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子来了（2）

天一亮，张小舟不但没有醒来，还不断地说胡话。如果仔细听，能听清是在喊；冷啊，热啊，冲啊，杀呀，鬼子来啦，快跑啊！**，你往左我往右，包抄他们。

余淑兰做好早饭，本想进去叫张小舟起床吃饭，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起床，仍然躺着没动，嘴里还在说着什么，遂来到床沿，一摸他的额头，感觉烫手，他已经在发高烧了。就连忙打了一盆冷水，打湿一下毛巾，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如此往复七八次之后，症状仍然没有减轻。只是张小舟有时会清醒过来，但过不了多久，又会说胡话。

“叫**进来。”张小舟突然说。这是他清醒的时候。

余淑兰赶紧去把**喊了进来。**一看，张小舟竟然又烧糊过去。

“我知道了。”**说，然后就出去，跑到杏林诊所，一看，诊所还没有开门。就去一家杂货铺，买了两提四瓶烧酒，赶紧回来，对余淑兰说：“本来是要用酒精，可诊所没有开门，就只能买烧酒先用着，这样，你用干毛巾，蘸上酒，帮他通身擦一遍，动作先快后慢，先擦后面再擦前面，直到把皮肤擦红，这样可以退烧，等到诊所开门，我再去买些药。”

“这……这怪让人难为情的，你帮他擦吧。”余淑兰对**说。

“姐，你是他的未婚妻，难为什么情，也可以趁机加深感情呀。”**道。他知道他们俩是假扮的夫妻，但可以假戏真做呀，假戏真做成为了真夫妻，多好呢。

“你个死**，小心我整你。”余淑兰用毛巾打他。

“姐，救人要紧，要整我也得等他好起来以后吧。”**说完，就跑了出去，并关上门。

想想，虽然组织上安排他们假扮夫妻，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少女的心，竟也怦然动了一下。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体。

像**说的那样，救人要紧，这烧如果不快点退去，烧久了，会更严重，甚至会烧坏脑子，烧坏肺部，引起肺炎。

余淑兰爬上床，揭开半截被子，又用力翻转他的身子，垫好头部，拿了一条干毛巾，蘸上烧酒，在他的背部开始擦拭起来。

一开始，她怕那些烧酒会冷到他的身体，所以倒得很少，但擦了几下之后，她发现那些烧酒很快就化成热气挥发掉了。

于是，她开始加大动作和力度，并且倒上很多烧酒，用力而快速地擦拭起来。擦拭一遍之后一摸他的皮肤，竟然开始降温，有凉凉的感觉了。这让她很兴奋，终于找到了快速降温的方法。想到这，她哪还管得了张小舟是个男人，自己是个没有结婚的女人，就掀开被子，动作迅速地在他的全身擦拭起来。并且不分前后，上下，擦到哪是哪，只要能把烧酒快速擦遍他的全身，让他快速降温就行。

突然，张小舟的屁股上传来一声“噗”的声音，接着又响了几声。这代表着张小舟的身体运行开始通泰。

余淑兰赶紧停止擦拭，跳下床，给他盖好被子，想让他静静地休息，睡一觉。

“淑兰，我要喝水。”张小舟突然开口说话。“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干了。”

“你个死鬼，早就醒了吧？”余淑兰边走边说。她拿起一只热水瓶，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又边走边吹碗里的热汽，想让水凉一点再给他喝。

“被你像揉面灰坨子一样地揉来揉去，能不醒么，这样揉都不醒，那就真成死鬼了。”张小舟打趣地道。

“你好无赖哟，早知道你醒了，就不擦了，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了。”余淑兰道，就把热水递到他面前。

“你的这份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说不定下辈子也还不清。”张小舟接过茶碗，放到嘴边，慢慢地喝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你就生生世世，当牛做马地还吧，哈哈！不说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做事去，有事叫我。”余淑兰大笑着，快步出了门，也随手把门关好。

门外，春雨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停。

可能因为下雨，商行里没有人来送货，很是冷清。小马拿一块抹布，在不停在擦拭那些柜台和桌椅。**则在院子里，查看那些堆码起来的货物，看有没有地方没有盖好，或者有被风吹起来的地方。

“老板的身体好些了么？”看见余淑兰出来，**问道。

“嗯，已经醒了，我让他再睡一觉，多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余淑兰说，“他以前也犯过这样的病吗？”

