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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说:苦恋湘西 作者:今冬明春 更新时间:2018/2/26 8:10:30 爱情这东西实在神奇,有的人经常在一起,却硬是碰撞不出火花,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就好像他们相好了许多年似的。 周雨薇和金诚就是这样。现在不但金诚的全副身心都在周雨薇身上,周雨薇也是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金诚身上。她爱金诚,她爱金诚并不仅仅是金诚那英俊的外貌,儒雅的气质,满腹的才华,不俗的谈吐,还因为金诚时不时露出的忧郁神情。 这种忧郁神情尤其吸引她,令她心颤,令她心疼,令她生出无限的怜惜和爱意,她骨子里那母性的慈善使她只想用自己的满腹情怀去滋润金诚,爱抚金诚,慰藉金诚,她愿意用自己热烈的爱情拂去金诚心灵上的阴霾。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有着与金诚一样的境遇。在学校和社会上,因为父亲的问题,她经受了太多的歧视和白眼,就连原来许多跟她要好的女同学,也是退避三舍,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生怕传染了一样。 就是那些追求者,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们的行事,他们的语气,他们的气势,都透着一股优越感,就好像他们的追求是一种施舍,他们是阳春白雪,而她是下里巴人,他们的施舍她应该毫无条件地接受,应该毫无条件地感恩涕零。 这就令她无比的厌恶和反感。对于这些追求者,她心如止水,视若无睹,即使自己这朵美丽的花儿静悄悄地开放静悄悄地凋零,她也在所不惜。 可一遇到金诚,她的感觉就眼前一亮,迥然一新,她觉得金诚与一般男孩很不一样,他爱学习,有思想,有追求,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才华横溢,那样的出类拔萃。 就是与那些追求者相比,金诚就像是一块质朴的美玉,而那些个追求者只不过是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 而金诚的境遇,金诚那忧郁的神情,更是引起了她的共鸣,她觉得她能与金诚相遇,是她应有的缘分,是天造地设,是上天有意安排的结果,金诚就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她决不能错过。 她不会错过,她与金诚相爱了,巨大的幸福笼罩着她,让她全身心地愉悦着,除了睡觉,她脑子里眼睛里全是金诚,就是睡觉,也会因为幸福而笑醒来。 现在她只想时时刻刻呆在金诚身边,让金诚给她讲古今中外那些逸闻野史,陪她散步,看她作画,哪怕让她依着他的肩膀静静地呆着,她也满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在休假,她没有非做不可的事,可金诚还要上班,金诚上班去了时,她就呆在东厢房里一个人想心事,度日如年地等待着金诚回来。 等待的日子既幸福也很难熬,忽然想起那天和金诚散步时金诚曾要他画一幅田野里丰收景象的画,一想起这事心中竟然有所悟,就收拾了一番,带着画架、颜料、一把矮凳子,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出门了。 以往她是不会这时候出门画画的,下午毕竟比上午热,但今天,她不想让灵感流失,她要用心画一幅画,好让金诚细细给她指点(她觉得金诚非常懂画)一下。 寨道上没有人来往,这时候铺路大队的职工们一部分像金诚一样上班去了,留下来的很多还午睡未醒,就是醒来的谁愿意跑到太阳底下来暴晒。 但她却不知道,当她远远经过铺路大队的营部时,恰巧瘦高个从床上起来,在窗户前的桌子上端起杯子喝凉开水。 刚喝了一口,瘦高个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见周雨薇向寨外走去,他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放下茶杯,推开门快步向寨道上走去。 他远远地跟在周雨薇身后,见周雨薇到了寨头那棵老樟树下的树荫里,安好画架,定好画布,准备作画。 周雨薇蘸了颜料,却没有马上画,她在想一件事,她清楚地记得,还是她六岁的时候,她跟爸爸妈妈一起来平安寨探望外公外婆。有一次,她爸爸拿了作画的工具和一条板凳带她出来,她走在爸爸的身边,跟着来到寨道边的一间木屋前。她看到那间木屋的板壁上有块地方被漆成了长方形的白色,爸爸让她站在板凳上,递给她一张图片要她照着在那白色的板壁上描画。那也是一副丰收画,画中有大路,大路上人来人往,有山,山头上架着桥,桥上有马车驶过,马车上堆码着小山一样洁白的棉花,画中还有一个大大的月亮,月亮里躺着一个怀抱着一只小白兔的仙女。画上还题了一首打油诗:? 棉花白,稻谷香, 车来人往收获忙, 社员齐把丰收唱, 唱得嫦娥想家乡。 她那时候已经学画两年,因此,描画别人的画作没有一点问题,而且,她已经读书了,因此,那首诗到现在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寨子里的人都夸赞她的画画得好,她自己也觉得画得好,但现在她就不那样认为了,她觉得自己画得太单调了,那山光秃秃的像个馒头,少有的几棵树也显得孤零零的,整个画面充满荒凉,虽有运粮和棉花的车辆,总觉得没有多少丰收的气象。 虽然是别人已经画好了的,自己只不过是照着描画,但她总觉得是自己没画好。