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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情感>遇你百年>一、浮生梦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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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生梦予(19)

小说:遇你百年 作者:卢陌 更新时间:2018/4/24 8:22:16

佟佩茹趁着夜色,悄悄跑到梁徽曼的窗下,她四周看了看,轻轻敲了敲窗户:

“二小姐,二小姐......”

不久,窗户那头传来梁徽曼的声音:

“佟姨!是你吗?”

“是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梁徽曼问。

“我放心不下你,就过来看看。二小姐,你不要再与你父亲执拗了,你在这里已经关了快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关疯的。再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也不想这样对你,只是你......”

听到这,梁徽曼打断了佟佩茹的话,问道:

“佟姨,是不是父亲叫你来的?”

佟佩茹怔了一下,吞吞吐吐道:

“没,没有,不是你父亲叫我来的。二小姐,你父亲他病得不轻,现在家里都乱了套了。”

佟佩茹见梁徽曼在里面不吱声,继续说道:

“你父亲最近经常在病中念叨,说他本就对不住你的母亲,如今又与你闹成这样,便是加了他一层罪过,是天罚。这些时日,你父亲茶饭不思,已经羸弱得不成样子,长此下去,这个家......”良久,佟佩茹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梁徽曼的低泣声。

“佟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二小姐您说。”

“你帮我把这封信亲自交给林浮生先生。”说着,梁徽曼将信从窗缝塞了出去。

佟佩茹急忙将信揣进了袖子里,说:

“二小姐,我得走了,您还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梁徽曼长叹了口气,狠狠说道:

“佟姨,你去和父亲说,我全都答应他!”

佟佩茹带着几分惋惜,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梁徽曼倚在窗户旁突然掩面痛哭起来,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流进了她的脖颈里,一直流到她的胸口。她尝到了一口咸涩。这咸涩就像一把刀,不停钝割着她的心。她试图用双手抹净脸上的泪水,可泪水总是倏倏地淌下来。梁徽曼无望地看着窗外那半痕凄清的新月,仿佛她一心追求的那个理想世界,瞬时就崩塌了。一直希望将命运紧紧攥在手中的她,第一次见识到了命运的力量。在命运面前,她感觉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就像是一叶海中浮萍,随波逐流。

她慢慢走到悬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前,那照片里的人是她母亲,一个同样被命运捉弄的体无完肤的女人。她看着照片里那张忧郁的面孔,突然跪到了地上:

“母亲......”

她久久地跪在地上,像一块没了魂魄的石头。她想,我也应和母亲一样以死相争,或许死是一种既能解脱自己也能顾全别人的方法。也许我的死会给他们带来短暂的痛苦,但时间总能将痛苦抚平。

她慢慢站起来,朝到梳妆台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她仿佛看到母亲在冲着她微笑......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将剪刀举了起来......

“二姐,你在干什么?”

梁徽曼突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她将碰到喉咙的锋刃又抽了回来,踉跄着来到窗前。她看到梁惠仪正扒在窗台上冲着她笑。

“三妹,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父亲知道了会责骂你的。”

梁惠仪眯着眼笑着说:

“二姐,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没人管我,你不用担心的。”

梁徽曼盯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心里突然一阵难言的辛酸。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家就这样败了,她,这个可爱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二姐,父亲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梁惠仪瞪着一双澄净的大眼睛,将一根小指从窗缝里伸了进来,碰了碰梁徽曼的手。

听到这,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呜咽起来......

