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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说:孤谍 作者:风之烛 更新时间:2018/5/11 7:39:08

“就那个安逸诚!”

“是他呀!”昝辰炜又眯起了眼睛。

一旁,昝子叶好奇地眨巴着眼睛,“你俩怎么象是在说绕口令?”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乱掺和!”

听到这话,席浩然一乐,噗嗤笑出声,果然,昝子叶气冲冲地挺直胸部,“我才不是小孩!”昝辰炜只得无奈投降。

“那哥你得答应我,好好谢谢安梓涵的爸爸!”昝子叶摇晃着昝辰炜的胳膊求道。

“好,我答应!”

在昝子叶雀跃声中,昝辰炜含有深意地看了下席浩然,“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好的,昝哥,我找机会安排下!”

又听昝子叶说了些会校趣事,见时间不早,席浩然起身告别。昝子叶一直送到楼下,让他答应以后多来家里坐坐,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抓住席浩然胳膊的双手。

向痴痴看着自己的昝子叶挥挥手,席浩然逃也似的大步钻进小巷,在巷口放慢了脚步。昝子叶对自己的情意,他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不是没心动过,可自己的身份、所处的环境,他只能将情感冰封起来!

昝子叶惆怅着回到二楼,见昝辰炜在穿外套,“哥,你要出去?”

“想起件急事,得回队里!”昝辰炜笑着解释,“你早点休息,别等我了!”

嗯了声,昝子叶陪昝辰炜走到楼梯口,突然抓住他的手,“哥,别去了!”

身体一僵,昝辰炜轻轻拉开她的手,“小叶子,哥真有事!”

“那哥小心点!”

目送昝辰炜消失在小巷,昝子叶无声地抽泣起来。自己的哥哥是76号特务、自己喜欢的人也是76号特务!只有一人独处时,她才会敞开心扉,抬头凝视着那轮时隐时现的明月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

“小叶子,对不起!”默念了声,人流中席浩然摇摇头,集中精神思索起昝辰炜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为什么要重新询问?昝辰炜到底要表达什么?难道那几人在隐瞒什么?带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席浩然回到了阁楼,洗漱,躺下。

夜渐深,带着对明晚与组织接头的憧憬,席浩然打起了呼噜。

76号,警卫总队办公室,两眉紧锁的吴四宝背手踱着方步,时而阴冷时而凛冽的目光不时扫向桌上刚收到的情报。

如果我们调整视角的话,就会发现那份情报详细记录着特别小队今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果然如他所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两次失败的袭杀就是那个蚁穴。甚至预感到,明天这个蚁穴将会继续扩大!

出手中止这一幕?吴四宝断然否决!吴大河是棋子,特别小队也是,棋子间的对抗,再惨烈,也在执棋之手地掌控下,而一旦那只手也参与棋局,就是生死劫,再无退路!

吴四宝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偶尔操纵下棋子,当事不可为时,弃子离局便是!

寻着路牌,沈娟从人声鼎沸的南京路拐进一个叫大庆里的小弄堂,借着幽暗的路灯东转西拐,碰到有人迎面而来,她就将小包死死抱在怀中,颤颤巍巍着让到一边。

就这样,最后停在了大庆里与另一个叫宝康里弄堂的交叉口,看到巷口有个烟摊,沈娟稍微松了口气,东张西望起来。

远处,一个头发斑白的男子沿着宝康里闲庭信步的走着,不时停下看会某一座建筑物然后又继续向前。

他叫骆驼,这当然不是真名,而是一个代号。他已习惯这个用了十多年的代号,甚至有时,别人喊他姓名要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明天,确切的说,应该是十多分钟后,完成最后一次联络,上海滩不再有骆驼这号人!

骆驼,上海地下党资格最老的交通员,不过随着年龄渐老和一身旧伤已力不从心,不愿成为组织负担的他多次申请离队,在上级竭力挽留下又执行了几次难度较小的任务。

昨天,偶遇一个家乡人,听说已多年未见的小女儿快要做妈妈了,归心更切,这次,组织终于批准了他的离队申请。他原本今天就准备离开上海,上级安排了最后一次联络,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他最后一次以骆驼的身份出现在这。

带着割舍不下的感伤和回家的期待,骆驼一步一步向联络地点——大庆里与宝康里的交叉口走去。

突然,前面隐约传来一阵男女吵闹声,骆驼也不以为意,这在上海的弄堂里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沈娟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恶心的男人,“姓徐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就剩这点值钱的了!”

叼着烟,徐姓男子得意地将手表戒指手镯收好,色**地盯着沈娟起伏不定的胸部。

“你想干嘛?”沈娟惊恐地双手抱胸,“我要喊人了,你知道我朋友是干嘛的,别自讨苦吃!”

“哟哟哟,我好害怕!”男子笑得肆无忌惮,“臭娘们,又想用这招骗我?”

“这次我说的可是真的,他们就在我那面!”沈娟强装着镇静,指指宝康里方向。

“哈哈哈!”男子连看也不看一眼,“你那些朋友会帮你?我看是都想上你这个骚娘们吧!”说完,一脸淫笑着逼近。

“你想干嘛?”沈娟吓得连连后退,很快被逼到了墙边。

“骚娘们,再陪我一晚,我就放过你!”

“姓徐的,我不会再信你了,你别过来,我喊救命了!”

“你喊啊!看谁敢来救你?他吗?”男子停下四处看看,指着巷口看热闹的烟贩。

“他就是我朋友,他可是有枪的!”

听到这话,男子还真吓了一跳,仔细看向那个烟贩,明明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当下恶狠狠喊道,“弟兄们,见识下这位朋友的厉害!”

“是,大哥!”

