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血溅神泉

黑子心中一松，赶紧和克里木左右夹击铁木尔。

实际黑子也留了心，没敢与克里木肩并肩，毕竟他俩是一个祖宗的兄弟！

信任，在三人之中，顷刻间瓦解！

我无法再相信谁！

我只信你的行动……

铁木尔这绿洲勇士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一路打出来的！

铁木尔嘴中叫嚣着不屑，竟然能跟他俩干了一个平手，一时难分胜负！

黑子和克里木本已是精疲力竭，为了找水走了很远！

他俩一同对上强壮凶悍、以逸待劳的铁木尔，还是颇感有些吃力！

见两人有些体力不支了，铁木尔暗中高兴，趁机继续离间二人道：

“克里木大哥！

你俩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和你是兄弟，不想兄弟相残，让外人看了笑话！

你且住手，让我结果了黑子！

以后咱俩还是兄弟！”

铁木尔神色一凝，他能感受到黑子眼中的一丝狐疑，心里一寒，知道坏了！

“黑子，别听他的！不守规矩的人不值得信任！”

铁木尔哈哈大笑，果断转身对上黑子，“老子就想收拾你！”

黑子看着铁木尔身后发愣的克里木僵立一边，不再动手，心里冰寒，不由的往后退着，想着最糟糕的结果……

克里木大叫了一声，朝铁木尔冲去，拦腰就是一刀，下了死手！

铁木尔貌似身后大开，没有防备，但余光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见刀光一闪，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大哥，你下死手，就别怪兄弟不义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使劲朝黑子靠，就是不跟铁木尔真动手……

黑子心里稍微松了些，开始强攻铁木尔，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黑子和克里木虽然体力不行，但强于心智！

两人默契的拉开距离，采用前后夹击之策，不断让铁木尔头尾不能兼顾，拼命辗转腾挪，故意消耗着他的气力！

经过一番消耗战，铁木尔慢慢的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腿脚发沉，气喘吁吁起来……

一虎难敌双狼，铁木尔在被砍了几刀后，终于明白了两人的算计，但为时已晚，铁木尔逃也似地拼命跑开，朝近处最大的沙山退去。

铁木尔本想利用沙坡的落差，居高临下，借助地利，防止对方再形成前后攻击之势，也能降低二人侧击的力度！

只要两人并排，总会有嫌隙顾及，定能中其离间之策！

只要结果了黑子，兄弟间，总可商量！

铁木尔心中算计，脚下就没觉察到潜在危险……

黑子和克里木心里明白，但体力还是稍差，不得不在后边紧追不舍，希望找到破绽，一击而中！

只见铁木尔刚爬到半腰，脚下一软，沙坡坍落。

他竟然被沙流带着，滚落了下来。

黑子一喜，用足了力气，冲了上去，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力图将铁木尔压在软沙上，迫使其不能动弹……

铁木尔双脚蹬地，慌忙调转了躺倒角度，稳住身形，背靠地面，双手举刀，硬是格挡住黑子伶俐的刀锋攻势！

流沙还在下落，铁木尔的耳朵隆隆轰响，没多久头已埋入沙下，眼看就要埋到了脸皮。

铁木尔感到沙子的落势并没有减弱，极易被黑子硬压在沙里。

一旦头部被埋，很可能窒息而死！

他顿感如芒在背，心下焦急！

铁木尔血拼经验丰富，忽感黑子力量不足，就瞅准机会，脚下用力，猛登其脚踝，让其身形不稳，滚向一侧。

黑子见这小子要挣脱出来，心里就是一紧，忙叫道：“克里木大哥！帮我干死他！”

黑子说着就稳住身子，又扑上去，一刀坎了下去，将铁木尔压制住，不得脱身……

铁木尔刚摆脱黑子的纠缠，还未起身，就见斜侧位人影一闪，寒光直奔其面门，只好举刀隔挡，身子被困的死死的，仍陷于落沙中……

铁木尔刚才挣脱了一下，身子得以露出了流沙，见势不妙，就又扯着嗓子喊道：“克里木大哥，帮我弄死这小子，我和你可是兄弟啊！”

黑子心头一暗，此时正全力压住铁木尔，自身也无法挣脱，现在，他俩就是栓死的牲口，到底谁挨刀，都是在克里木一念之间……

二人额头见汗，彼此盯着，眼中都是无尽仇恨，但心头都是阵阵冰寒，头皮都炸了起来！

生死一线，只能豪赌！

黑子余光所见，寒芒一闪，听着刀锋破空的声音，手上发抖，心底无比煎熬……

他见到簌簌流沙中的铁木尔眼神中带出一丝冷笑，就本能的想要躲开，但就在一刹间，他没有躲，任命般一闭眼……

啊……

黑子的身子被人一脚踹开，小腹很疼，一阵恶心，猛地睁开眼……

只见铁木尔早扔了钢刀，抱着臂膀打着滚，咬牙哭喊着，满眼绝望……

黑子心头一喜，终于赌对了！

刚才，克里木没有失信，对自家兄弟动了杀手！

铁木尔躲闪已来不及，刀锋所过，左臂传来撕心的疼痛，血柱鲜红，瞬间就喷射了出来！

疼痛揪心，铁木尔躺倒在地，再也没有心思应对了，连滚了几下，抱着右臂一直哇哇嚎叫！

克里木脸色煞白，手中握着钢刀，傻愣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要手刃兄弟，他还是犹豫了……