梁徽曼和侯愈明订婚惊动了半个北京城,各家报刊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整版整版地报道此事。为了吸引眼球,那标题写得也是五花八门,什么“三角恋终成正果”、什么“两个男人的情战,一个女人的抉择”,最离谱的是一家叫“花边大世纪”的杂志,标题写的是:

(主)林梁一对狗男女

(副)侯梁亦不是好东西

据说文章刊出去没几天,那杂志的主编就在京郊的一个粪坑里溺死了。捞出来时,他嘴里还塞着个纸团儿,上边写着:一张臭嘴,满口喷屎。警察厅倒是派人去查了,可听说那些人都跑窑子里寻开心去了,后来这事居然不了了之了。

再说梁家,自打梁徽曼和侯愈明订了婚,梁家仿佛回了阳一般又热闹起来。梁寿尊也是志得意满,与侯家走得亲近,官场上便顺风顺水。没几日,便传出要提他做财政**的消息,梁寿尊自然是喜不自胜。梁徵琦也借光不少,往日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现而今都一脸堆笑地要与他攀关系。

至于梁徽曼,虽得了身体上的自由,但精神上却如同行尸走肉。在外人看来,梁徽曼和侯愈明行同辇,止同室,宴专席,仿佛就是人间一对绝配的伉俪。但对梁徽曼来说,这一切不过都是些应付。侯愈明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能感觉到梁徽曼对他并没有真正的感情。但他对梁徽曼是有爱慕之情的,他觉得爱情大抵为相见之爱和相处之爱,相处的时间长了,爱情便会自然而然萌生出来。所以,他并未因梁徽曼在感情上的若即若离而心生烦恼。反而,他有十足的耐性等着梁徽曼回心转意。这样看来,侯愈明并非是无可救药,似乎在感情上,他还是个专一的痴子。

只是痴子有痴子的弱点。痴便是不慧,守着得来的宝贝却要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手里的宝贝眨眼间就易了手。所以侯愈明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那些可能会让梁徽曼心生杂念的男人,以至于戏园子里某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多看了梁徽曼一眼,他也会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势。当然,在他眼里,最大的威胁还是林毓成,他甚至雇了人守在林毓成的寓所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不久后的一纸公文让侯愈明着实伤透了脑筋。外交部要派他去法国,至少要三个月。侯愈明本想称病推掉,却被侯粟仓知道后,一通臭骂。不得已,他只得从命。但想到自己感化梁徽曼的计划正是关键时候,此时离开恐有功亏一篑的危险。再者,那林毓成虽表面上没什么动静,兴许暗地里正蠢蠢欲动。想到这,侯愈明全身一阵冷战,大有要以肉馁虎的感觉。

不过,侯愈明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反复斟酌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找到了自己的两位好友,一个是画家伍道石,另一个则是位法国诗人叫熙畅怀。侯愈明请他们过来照顾梁徽曼。所谓照顾,无非就是让他们陪着梁徽曼玩。一则避免梁徽曼闲来生事,二则就是监视梁徽曼。安排妥当,他便一身轻松地奔了法兰西。

伍道石和熙畅怀自然乐意这份差事,两人对梁徽曼的才情早有耳闻,却因无人引见不能相识。如今有了机会,当然要极尽殷勤。梁徽曼对他们也是非常热情的,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画家,一个是罗曼蒂克的诗人,诗画相伴便总有唱不尽的情怀。很快,三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至于侯愈明的嘱托早被他们两个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相处时间一长,似乎三人的关系便有了超越朋友的**。有时梁徽曼会与伍道石一同出外写生;有时会和熙畅怀同到贝家花园参加舞会,期间她更是结识了贝熙业、铎尔孟、佩斯等社会名流,开阔了眼界,渐渐的,梁徽曼便也淡忘了以往的伤痛。

尤其伍道石,虽是个才华横溢的画家,但于感情上却笨拙得很。相处月余他便被梁徽曼的一颦一笑所倾倒,于是便直愣愣地向梁徽曼表白了一番。梁徽曼对这位画家的才情也是爱慕有加,在无望的婚姻面前突然亮起一丝希望,她没有理由不去抓住它。于是,伍道石和梁徽曼走得越发的亲近,以至于各色报纸再次沸腾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男主角从林毓成变成了伍道石。或许是因为围绕在梁徽曼身边的花边新闻太多了,大家也难辨真假,便以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一笑了之。而梁徽曼与伍道石之间的感情也得以波澜不惊的发展起来。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二人的恋情彻底走进了死胡同。

