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参加八路 （一）

走到一座小山包下面，一个伪军一屁股坐下，掏出了香烟。另外两人左右看了看，也分两侧坐下，三个人开始吞云吐雾。

张世振挠挠头，朝大熊苦笑了一下。大熊做个鬼脸，意思你别看我，这可不怪我！张世振又朝不远处的小山包看看，那三个家伙居然躺在山坡上，丝毫没有动身的迹象，便招呼大熊一起退下了山包。

“大熊，你看这样……”张世振指了指大熊腰间的假手榴弹，贴着大熊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两人朝那三个家伙迂回过去。

连抽了好几根香烟，一个伪军想起身，另一个伪军伸手拉住：“反正也撵不上了，干脆就在这等着，他们过来一起回去。”

“他妈的，尽跑冤枉路，老子一步都不想走了。大不了不穿这身皮，省的整天担惊受怕，还他妈让人戳脊梁骨。”另一个伪军骂道。

“哎！这就对了，趁早脱掉这身皮，也不枉做回皇冠体育投注：人。”山包上面说话了，声音不大，却震得三个伪军肝胆俱裂。

“哎！谁啊？你们……”

“都别动，谁敢动一下老子炸死狗日的。”熊一般的汉子一手高举手榴弹，另一手拉着引线，后背插把大刀，像尊神。

“别别……”伪军吓傻了，乖乖举起了双手。

“把裤带都抽出来，互相绑了，快！”

只有能活命，再屈辱也能忍受，要不咋会成了汉奸？三个伪军手脚都绑了，用军帽把嘴堵上，张世振正要命令大熊收拾武器弹药，却见这家伙已经把三支步枪背在身上，手榴弹和子弹也都挂在身上，连武装带都没拉下，此时正在伪军口袋里搜着。

“口袋就别搜了，快走！”张世振催促着。

“有钱呢！”大熊不想住手。

“都是大头兵，能有啥钱啊？别拿了，给留点活路。”张世振拿过大熊手里的大洋钞票重新塞进伪军口袋：“没办法，暂时委屈了。心里都有个数，以后见了刀枪躲远点。”

张世振拿了杆步枪，把子弹带挂在身上，继续尾随伪军。大熊就像吃了喜鹊蛋，大嘴一直咧着，口水下来都不知道擦一下。这头熊把两杆步枪左右背好，子弹手榴弹都背利索，那颗屡立战功的假手榴弹也十分爱惜的装起来，边走边朝张世振嘿嘿笑着。

“振哥，三支步枪，都比二蛋的新，还有一百四十多发子弹。十二颗手榴弹，再也不用假手榴弹糊弄了，嘿嘿……”

“瞧你，以前就没碰到过伪军？”

“碰到过，还抓了几个呢。就是枪都让别人拿走了，咱没资格啊！”

“会打枪吗？打了多少子弹？”

“当兵咋能不会打枪？就是……才打了三发子弹。”

“三发子弹？这也……手榴弹呢？你这身量应该能扔老远吧？”

“振哥，咱从小放羊，打石子没人敢比。当兵后摸不着枪，整天就琢磨这手榴弹了。扔得远那是咱力气大，投的准那才是本事……”

“行了，赶紧走，好好给咱露露脸。”

山包四周爬满了伪军，七嘴八舌嚷嚷着，有的要继续追，还有的想回去，在那里争论不休。数十米后面的山包上，张世振极目眺望三四里以外的小黑点，暗骂这个死脑筋二蛋，愣是没舍得打一枪。不过，已经不需要了。他朝大熊打个手势，示意可以行动了。

大熊瞄了瞄伪军的距离，拔出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一拉引线扬膊扔了出去。不等爆炸第二颗也扔了出去，接着是第三颗，正要扔第四颗，张世振伸手拦住，摆手让赶紧撤。

“轰……轰……轰……”三颗手榴弹全部在伪军堆里爆炸。伪军顿时炸了锅，哭爹喊娘，四处乱蹦，只恨少长几条腿。

张世振和大熊绕着山包向北飞奔。几个伪军发现了，胡乱打了几枪，咋咋呼呼企图追击。张世振爬上山包，一口气打光一排子弹，放倒了三名伪军。其他伪军不敢追了，有人大声喊叫着收拢兵力。

伪军重新聚集在一起，但并没有再追击。张世振也不想再搞什么了，大踏步追赶二蛋他们。大熊感觉还不过瘾，边走边回头，可惜伪军没有追上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拿着几十颗黄灿灿的子弹，二蛋喜笑颜开。嘎子也兴奋地摸摸步枪，嚷嚷着要拿一支。张世振训斥了几句，这丫头才收起心思，但还是抢了根武装带系在腰间，倒也有几分英武。