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她要是画丰收画就不能这样画,她记得金诚那天在建议她画丰收画时,还随口念了一首《红楼梦》里曹雪芹的诗,其中有两句她记得很清楚: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她就觉得她画的丰收画,不一定是夏熟时的景象,她一定要画出“一畦春韭绿”的秀美,也要有“十里稻花香”的热烈。 凝神想了一会,在画布上用眼睛定着位,正准备往画布上作画时,听到一个声音嘻嘻笑道:“妹子,画画呢?”却是瘦高个觍着脸走了过来, 受到干扰,心里酝酿的那丝灵感不翼而飞,心里有点懊恼。她侧眼瞥了一眼瘦高个,却见那人呲着大金牙抬着左手在压那头“飞机”,显然是在有意吸引自己注意,就觉得那金牙、手表和“飞机”都透着一股邪气,尤其是那大金牙和飞机头,让她觉得很刺眼。 又见那人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的胸部,顿时反感起来,却又不好说什么,她是个好性格的女孩,自不会说出令人尴尬的话。 有心想离开这里,却想到如果离开了,画就作不成了。 因此,她没有理睬瘦高个。她凝着眉,抿着嘴,冷着脸,眼望着远处田野里的一片金黄,脑海里闪现着各种丰收景象的画面,努力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灵感。 见周雨薇没有理他,瘦高个闹了个没趣,但他没有灰心,弯下腰,凑到周雨薇面前,仍然笑嘻嘻地说:“妹子,准备画什么画呢?” 周雨薇气极了,心里说,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这么没皮没脸的。 她平时外出写生,有时也会有人在一边围观,而且有时候也会有人议论,但那是临摹写生,不是创作,自然不在乎别人议论。 但今天不同,今天她是要创作,而且是金诚的提议,她必须认真对待,因此她酝酿了许久,今天好不容易捕捉到了灵感,却生生被这个一见就令人生厌的干豆角干扰了,她不能不生气。 尽管她是好脾气,这时也忍不住将手中的排笔往颜料板上一掷,也不看瘦高个,冷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人家还怎么画?” “怎么不能画呢,你画你的我看我的,不影响不影响。”瘦高个涎着脸,仍然嘻嘻笑着。 周雨薇实在无法忍受,只好收拾起画具,准备离开,看来今天是画不成了,如果要画,只能另找时间,就怕到时候没有了灵感,创作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来。 见周雨薇要走,瘦高个赶紧一伸手,挡在了前面,脸上仍然溢满了笑容,说道:“怎么啦妹子,怎么走呢?莫走莫走,我还想看你画画呢!” 周雨薇却不答话,准备绕过瘦高个回木楼去。 见周雨薇不理他,瘦高个急了,收回手虽然不拦她,却说道:“妹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请你莫走,或者请你去我的办公室,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周雨薇疑惑地看了一眼瘦高个,心里想,他有什么事要找我谈?莫非是与金诚有关? 就说:“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谈的。” 瘦高个作出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说道:“我是代表我们铺路大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见瘦高个如此说,于是周雨薇停下脚步,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瘦高个又用那只戴着梅花表的左手压了压并不凌乱的“飞机”,一扫笑容,说道:“我们铺路大队的小金是不是就住在你家里?” 周雨薇心里一咯噔,心想,果然与金诚有关。就说道:“是呀,怎么啦?” 瘦高个说:“怎么倒是不怎么,就是听人反映说小金行为不检点,有意与你亲近,有不有这回事?” 周雨薇心里早有主意,说一千道一万,她与金诚只不过谈恋爱,她不怕谁谈长论短,因此她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瘦高个说:“不是就好,要真是这样,你就要注意了。” 周雨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注意什么?” 瘦高个说:“他是故意与你亲近,说明他是有目的的。” 周雨薇不禁莞尔,说道:“有什么目的?了不起就是想跟我谈恋爱,这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就将瘦高个堵得张口结舌,瘦高个没想到周雨薇并不掩饰,完全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一时之间竟不知谈话如何进行下去,那只戴着“梅花”的手又压在了“飞机”上,他这时候倒不是显摆他的“梅花”和“飞机”,而是不知说什么好。 好久他才做出一副为周雨薇着想的样子说:“问题当然有问题,你不知道吧,他的父亲有历史问题,你千万不要听了他的甜言蜜语,上他的当。” 周雨薇笑了,说道:“他的父亲有历史问题我早就知道了,我跟他之间不存在上当不上当的问题,我谢谢你的好意,如果只是这件事,我看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说着,绕过瘦高个,就往木楼走去。 瘦高个没想到周雨薇油盐不进,根本不听他的挑拨,一时愣在当地,看周雨薇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追到周雨薇身边,瘦高个不甘心地问:“你们是不是在搞对象?” 周雨薇有点厌烦,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已经说了不必再谈,如何还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看此情形,也许金诚的单位是要干涉他们的恋爱,如果是这样,问题还真是一个问题,她必须慎重其事,不能给金诚带来麻烦。 