黑子知道克里木仁善，让他动手的确强人所难！

他见机会难得，就用尽全身力气，紧赶几步，利用身体扑倒下压的力度，一刀砍下！

铁木尔疼的都快晕了过去，朦胧中见刀光一闪，本能抬手隔挡了下……

黑子下手力气极大，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是他的最后一击，狠辣异常！

刀锋所至如砍瓜切菜般，扫断了他的另一只手臂，径直奔向他的脖颈……

咔嚓一声脆响，一颗人头掉落，鲜红的血液更是如泉水般喷涌，抛出一根弧线，溅落在干燥的流沙之中！

黑子被铁木尔挣扎中手臂上的血喷了一脸，就如杀神般狰狞，死死望着眼前的仇人，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悲凉……

他又想起早年间父母被那人残害的情景，脑中一震，一时有些失去神志！

啊！

啊……

一个满身血污的杀神，如蛮荒巨兽般，在沙山一侧狂吼……

这突然的惊变，吓得一旁发呆的克里木就是一个寒颤！

这小子到底是疯了，还是魔了？

克里木握了握钢刀，不敢靠前，傻傻望着……

很久……

黑子口中狂吼，亲眼见着那丑陋的圆滚滚的头颅像皮球一样，随着落沙，滚到了坡底……

自己终于手刃了仇敌！

几声狂吼！

心头一热，口喷鲜血！

黑子眼前一黑，就再没了半分力气！

随后，他一头栽倒在沙坡上……

克里木见黑子昏了过去，不必担忧这个失心疯了，也觉得身子无力，瘫软的躺倒在另一边。

幸好，此时沙流坍塌结束，两人没了被埋没的风险。

彼此无话，精疲力竭的二人就这样睡着了！

夜半时分，突然，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响起，声音巨大而清晰，好似从坡顶上传来！

克里木睁开干涩的双眼，循声看去。

只见风吹沙落，别无他物，只是看到山丘顶隐约的升腾着雾气，一轮银盘映照下，泛着碧色辉光！

心下生疑，克里木叫醒黑子，一同爬向沙山顶，试图看个究竟！

黑子得到休息，神志已经恢复，只是身子还是很疲累，但心中好奇，就强挺着，跟上克里木大哥。

他俩现在感到口中和身体里就好像干透了，全都在冒着火，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就想这么一直睡死算了！

可本能的求生欲望驱使下，彼此鼓励，相互扶持，还是勉强上到山顶！

刚接近沙山之顶，迎面吹来的风中竟然是湿润的……

两人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风中的水气，不由的心中振奋，难道久违的神泉找到了！

他俩被水的气息所激励，有了一丝力气，终于成功翻跃沙山。

当他俩看到沙山另一侧的情景，震惊的张大了嘴，傻傻的呆立在高处！

内心充满兴奋和喜悦，最后却还是被无尽的悲哀填满！

原来沙山后边，借着高悬夜空，大如圆盘地皎洁银月，他俩清晰的看到沙山脚下就是一滩碧水，于两山之间，形如弯月，泛着波光粼粼的银色光芒！

他俩都不相信自己的眼中所见，就好似梦中，但那被微风吹得荡漾的芦苇，证明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二人呆呆地立在沙山之巅，对天狂笑，似笑而泣！

求生的欲望，驱使着身子顺势滚落沙坡，一直到达芦苇丛中。

迎面潮湿的气息越发的勾起了难耐的饥渴，连滚带爬用尽最后一口气，终于缓慢的接近水边。

他俩大口大口的开始喝了起来，入口之后，这水真他娘的甘甜舒爽！

清凉滋润了干枯燥热的躯体，内心得到了重生般的满足！

两人一直喝到肚子鼓的像个孕妇为止，再也无法动弹了，任凭身体在潮湿的岸边就这样慢慢湿润着，就像被泡着的那年长日久的老腊肉一样，逐渐浸润着！

黑子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隔壁的轻声哽咽。

不是声嘶力竭，而是欲哭无泪，是那种近乎伤心绝望的无力！

声音正是克里木的，是那个曾经坚硬如铁的汉子，现在的他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黑子明白他的痛苦，就隔着一座沙丘，地狱和天堂原来如此之近！

哪怕铁木尔晚一天动手，结局可能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差别就像天与地一样！

人性真是复杂啊，善与恶时时都在转换，让你摸不透，看不明，正因为此，猜忌就产生了！

没有天生的好人，也没有彻底的坏蛋，那这一切的悲剧又是什么造成的呢？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黑子不愿多想，颇感周围冷了不少，湿冷的身子都在打哆嗦，他拽着克里木一同到达了背风的沙丘边，卸下骆驼上的毯子，二人各在一边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俩安顿好骆驼，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在岸边饮水，吃草。

骆驼们都高兴的嬉戏嘶鸣，享受着这久违的碧水蓝天，水草丰美！

铁木尔和古力那俩歹毒的家伙真是早有预谋，情急之下逃命，也没忘记带着野外生存必须的帐篷和烧水桶！

克里木和黑子支起帐篷，在水里抓鱼，洗漱，生火做饭，实实在在地过了两天神仙日子，之后才开始向周边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