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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情感>遇你百年>一、浮生梦予(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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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生梦予(10)

小说:遇你百年 作者:卢陌 更新时间:2018/4/19 7:35:32

三月六日:

侯粟仓,出身卑劣,其父是从湖南窜逃到广州的悍匪。此人个头不高,胖得出奇。走起路来像只肥鸭子。这个人心狠手辣且工于心计。据说侯粟仓八九岁便能打得一手好枪,更是跟着其父在雷州一带打家劫舍。

光绪二十四年,两广总督谭钟麟在广州大肆剿匪,其父被清军活捉于鹰峰岭,拉到广州闹市凌迟。临刑时,侯粟仓跳出来冲着谭钟麟大喊,欲代父受刑。谭钟麟见侯粟仓言语不凡,又有至孝之心,便免了他的刑罚,收入帐下。

但我听谭祖庵说过,当年其父谭钟麟指着侯粟仓呵斥:国家、国家,孰为大?侯粟仓立刻答道:国大,无国便无家!谭钟麟又问他:既知国大,你父该不该死?那侯粟仓想都没想,便答道:该死!千刀万剐亦不为过!谭祖庵还告诉我,侯粟仓看着其父一刀一刀被剐死,自始至终都没哭一声......

我与侯粟仓的恩怨是在癸丑之役时结下的。当年,我与他奉命筹备军需,不想此人却起了私吞军粮的念头。于是我便将他告到了李烈钧那里,原本是要按军法处死的,不料他买通了看守,趁夜逃走。

林毓成在日记里对侯粟仓着笔很深,但字里行间却透着嘲讽和鄙夷。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毓成和侯粟仓是不同的两类人,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合得来。这两个人走的路是殊途,要到的终点恐怕也不是“同归”。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继续看下去......

侯粟仓来得气势汹汹,众人自然是吃惊不小。郑襄理赶忙走到门口拦住他们。不料侯粟仓一巴掌掴在郑襄理的脸上,把他打了个人仰马翻。

“乡里别!敢拦老子的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侯粟仓操着一口浓重的湘语,指着倒在地上的郑襄理骂道。然后摇摇摆摆地闯了进去。

侯粟仓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林毓成。他猛然愣住了,喊道:

“浮生,浮生!是你吗......?”

众人见侯粟仓这副模样,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觑,就是林毓成,也惊讶地有些不知所措。侯粟仓走上去,一把抓住林毓成的双臂,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眶子里顿时就转起了泪珠子,真是召之即来。旋即他从袖筒里掏出一方帕子,在脸上轻轻粘了粘,说:

“浮生,我们可有十年未见了,你既在北京,为何不去找我呢?”这话说得倒是贴心,若林毓成早去找他,那麻烦岂不是要早到一步了。

说完,侯粟仓转头瞟见了站在一旁的许东鲁,他怔了一下,随即撑起一双三角眼,大声问道:

“是东鲁?是你吗?东鲁!”

他放开林毓成,走到许东鲁面前,又是一番啼泣。仿佛这屋子就成了侯粟仓一个人的演场,其他人俨然就成了龙套摆设。折腾了好一阵,侯粟仓终于把这出戏演完了。戏演完了,妆就要卸了,卸了妆才是侯粟仓。他毫不客气地在正中位置坐下,眯着那双仿佛永远都带着一副贪欲的三角眼,四下里看着。眼神流到汪静庵身上,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看到方成筠时,他又冷笑了两声。

“这二位貌似在哪里见过?”

“是我书店的店员。”林毓成说。

侯粟仓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到郑襄理和陈宝箴身上,指着郑襄理问:

“这位?”