伪军不追了，张世振就找了个破院落，二蛋和大熊轮流放哨。实际上可以离开这里了，可是大熊不想走，说肯定炸死了不少伪军，也肯定能捞到不少东西。二蛋一听也不想走了，说反正已经晚了，不如在这呆一夜，明天再去团部。张世振观察了一会伪军，同意了二人的意见。这俩小子实在太穷了，一听有东西眼睛都放绿光，还是满足他们的欲望吧！

夜幕降临，伪军再没有追击，但也没有撤离。张世振和二蛋、大熊摸到距伪军二三百米的地方不停地放枪，嘎子也缠着大熊放了几枪。伪军还击了一阵，最后还是抬着伤员撤离了。

二蛋和大熊一共找到七具尸体，搜出了七十多颗子弹和五颗手榴弹，再就是武装带匕首等东西。两人还要扒衣服给张哥换，被张世振制止了。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太过分了。

张世振很困，眼睛都不想睁开。可是二蛋和大熊很兴奋，摸黑瓜分子弹和手榴弹，很多时候为了一颗子弹都要争吵不休。嘎子也毫无睡意，夹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结果越添越乱，三个人在破屋里吵闹着。

“哎！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张世振实在忍不住了。

“哥，多出一颗子弹，咋都分不平。”嘎子嚷嚷着。

“你拿着不就行了，这也吵吵？”

“嗯，我拿着。以后你们谁子弹打光了我就给谁，这回行了吧？哎！不对，我哥还有支枪呢，咋没给他分子弹？”

“瞧我俩这闹得，居然把振哥给忘了。大熊，赶紧把子弹都拿出来，给振哥分，要多分点。”

“算了，你们都拿着，我背不动。”

“啊？这个……那也行，振哥，我替你背着，枪我也替你背着，你啥时候用都行。”大熊殷勤地说道。

“哎，振哥，昨天刚赶走了伪军和黑狗警察，今天鬼子就来了，这是不是有啥关系啊？”二蛋啃着干粮。

“嗯，这倒也是啊！他们一伙的，肯定有关系，究竟怎样的关系就不好说了。不过，一中队鬼子加一大队伪军就敢进攻你们团部，说明鬼子情报还是很准的。”张世振也有点纳闷。昨天高连长他们只是击溃了伪军和警察，应该没有暴露实力，或是根本就没啥实力。莫非是那十二个伪军惹的祸？今天应该问问俘虏，可惜没想起来。看来这十二个伪军的事确实不能说，免得惹麻烦。

“谁知道呢！不过，今天真得好好谢谢振哥，要不是你这个老兵，我们确实不知道咋办，说不定就被这帮伪军打死了呢！”

“就是的，三四十个伪军，连死带伤恐怕有十来个，到底也没敢追上来。”大熊**腰间的手榴弹。

“其实这些基本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只不过出了点主意罢了。再就是这帮伪军太草包了，没有斗志，根本就不想来，也不想抓咱们，只是在应付鬼子。受了点磕碰，熬到天黑，这帮伪军就借机撤退了。要是换做鬼子，咱们别说袭击，能不能逃脱都是问题。其实，原本可以不打死他们的，可惜……唉……睡觉！”

太阳出来，荷枪实弹的二蛋和大熊领着张世振嘎子上路了。张世振依旧背着背包，还背了杆压满子弹的步枪，却没有背子弹袋。嘎子背着小包裹，一会快走几步，一会又倒着走一段，不时跟大熊和二蛋打闹一阵，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心情更好的是二蛋和大熊，昨天还穷得叮当响，今天就成了富翁，是个人都难把持。当然，他们都非常清楚，要是没有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要饭大哥，别说发财，小命还在不在都两说。两人对这位要饭大哥极其照顾，简直就是鞍前马后。

张世震倒没有那么高兴。昨天活动大了点，胸部又开始疼，真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几天。可是炮火连天，民不聊生，哪里去找休息的地方？找国军，找嘎子大哥，回家看老娘和春曼……也许，只能在梦中了。下一步咋办？莫非真如二蛋和大熊所说，参加八路？他知道八路就是以前的红军，二哥要是还在世的话，说不定也是八路了；而且现在国共合作，八路和国军都是一个战斗序列，参加了也没错。可是八路现在这情况，实在是……他轻轻摇摇脑袋，慢腾腾地走着。

怕再遇上鬼子，二蛋他们没有抄近路，而是从南边绕道，一直绕到太阳落山才绕进山，进入山脚一个小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