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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生梦予(22)

小说:遇你百年 作者:卢陌 更新时间:2018/4/26 8:14:29

梁徽曼和侯愈明的婚礼举办的风风光光,似也断了一干痴情郎的心思。侯粟仓和梁寿尊仿佛也因这喜气而时来运转。曹锟坐上了**的宝座,以功臣自居的二人便也鸡犬升天,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平头百姓不晓得官情纸薄,看似勠力同心的一对姻亲,实则是为了一己之利,各怀鬼胎。尤其是梁寿尊,先前饱受侯粟仓掣肘,可因实力不济,只能隐忍下来。如今,自己的权势非同往日,早已不把侯粟仓放在眼里,对侯粟仓的话也成了口是心非、置若罔闻。侯粟仓是条狐狸,这种变化他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是这个人从不把心思挂在脸上,表面上看依然是一团和气,可心里已经和梁寿尊结下了怨恨。

梁徽曼自嫁给了侯愈明便真成了笼中的百灵,没了自由。别人艳羡她富家太太的生活,而于她却是单调乏味的。侯愈明娶了梁徽曼之后,突然就没了先前那般痴情,整日泡在烟馆青楼里逍遥自在。外人说他是个痴情种,可到头来也是个薄情郎。侯愈明是绝不会缺女人的。至于梁徽曼,只不过是他的“面子”,娶了她就是挣来了“面子”,“面子”挣足了,梁徽曼也就没什么大用处了。但是有一点,侯愈明是始终在下功夫的,那就是这“面子”挣来了,怎么才能不丢掉。他希望梁徽曼能永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最好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是侯愈明便跑到燕大给梁徽曼辞了学,让她基本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梁徽曼因此事大为恼怒,便找到侯粟仓申辩,没想到侯粟仓一通三纲五常,将梁徽曼说得哑口无言。侯家父子这般沆瀣一气,让梁徽曼对这桩本就是怨怼忿恨的婚姻彻底失去了希望。侯粟仓的袒护,也让看似文质彬彬的侯愈明愈加的肆无忌惮,就像一只蜕了皮的蝉,露出了他应有的面目。不到一年时间,侯愈明便与梁徽曼的那位胞兄不相上下。

自到了侯家,梁徽曼时常会想到佟佩茹,她可怜那个女人,但对她的逆来顺受却极度反感,可如今她也学会了逆来顺受。死水一样的生活让梁徽曼无所适从,几近崩溃。她曾去求助熙畅怀,可熙畅怀已经回国了。据说是法国公使馆发现他借着使馆名义与梁寿尊攀结,便将他遣回了国。无奈之下,梁徽曼再次想到林毓成。一年来,她给林毓成写了很多信,但她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这一年的清明刚过,梁徽曼便派人买了广德楼的戏票。刚出门口,便看到侯愈明迎面走了进来,梁徽曼冷冷地问他:

“愈明,我去看戏,你去吗?”

侯愈明看了梁徽曼一眼,问:

“哪个戏园子?和谁同去?”

“广德楼,我约了陆军部的马太太同去。”

侯愈明皱了皱鼻子,问:

“是陆军部秘书马世华的夫人?”

梁徽曼点了点头。

侯愈明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那个老女人!看着就让人膈应,你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和父亲商量。”

梁徽曼听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戏听到一半儿,梁徽曼便找了个托辞提前出了戏园子,她坐上人力车,直奔林毓成的寓所。来到门前,梁徽曼叩响了门。不久,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您找谁?”

“请问林浮生先生在吗?”梁徽曼见一个女人走出来,有些诧异。

“林先生已经搬走了。”年轻女人说。

“搬走了?那您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梁徽曼惊讶地问她。

年轻女人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关上了门。梁徽曼一脸的失落,她走下台阶,突然想到:或许林毓成在远东书店,书店他总不会也搬走吧?

于是梁徽曼来到了远东书店。走到门口,看到书店的匾牌已经换成了“广雅书店”,梁徽曼诧异地走了进去。店铺的伙计笑盈盈地迎过来,问:

“这位夫人,您需要什么书?”

梁徽曼四下里看了看,问:

“我记得这里原叫远东书店的,怎么改成广雅书店了?”

伙计笑着说:

“夫人大概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这书店原来确实叫远东书店,书店的老板叫林毓成。但去年腊月,这书店便盘给了我们东家。”

梁徽曼颇显失望,继续问:

“那你可知道林毓成现在何处?”

伙计摇了摇头。

“是侯夫人吗?”正待梁徽曼一脸落寞地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梁徽曼转身看过去,见一个穿着灰长褂、戴着一副玳瑁边圆框眼镜的短发男人正朝她走过来。

“您是?”