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黑暗中窜出,直扑烟摊对着烟贩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在沈娟苦苦哀求中,男子才让他俩停下。两人拿了几包好烟径直走到男子后面,直直盯着沈娟,眼中全是**裸的**。

“你……你们,流氓!”

沈娟的怒斥更加激起男子的兽性,“骚娘们,今晚老子就流氓你了!”说着张开双臂搂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斯声竭里的哭声中,沈娟抽出小包中的匕首,闭眼刺向男子的胸膛。谁知,手腕一痛,再也无法动弹,睁眼一看,被男子抓住了。

“想杀我?妈的!”男子狰狞着咆哮,“弟兄们,绑走这骚娘们,今晚咱们玩死她!”

“大哥英明!”

两个青年如饿狼般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沈娟的身体。

“救命!救命!”沈娟拼命挣着,可哪是对手,而那些紧闭的房门也没有一扇打开,眼看着就要被拖走,骤然响起一声厉喝,“住手!”

随着喝声,骆驼捏着双拳走了出来。其实,他早到了,职业的特殊性不允许他多管闲事,所以一直观察着事态发展,在最后时刻,他再也忍耐不住出声制住。

“滚!”男子吐了口烟,嚣张地挥挥手。

“放开她!”骆驼继续逼近。

“去死!”一个青年放开沈娟,冲向骆驼。

“别打他,这事和他无关!”沈娟再次尖叫起来。

“晚了,是他自己找死!”

男子看着手下击出一记重拳,残忍的笑了,可下一幕让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只见骆驼一个侧身,同样挥出一拳。

呯,然后是哎呦声,那个青年如同一只破麻袋倒在地上,蜷缩得象只龙虾。

“放开她!”骆驼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句。

“你……”男子从呆住的沈娟手中夺过匕首,指着骆驼恶狠狠道,“滚!”

轻蔑的一笑,骆驼再次逼近。

“弟兄们,操家伙!随着男子的狼嚎,另一个青年从腰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与此同时,地上的青年爬起来,手上同样一把斧头。

面对气势汹汹地包抄过来的三人,骆驼本能地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天已将佩枪交还组织。

见到骆驼的动作,三人都吓了一跳,等发现什么也没有,胆子更壮了,嗷嗷着围了上去。

“快跑!”沈娟终于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大叫,没想到骆驼不退反进,绝望地捂眼不敢再看。

耳边只听见一连串的哎呦声、惨叫声,沈娟哭的更伤心,可这惨叫声也太长了,而且也不像一个人发出的,壮着胆子睁眼一看,彻底傻了。原来,发出惨叫声的是倒在地上的男子三人,骆驼和那个烟贩没了踪影。

擦擦泪水,沈娟走到男子面前咬牙切齿道,“姓徐的,以后各走各的路,再敢纠缠,下次我朋友就没这么客气了!”

“不敢了!不敢了!”男子真的怕了,从骆驼摸枪动作和身手上看,让他误以为真是76号的人。

闻言,沈娟长长松了口气,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终于挪去。

这男子用上海滩的话来说就是吃软饭的,在舞厅上认识了沈娟,见她貌美又衣着不错又是76号的人就展开了追求,凭借俊郎的外表和三寸不乱之舌,很快就与沈娟同居。

直到沈娟偶然间发现男人还在与其他女人约会,这才知道上当提出分手。谁知对方翻脸不认人,一次又一次要钱,不给的话就到第一行动大队表演,求沈娟别抛弃他!

结果,在队中本是众星捧月的沈娟成了破烂,不少人主动提出帮她摆平这事,条件是做情人!唯一对她没有非份之想的,除了昝辰炜外就是席浩然,就在准备向他说出真相寻求帮助之际,昝辰炜又恢复了原职,只得以拼命之心赴约。

又四处看了看,沈娟轻声说了声谢谢,迈着轻松的脚步离去。

“妈的!”男子挣扎着爬起来,见两个手下无法动弹,扔下一枚戒指扬长而去。窜入淮海路后,男子摸了摸袋中的东西,再准备找个当铺时,肚子叫了下,便向路边一堆吃夜宵的人群走过去。

走了几步,男子脸色巨变,转身欲走又停下,鬼鬼祟祟地躲到一边探头探脑起来,**的正是骆驼和那个烟贩,不过烟贩此时坐的笔直。

“乌鸦,没想到您亲自来!”骆驼哽咽着抹了抹眼角。

乌鸦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我俩配合了十二年,不见次面,此生遗憾!”

两人又感叹了一阵,乌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塞到骆驼手中,“这是同志们的一点小意思,你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吧!”

“这不行,同志们也不容易!”骆驼连忙摇头。

两人推来推去,引来其他食客好奇的目光,骆驼这才收下,轻声道,“代我谢谢同志们!”

“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骆驼同志,再见!”

“乌鸦同志,再见!”

两人同时起身,向各自的方向走去,谁都没有回头!这是乌鸦和骆驼的第一次面对面,也是最后一次,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左看看,右瞧瞧,男子的表情异常兴奋,根本不是什么76号的人,从两人神秘举动来看,不是军统就是地下党在接头,这可是发财的机会。

可跟踪谁呢?犹豫了会,男子远远地尾随着骆驼,除了要报一箭之仇外,他认为此人身份更高。

骆驼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倒不是那男子跟踪术有多高明,相反十分蹩脚,换做之前十二年的任何一天,他能发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异样,然后轻松摆脱,甚至反跟踪。

但今晚不一样,骆驼已完成最后一次任务,从现在起,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十二年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再加上他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就这样让那男子一直尾随到了落脚点。

看着骆驼开门进屋关门灯亮灯熄,男子才将烟头扔在一地的烟蒂中兴冲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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