只是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瘦高个的话,因此,她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才好。 寨道并不长,没一会就到了木楼,周雨薇上了廊桥进了木楼,没想到瘦高个也跟了进来。 瘦高个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笑着说道:“能不能请我进去坐坐?” 周雨薇说:“我已经说清楚了,这件事没必要再谈了,请你走吧。” 瘦高个作出很是严肃的样子,对周雨薇说:“妹子,你不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你说你说清楚了,我却认为问题并没有解决,因此,我们有必要再好好谈谈。” 周雨薇没法,既然不想给金诚惹麻烦,他就不能得罪瘦高个,她只得说:“好吧。” 进到东厢房,瘦高个嘻嘻笑道:“这是你的闺房吧,妹子的闺房就是不一样,连空气都是香的。” 周雨薇没有回话,她放下画具,将那把唯一的太师椅搬到窗户底下,指着对瘦高个说:“请坐。”自己则坐在床上,拿了一本书翻看着。 瘦高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周雨薇,心里说:“乖乖隆的咚,这个妹子真他娘的太漂亮了,我还从未看见过如此漂亮的妹子,要是能找到这样的妹子做老婆,那就太美了。”口里却说道:“妹子,看样子你不是这个寨子里的,你是哪里人?” 周雨薇头也不抬,说道:“我是北京的。” 瘦高个一听周雨薇说她是北京人,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感觉到自己与周雨薇的差距太大了,要想把这个妹子搞到手,只怕不容易。 但他又想,既然金诚都能够追求她,自己与金诚相比,优势明显摆在那里,只要自己花些心思用些手段,也许能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 于是他站起来,将太师椅挪到那张书桌前,坐在周雨薇的面前,又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妹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与小金在搞对象?” 见瘦高个毫无顾忌地将椅子搬到自己面前,还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周雨薇心里怪不舒服,身子就朝一边挪了挪,离瘦高个远了一点。 周雨薇还很费解,她不知道金诚的单位为什么一定要干涉他们的私事,等金诚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问一问,解放都二十多年了,为什么对人家的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横加干涉。 但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对瘦高个说,她怕说了给金诚造成影响,为了不横生枝节,不给金诚惹麻烦,她只得说:“没有这回事。” 瘦高个可不相信周雨薇的话,看金诚和周雨薇那个亲密劲,十之八九就是在谈恋爱,但他是个有心计的人,他故意顺着周雨薇的话故作高兴地说:“这就好,像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子,又是大城市里的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很有知识的人,怎么会跟小金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搞对象,那不是鲜花插在牛屎上吗!” 周雨薇又将手里的那本书翻得哗哗响,却不说话。 瘦高个抬起屁股将太师椅挪了个方向正对着周雨薇,他嘻嘻笑道:“像你这样花朵似的妹子,人见人爱,要找什么样的对象没有?你说是吧。” 别看周雨薇平时很高傲的样子,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也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女孩,对于瘦高个这样的人,她完全没有应付的办法,她只好默不作声。 瘦高个见周雨薇不做声,心里一阵高兴,将太师椅又挪了挪,挨得周雨薇更近了,身子前倾,涎着脸说道:“妹子,我会看手相,你让我看看你的手,看你的爱情线如何?”说着,伸出手来,就想抓周雨薇的手。 周雨薇心里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瘦高个说:“我不想干什么,就是给你看看手相。” 周雨薇气得脸都白了,到此时,周雨薇也顾不得给金诚惹不惹麻烦,怒声喝道:“你给我出去。” 周雨薇的声音惊动了在西厢房还在午睡的老婆婆,老婆婆急忙跑出西厢房,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外孙女的房间里,脸色很不好看,问道:“怎么回事?” 周雨薇没有回答老婆婆的话,却对老婆婆说:“外婆,叫这个人走。” 老婆婆可不像周雨薇那样好说话,一眼瞥见门旮旯有一把扫把,拿起来就朝瘦高个扑打,瘦高个跳起来,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多大的事,何必这样。” 然后悻悻地走了。 老婆婆呜哩哇啦地叫骂,还要去追赶瘦高个,却被周雨薇拦住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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