢的奸细，那李二倒是希望这般奸细能多多益善才好。

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人，尤其是这样一个身怀奇术奇才的人，是绝不可能凭空出现的，胡迭说他是因为迷路才会来到大唐，出现在陇右，但他出现的那片山林，早已被探子查了许多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居住的情况，至于其周边，那是突厥的地盘，李二可不认为突厥那帮蛮子能养出这般奇人来——有这本事，突厥也就不会那么缺盐了。

当然，这些念头仅仅只是在李二陛下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作为帝王，他虽然好奇和警惕胡迭的来历，但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因为比起来历，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人是否能为他所用，是否会有助于，或是有害于他的霸业雄图，而在这方面，不得不说，胡迭的表现，甚至比他期待的还要好——至少目前来说，他还看不出胡迭对大唐有什么不轨之心。

想到这里，李二向着朝堂上的文武诸臣，指着胡迭说道：“想必诸位爱卿都已经知道了，这便是为大唐献上制盐之法，一解我大唐子民缺盐之苦，而因功封爵的白鹿县子。当日还有人说朕封赏过厚，但朕说：只要是心向我大唐，愿为我大唐强盛献力献策者，朕又何吝于高官厚爵？”

“让朕欣慰的是，胡爱卿在受封之后，并没有因此而骄横懈怠，时逢军中疫病滋生，他不避艰险，亲为士卒除虫驱病，又为大军献上防疫之法，将疫病消于无形，军中士卒，无一人因病而逝，其功莫大焉。”

“不仅如此，他还为我大唐献上了治愈马蹄裂伤之法，与蹄铁之术，让我大唐几乎是凭添了千万匹战马，更让我大唐战马从此再无蹄伤之忧，而验血输血之法，单是此前边关一役，便救活了上百名健儿，此法朕已下令在军中推广，今后，不知还有多少的将士将会因此而受益获救，此列列之功，虽无阵前斩首，却是功在当朝，利在千秋，必须要厚赏才是，诸卿以为如何？”

李二陛下的一番话，顿时就让百官议论纷纷，此前虽然有些传言流出，但因为事关军机，很多信息其实都未必那么详尽，此时听李二亲口道来，众人这才发现，眼前这不起眼的年轻人，竟在短短数月间立下了这么多的奇功，也难怪李二要把它当成一件朝政来议了：严格来说，这么多，这么大的功劳，就算是封候，差不多也够格了。

可是，大唐的候爵难道是这么好拿的？这可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县子，候爵，可是货真价实最顶级的人臣爵位，千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出生入死，一生所奋斗的目标也不过是封候，这胡迭才多大点年纪？这就封了候，那其他没有封候或是已经封候的人，又将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