“是我书店的襄理。”

侯粟仓不怀好意地冲着郑襄理笑了笑,一脸漫不经心地说:

“老兄,刚才多有得罪了。”

郑襄理捂着腮帮子,一肚子怒气却不敢发出来。侯粟仓掏出个银色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在烟盒上墩了墩,叼在嘴角。站在一旁的警察立刻窜过去,划着火柴,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边。侯粟仓猛嘬了一口,吐了口烟气,看了看众人,指着旁边的警察吩咐:

“刘警长,你们先到外面等着,我有事要和林老板商量。”说完,他转头看着林毓成。林毓成笑了笑,与郑襄理说:

“郑襄理,你带大家先出去。”

众人走后,侯粟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林、许二人面前,笑着说道:

“浮生,我这次来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举报远东书店发表不当言论,和一些违法分子过往甚密。”说到这,侯粟仓偷眼瞟了瞟二人,见二人面无表情,便接着说:

“这个呢......我是肯定不信的,浮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怎么可能和违法分子搅到一起!诬告,这肯定就是诬告!但有人举报,我这个警察厅长就得过来看看,哎......走走形式罢了。”

“侯厅长明察秋毫,浮生谢过了。”林毓成说。

侯粟仓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侯厅长,听着生分,还是叫我粟仓好了,你我又不是外人。”

“侯厅长言重了,您贵为警察厅长,我们不过平头百姓,怎敢直呼大名。”许东鲁坐在一旁,冷冷地说。

侯粟仓露出一副嗔怒的表情,和林毓成埋怨道:

“你看你看,都十多年了,东鲁这脾气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固执。算了算了,我也犯不着跟他较劲。”侯粟仓眼珠子一转,凑到林毓成近前,小声说:

“浮生,我倒真有件大事和你商量。”

“哦?”林毓成看了他一眼。

侯粟仓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说道:

“我听说张雨亭在奉天秣兵厉马,准备卷土重来,若我们三人合在一处,与直奉之间取渔翁之利,是大有可为啊......”

林毓成心想,侯粟仓果然是野心勃勃,当着曹三的官,私下里却两头瞻顾。若曹三知道自己这位警察厅长骑墙头,岂不要七窍生烟。林毓成也好奇,这侯粟仓到底使得什么手段,能在这帮军阀之间从容游走?他不禁问:

“如何渔利?”

侯粟仓迟疑了一下,似乎对林毓成有所顾忌,他狡黠地笑了笑:

“这可是机密!但我侯粟仓信得过二位,愿意以实相告。”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缕青青的烟气,然后将烟头儿扔到地上,说:

“我已派了心腹到奉天联络张雨亭,以作内应。说是内应,其实就是在张雨亭身边安插了一条眼线。若是张雨亭占了上风,我就可以做个里应外合的功臣;若是曹锟占了上风,我也可以做个忠君爱国的功臣。而你们二位只需用笔杆子在一旁摇旗呐喊便可,文武兼备,何愁不成大事!”

“侯厅长好算计啊!这种计谋,凡人绝想不出来!”许东鲁双臂抱在胸前,揶揄道。

侯粟仓见许东鲁话中带刺,没有理会他,看着林毓成,试探着问:

“浮生,你觉得如何?”

林毓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书案前,莫不吱声地翻起了文件。侯粟仓见林毓成不说话,便有些心急,他追上去说:

“若事成我做了**便推你做部长,如何?”

林毓成冷笑了一声,说:

“浮生只愿做个闲云野鹤,不想出仕为官。”

侯粟仓斜侧着身子,惊讶地看着林毓成,带着些许训斥的语气说道:

“大丈夫生于世间,怎可不谋于仕途!”

“侯厅长,你难道没听说过道不同不相与谋吗?”许东鲁突然站了起来,笑着说。

侯粟仓正要再问林毓成,不想林毓成转过身,客客气气地和他说道:

“侯厅长,我还有些事要去办,您看......”

侯粟仓见林毓成下了逐客令,狠狠地点着头,他心里气愤,自己屈尊相邀却吃了一副冷脸子,真真是丢煞了面子。他向林毓成抱了抱拳,咬着后槽牙说:

“告辞!”

走到门口,侯粟仓停住脚步,转身和林毓成说:

“浮生老弟,告你的人可不止一个,买卖要做得光明正大,要真查出什么问题,我这个警察厅长可不会徇私情的!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下,我儿子侯愈明要和梁徽曼订婚了,你就不要在这其中胡乱搅合了。”说完,甩袖而去。

侯粟仓走后,许东鲁凑到林毓成身旁,意味深长地说:

“浮生,你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林毓成听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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