“侯夫人,我是这书店的老板,我叫苏博严,您是来找林浮生的吧?”

梁徽曼点了点头,问:

“苏先生知道林先生现在何处?”

苏博严笑了笑,说:

“侯夫人,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能否到里面详叙?”

“好。”梁徽曼跟着苏博严走进书店的办公室,苏博严为她沏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边。梁徽曼接过茶杯,问:

“林先生为何要把书店盘出去?”

苏博严叹了口气,说:

“这事还得从去年曹锟当选**说起:去年六月,曹锟为了登上**的宝座,先是不择手段将**黎元洪逼出北京,然后又以巨款贿赂国会议员,选举他做了**。此事一出,很多有识之士便站出来口诛笔伐,这其中就包括林浮生。曹锟得知后,便命侯粟仓带人查封远东书店。据说这侯粟仓和林浮生有宿怨,得了这次难得的机会,侯粟仓便起了杀心。幸好林浮生得了消息,提前将书店盘给了我,逃到了天津。”

“这么说,林先生现在天津?”

“应该就在天津。”苏博严点了点头。

临走时,苏博严告诉梁徽曼,她写给林毓成的信全收在他这里。梁徽曼谢过了苏博严,说会派人过来取的。

清明后的“倒春寒”让梁徽曼感觉格外的清冷,她心事重重的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想到这最后一根能做救命的稻草也远他而去,不禁心中一阵凄凉。前面的路该如何走呢?难道只能继续在侯家做那逆来顺受的富家太太吗?梁徽曼对侯家、对侯愈明早已没了信心,侯愈明的纨绔脾性让梁徽曼感到绝望。她每每看到侯愈明,便会想到自己的那位胞兄梁徵琦。沾了嫖,淘虚了身子;浸了烟赌,人便没了理智。用不了多久,侯愈明就会像梁徵琦一样变成行尸走肉。梁徽曼对自己当初的懦弱感到悔恨,若是当初再决绝一些,也不会生出这么多屈辱和怨恨。证不是,不证亦不是,心灰意冷,便想于繁杂中求一份空寂。可到头来,却落得两手空空、满目疮痍。

不知不觉,梁徽曼居然走到了燕大门口。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曾经带给她快乐和希望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心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圣地。

“梦予!”梁徽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木然转过身,,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学生朝她走了过来。梁徽曼加快脚步想要避开她,不料那女学生几步就追上了她,拉住了她的胳膊。

“梦予,我是周楚琴,你不记得我了?”

梁徽曼站在那,低着头不说话。周楚琴质问:

“梦予,你为何要退学。那富家太太的生活对你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梁徽曼缄口不言,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周楚琴见她不说话,便冷冷地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富家小姐的爱慕虚荣!”

周楚琴的冷言冷语像尖刀般剜着梁徽曼本已疮痍不堪的心,她轻轻挣脱周楚琴的手,默默往前走。周楚琴却不依不饶,跟在她身旁,气愤道:

“梦予,你不要怪我对你冷言冷语,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你是我们当中思想最先进的,可你怎么能嫁给侯愈明那种花花公子呢?早前我听说你和林浮生先生相恋,我还暗自为你们的爱情祝福,可你为什么选侯愈明而不是林浮生?”

梁徽曼依然沉默不语,她只想尽快躲开这里,找个清净地方大哭一场。女学生停住了脚步,望着梁徽曼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

走到侯府门口,梁徽曼感觉脚底下突然沉重了许多,每走一步都倍感吃力。低头进了门,却不料撞在一个男人身上。

“表嫂!”那男人惊讶地喊。

梁徽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这男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笔挺利落的西装,打着领结,叼着一只烟斗,长相俊朗。

“您是?”

男人楞了一下,笑着说:

“表嫂您忘了?我叫唐胥生,侯愈明是我表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可是伴郎啊!”

梁徽曼仔细想了想,对这个人貌似有些印象,她微微笑了笑,说:

“你是来找愈明的吧?”

唐胥生点了点头,从嘴里拔出烟斗,说道:

“可惜晚了一步,表哥跟着表舅出去了。”唐胥生侧着头看了一眼梁徽曼,问:

“表嫂,你病了?脸色不太好啊。”

梁徽曼轻轻摇了摇手,说:

“你若无急事要办,可到客厅里再等一等,兴许他们一会儿便回来。”

唐胥生笑了笑,捋了捋袖筒,道:

“也好,我倒没什么急事要办。”

唐胥生跟在梁徽曼身后进了客厅,两人对面坐下。不一会儿,家里的仆人端来了茶水。唐胥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容可掬地看着梁徽曼,问:

“表嫂最近可有新文章发表?”