“犯过，是一个老中医告诉的这个办法。所以，以后在山上再犯的时候，就用这办法治，效果很好。”**道。

“那要在什么情况下就会犯呢？”余淑兰问。

“过度劳累，加上时冷时热，导致风寒入骨，马上就会这样。”**道。

“那他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操劳过度了吗？穿的衣服也不少啊，怎么会这样呢？”余淑兰不解地问。

“我也没在他身边，搞不清楚呀，你可以去问问他自己呗。”**道。

“死**，我这不是想侧面了解一下吗？好了，我去做饭，你去找几个鸡蛋来我煮给他吃，补补身体。”余淑兰道。

“好呗。”**说着，就撑起一把雨伞，出门去了。

**走了以后，商行里就剩下小马，他仍在精心擦拭着桌椅和柜台，却突然看到一个女子，在商行门前收拾起雨伞，朝里面走了进来。

“小姐，请问有事么？商行现在就我一个人在，有事请问我吧。”小马热情地道。

“我找小舟哥哥，他在么？”杨兰韵说。这让小马的牙齿都酸了一下，但他知道，这个女子嘴里的“小舟哥哥”，就是张小舟。

“我们老板，什么时候成你的小舟哥哥了？”小马问。

“要你管，他人呢？”杨兰韵霸道地说。

“还没有起床，有事请等下午来吧。”小马道。他并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在张小舟身上的事，只知道他还没有出来过，就以为他还没有起床。

“哼，蛮晓得享受呗，我去喊他起床。”杨兰韵说着就要往里面钻，被小马拦住，说；“你不能进去。”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余淑兰走了出来，他并不认识杨兰韵，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张小舟和杨兰韵的事，更不知道那批药品，就是从杨兰韵手里买的。

余淑兰看见的这个女子，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皮肤保养得很好，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也没有听小舟说起过，更不知道小舟和她有什么交往。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讲，不必要直接去找他。”余淑兰道。

“哈，你是他什么人，作得了他的主吗？”杨兰韵心高气傲地问。

“我是他的未婚妻，你说能不能作得了他的主呢？”余淑兰也不示弱。

“姐，她……她叫老板叫小舟哥哥。”小马补上一句。

“哈哈！”余淑兰大笑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妖精，想和我抢小舟哥哥。刚才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他的未婚妻，你还怎么抢？快点滚吧。”

“哈哈！”杨兰韵也大笑起来，“未婚妻，不就是还没有结婚的婆娘啵，既然还没有结婚，我就有机会呗，就算结了婚，我也不在乎，照样和你抢，谁让我喜欢上了小舟哥哥呢？再说，只要他喜欢，我也可以跟他做小，你当大的，要得啵？”说到这里，杨兰韵的声音小了下来，做小，毕竟不是很光彩的事。

听到这里，余淑兰忍住笑，说：“你喜欢做小啊，我可不想让他有小，有小就要分一半出去，我想要全部，他想要有小，我不答应。”

“只要小舟哥哥喜欢小，你就可以滚开些了。如果你也喜欢，倒可以**共处，哈哈！你斗不过我的，认输呗？”杨兰韵得意地说。

“哎呀，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心思呀，你不脸红啊，我都替你脸红了。你这是从哪座楼里出来的呀？”余淑兰调侃起来，“楼”特指那些妓楼或者妓院，暗骂杨兰韵是做妓女的婊子。

“你……”杨兰韵气得脸都红了，“我不跟你计较，小舟哥哥小舟哥哥，有人欺负我啦，你还不出来帮忙啊？”杨兰韵大声喊起来。她知道，就算自己冲进去，也不知道小舟哥哥睡在哪间屋子里，就放开喉咙喊。

“吵死啊，冷不死都让你们吵死了。”张小舟开门走了出来，不满地喊道，身子倚着门框，很疲惫的样子。

“哼！”杨兰韵白了余淑兰一眼，就想朝里走，她还没有发现张小舟的状况不对。

只是她还没有迈出脚步，街上突然有人惊慌失措的喊起来。“鬼子来啦，快跑啊。”然后，真的从运河岸边传来几声尖利的枪声，满街的脚步声就纷纷响起。

“快跑吧，鬼子来了。”小马一把把杨兰韵往门外推。杨兰韵却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哪还有力气朝外跑，只是不知所措地站着，没动。

“你脑壳有病，快把她拉进来，关紧门。”张小舟对小马命令道。

余淑兰盯了张小舟一眼，悻悻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