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意外之客

“当然按盛长老说的办。”见到崔三爷，沈曲就知道必须答允下来，老人成精最不好忽悠。

“弟子这几日琢磨下来，可以从头述说那人为了安抚弟子，不但许下好处，而且以性命相逼，弟子无奈之下只得依计混入谷中。不过要一举打倒他，还得往死说，弟子心中已有脉络，只是还未完全理顺，请崔三爷再容些日子，十天半月就够，弟子到时当堂一说出来，定让那人无言以对，乖乖地俯首认罪。”沈曲目光闪烁地补充道。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脑子转得快，没几日就琢磨出了道道，不简单呀。哎，本不用你费脑子，只需照本说来的事，却偏要操这份心。”崔三爷掏出火折点燃烟叶，猛吸一口朝沈曲吐出一团烟雾。

那道烟味道浓烈，呛得沈曲掩鼻连咳，侧脸避开。

“哎，人老了，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不起啊，蹬了腿可怎么来呀？”崔三爷又猛吸一口，伸头朝上呼出几道烟圈，他头颈再怎么伸展，也瞧不出脖子，“可知老头子入谷之前是何身份？”

沈曲茫然摇头，又咳嗽几声，不慎吸入了烟，呛得咽喉不适。

“竟然没人告诉过你老头子以前的行当，老头子记得以前江湖人取了个绰号飞烟夺魂，可知道因何？那阵烟很呛人吧？”崔三爷阴恻恻地抬眼一笑。

沈曲瞬间面色苍白，烟有毒？崔三爷号称飞烟夺魂，毒性当是不浅？

“小命休矣？”沈曲心惊之余却又有些怀疑。

“这烟嗅到死不人了，却能折磨得人**，一开始喉咙痛，然后胸口痛，往后便是胃、肠，五脏六腑，直至拉屎撒尿也痛不欲生。每日午时痛得最是厉害，若是没有老头子的独门解药，五日后就全身无处不痛，痛得人直想剖开肚子，将内脏取出，将浑身皮肉割下。这样连续哀嚎几日几夜，但人却死不了，你说怪不怪。”崔三爷笑得更是渗人。

“崔三爷，您老再宽限几日。行行好先解了毒，十日，不，七日、七日内弟子一定排好完美的说辞。”沈曲恳求。

他虽感咽喉不适，其它并无异样，所以有些不信那烟毒能有多么厉害。

“后生可畏，什么也不怕，那老头子就再等几日过来。中途若是痛得通了，可唤门外人来寻老头子，老卷很乐意过来看看你。”崔三爷转了转见不出的脖子，迈步出屋。

“崔三爷，求您老解了毒吧。崔三爷、崔三爷…”沈曲追了出去，追到院门一停。他不相信烟毒有多厉害，追赶不快，但像是他慢悠悠撵跑了崔三爷。

在院外守卫弟子凌厉的目光下，他退回屋内。心情沉重地过去了几个时辰，感到咽喉愈痛，宛如有了溃疮，吞咽也是难受；张口呼吸之际胸腔也隐隐作痛。

情况尚可忍受，他仍然不愿相信那一口烟毒毒性多强，心想或许一觉醒来就无事了。

夜里睡去，突然胸腔剧痛，他大张碰上嘴，却不敢只能大口呼吸，胸腔犹如要撕裂开来，牵动着腹部似有尖针持续戳下。

此刻他哪敢不信烟毒之烈，若照崔三爷的所言发展，必将痛不欲生。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求饶妥协，并非他意志坚定，或者不愿昧良心诬陷他人，他是担心会置自身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极力忍受着疼痛，在等着，等到午夜，等着“异气”的出现，”异气”能治内伤伤痛，或许也能够解毒。

这一晚，午夜来得似乎特别迟，在他痛得几乎窒息，即将抓狂之际，魂魄突然空灵，进入了“异境”。

那一刻，他崩紧了神经，密切“注视”着“异气”的行动。

“异气”没令他失望，窜过喉咙、胸腔、腹部诸处，立时疼痛消逝。

“异气果然能解毒！”沈曲欣喜之余察觉体内多出了一股混浊细小之“气”，这股“气”随着“异气”的追迫紧缩至小腹，便蛰伏不动了，仿佛囤积了下来。这股“气”甚是微弱，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沈曲奇怪之下并未多想，“异气”解了毒才是最重要的。

一夜醒来他精神十足：体内“异气”直是一块至宝，有了它，当是百毒不清。也有愦憾，若“异气”能受他操控，随时调用就再好不过了。

这日巳时才过，又来了访客，来人是他怕见的。

齐娟高傲进屋，沈曲直愣愣瞧着她，猜想她定是来瞧笑话的。

齐娟不满地哼道：“怎么，不欢迎？“

沈曲一掐大腿，痛呼跳起。

“莫非日头西升了？“沈曲一抚额头，眼神飘往屋外，”哎呀，发白日梦了？”

他又是一跳，往床褥一摸，似乎确认了自身未卧在床榻，便又“哎呀”叫嚷着回转身来。

“哎呀，齐娟师姐来看我。”沈曲立时换脸，喜笑颜开，“欢迎欢迎，师姐能来，蓬荜生辉啊！屋子太小，没地方可坐，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不坐了，就来瞧瞧你死了没有？”沈曲如此作派，齐娟瞧着自然不悦。

她生性高傲，来瞧沈曲已是自降身份拉下了面子，那知沈曲却不阴不阳。

“托齐娟师姐宏福，沈曲师弟还活着，暂时死不了。”沈曲一揖笑道，“师弟若是死了，魂魄也定要去寻师姐，当面通知师姐的。”

“你…你…死性不改。”齐娟气得转身就走。

“且慢。”沈曲喊道。

齐娟一顿，沈曲上前几步，朝齐娟躬身一礼：“多射齐娟师姐那日在议事厅仗义执言。”

齐娟愕然，没想到沈曲转眼又来致谢，模样倒是真诚。

“不过实话实说，你这人虽有些不规矩，却非歹人。”齐娟面色稍霁。

沈曲“呵呵”笑着，心下却骂：“臭婆娘，当初若非你怀疑我，褚振德那老东西也不会强行的虏我入谷。现下倒要充作好人了。”

“还是当多谢齐娟师姐的。”沈曲欠身言道。

说完此话，突觉小腹一抽，剧痛闪电袭至，他一捂小腹部，曲身蹲下，疼痛骤剧，犹如刀剑不断割戳。

沈曲瞬间面目狰狞，豆大的汗珠淌下额头，他“咚”地翻倒，已是支持不住。

“怎么了？”腹疼来如骤雨，势刚猛烈，齐娟还未及反应，沈曲已倒地翻滚。

齐娟急道：“何处不适，我去寻麻大夫。”

说着，齐娟蹲身着急查看。沈曲面目发紫，额间青筋鼓起，双目暴瞪，呼吸急促，口张得老大，却不发一言。

齐娟伸手一触，他看也未看，倏然张臂一把抱住齐娟。

“啊”齐娟惊叫，举掌就往沈曲头顶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