梁徽曼听唐胥生如此问,颇感诧异,便随口搪塞道:

“家事繁忙,无心落笔。”

唐胥生吸了口烟斗,继续说:

“我在法兰西留学时便歆慕表嫂的才名,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居然成了一家人。表嫂的文章我也仔细拜读过,隽永清新中透着一股铿锵之力。表嫂这样的女才子在当今文坛实是屈指可数啊。”

梁徽曼淡淡地笑了笑。她心里清楚,唐胥生这般奉承,不过是寻寻话题罢了,要不然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也是尴尬。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文章,哪里有什么才气。”梁徽曼说。

唐胥生见梁徽曼那副郁郁的面容,心中突然就生出一丝怜爱。都说梁梦予才貌俱佳,今天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不要说当今的女人与她比起来都是庸庸脂粉,就是那苏小小、柳如是之流也要逊她几分。唐胥生想到这,心里一阵欣欣然,他笑着说:

“表嫂谦虚了,我听说表嫂在燕大求学时便盛负才名,说表嫂是位女才子并不为过。”

梁徽曼听唐胥生说到燕大,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苦楚。不过,这个唐胥生居然知道她在燕大求过学,还是让她颇感意外。她微微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唐胥生,见他脸上一副恬然的笑容,便问:

“你如何知道?”

唐胥生看着梁徽曼,突然笑了起来,说:

“我当然知道,我在燕大已经教了快半年的书了。”

梁徽曼听到这,盯着唐胥生,刚才的陌生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倒像是变成了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那你肯定认识谢静姝了?”

“谢静姝、萧玉莹、马朝芬......她们还时常提起你。”唐胥生说。

梁徽曼得知昔日同窗还记念着她,心里一股莫名的凄楚便涌了上来。她并不想让唐胥生看到她的悲伤,于是便偷偷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转移话题说:

“你在燕大讲授什么?”

唐胥生听梁徽曼问到这,心里突然有种引客进门的感觉,他露出一副学究的表情,说道:

“欧洲文学。”

梁徽曼点点头,笑着问他:

“那你欣赏哪一位作家?”

“乔治.桑。”

梁徽曼有些诧异,她原以为唐胥生会说出莎士比亚、雨果这样的大作家,不说这些人至少也会选择拜伦或华兹华斯这样的名诗人。但她没想到唐胥生会选择乔治.桑。

“乔.治桑?你缘何喜欢一位女作家?”梁徽曼好奇地问。

唐胥生慢慢的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儿,微闭着眼打量着梁徽曼,说:

“这个女人文章写得好自不必说,可我更喜欢她落落不羁的性格。乔治.桑追求女性的独立,鄙视世俗的束缚,崇尚自由的生活。想想乔治.桑抽雪茄、饮烈酒、骑骏马、穿长裤的样子,我就心情激动。再想想这个女人身边围着缪斯、梅里美、肖邦这些才华横溢的男人,我就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性情。”说到这,唐胥生突然盯着对面的梁徽曼,嘴角微微翘起。

“我倒觉得当今皇冠体育投注:女性中,表嫂......与乔治.桑有几分相似。”

梁徽曼听到这,端到嘴边的茶盏突然停住了。唐胥生这番话不免有些轻浮,但她却并不觉得反感。她看了看唐胥生,见这个男人的脸上一副淡定的表情,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林毓成。梁徽曼轻轻抿了一口茶,她似乎感觉对面这个男人在试着接近她。

“他是什么目的呢?”梁徽曼在心里自问。

两个人正因唐胥生这番突兀的言语而稍显尴尬,侯愈明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唐胥生立刻放下手里茶盏,站了起来:

“表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侯愈明笑着迎了过来,见梁徽曼也在这,便说:

“哦......你也在这,戏看完了?”

“没有,身体有些不适,提前出来了。”梁徽曼说。

侯愈明“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唐胥生,说:

“你表嫂倒是挺喜欢诗词歌赋的,你若有时间,可以常来这里教教她,省得她整日里闲来无事。”

唐胥生瞟了一眼梁徽曼,连忙说:

“不敢不敢,表嫂学识渊博,在表嫂面前怎敢妄提教字,切磋罢了。”

侯愈明冷笑了两声,拉住唐胥生的胳膊,说:

“走,胥生我们里边去说。”

梁徽曼看着唐胥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廊里,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阵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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