这件事还要从伍道石的一张画作说起。伍道石擅长油画,他在北京的一所画院破天荒的开设了人体写生课,前来求学的也是络绎不绝,但此事在当时绝对是伤风败俗的。不出所料,指责、痛斥甚至谩骂,铺天盖地的朝伍道石砸了过来,一时间他成了离经叛道的“蟊贼”。就是他费尽心思找来的那些模特也一个个灰溜溜的跑掉,再不敢登门。伍道石是个执拗的人,越是谩骂他越是意志坚定,他甚至还到报纸上与人对骂起来。这般性格倒是让梁徽曼大为佩服,于是她就找到伍道石,和他说:“你既无处寻觅模特,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伍道石初时并未答应,但梁徽曼一再坚持,他也就同意了。伍道石还是很谨慎的,他知道梁徽曼的身份特殊,不宜过于张扬,所以他只带了几个可信的学生到画室。但是伍道石深深被梁徽曼几近完美的**所倾倒,于是他和梁徽曼商量,想将她的一张人体写生发到画刊上。梁徽曼并未反对,她觉得画作就如人一般,既然千辛万苦来到世上,便应为世人所知。虽然得了梁徽曼的同意,可伍道石还是很有分寸的。他知道这些虽为艺术但于当今国人来说大抵还是不堪入目的,若是过于宣扬就会给梁徽曼带来麻烦。所以,他只将画作发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画刊上。但伍道石大大低估了国人抛坟掘墓的能力,虽行事谨慎,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这件事便传到了侯粟仓的耳朵里。侯粟仓大怒,他岂能容忍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情发生在自家门里,于是他便派人封了那家画刊,四处搜捕伍道石。幸好熙畅怀提前得了消息,告知了伍道石。无奈之下,伍道石只得连夜乘车逃往天津,后又从天津辗转到上海。

伍道石离开后,梁徽曼又回到了那种百无聊赖的生活。而侯粟仓表面上似乎不想过多的追问此事—他虽然对梁徽曼十分的不满,可这毕竟是家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暗地里,侯粟仓则做了两手准备,一则,他派出暗探四处寻找伍道石,要置他于死地,给梁徽曼一个警告;二则,侯粟仓暗中与梁寿尊通了气,言辞委婉的要他管紧梁徽曼。梁寿尊本就理屈,出了这种事,侯家还能这般态度,他自然是心生感念。于是便以侍候不周为由,撤换了梁徽曼的贴身丫鬟,这般做法无非就是要监视梁徽曼。多了这些掣肘,梁徽曼真真成了笼中之鸟,没了往日的自由。

幸好还有熙畅怀,这个法国人真是精明,他打着法国公使馆的名义故意与梁寿尊攀结。梁寿尊早想和法国人打打交道,只是苦于无人引荐,如今送上门来,他自然喜出望外。不久,熙畅怀再次成为梁家的常客。熙畅怀到梁家本就是为了梁徽曼,所以他每次去都要找梁徽曼攀谈一番。梁寿尊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自然是了如指掌,但他并未出面阻止,他想的是,西洋人虽然直性但礼数还是知道的。再者,若是这个法国人与梁徽曼交成朋友便是与梁家成为朋友,梁家的朋友自然就是他的朋友,推而言之就是他梁寿尊与法国成了朋友。有了法国这个靠山,自己的前程便是一片光明!

没了梁寿尊这个障碍,梁徽曼与熙畅怀的交往方便多了。一日,两人乘车同往贝家花园参加舞会,路上,熙畅怀操着一口别别扭扭的皇冠体育投注:话,说:

“梁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梁徽曼转头冲他笑了笑,说:

“你说。”

熙畅怀想了想,道:

“伍道石和林毓成你更欣赏哪一个?”

梁徽曼听完,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其实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梁徽曼微微摇了摇头。

走进贝家花园,里面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梁徽曼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问题中缓过神儿来,她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不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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