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但懋辛合川点编 刘浦澄又获财喜

刘湘正在为刮地皮忙碌时，张斯可从成都来了一封电报，但懋辛到重庆，顺路来合川，明面上是点编刘湘的部队，实际上是有拉拢之意。果然，督军府来了一纸公函，任命但懋辛担任川军第二师点编主任委员，近日即到达合川。

刘湘一看，心里明白，实业团的人打着孙中山的旗号，正在下面策动倒熊。但懋辛来合川，说明熊系九人团已开始做准备了。现任**杨沧白以为其父治丧时，曾秘密到合川与刘湘密谈。杨沧白向刘湘许愿，开始倒熊时，推刘湘担任川军总司令。看来杨沧白的合川之行，九人团的人知道了，要不，熊克武不会急着派但懋辛来的。

点编刘湘的第二师，这明明是多此一举。当时编师，就已确认了员额。对多出来的两个混成旅，熊督已授意可从地方捐中提取，又来点编，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点编主任委员的名头，只不过是遮人耳目而已。

杨沧白与刘湘密谈，许以川军总司令之职，但并没有给刘湘什么实惠。杨沧白名为**，掌握省财政，但财政拨款，他并没有什么实权，实际上，对于军队拨款，是由督军府开出清单，财政厅核准照付。至于其它行政开支，只不过由财政厅在账上过一下，他并没有掌握经济权力。按照北京政府与四川省政的协定，盐税交由四川督军，去除庚子赔款的二百万两白银，折算为银元上缴外，其余的由督军分配。因此，杨沧白并没有给刘湘一块银元。刘湘表面恭敬，唯唯喏喏的，但心里想的是，此时火候未到，反熊还是拥熊，到时候再说。张斯可赶在但懋辛到合川前，回到了合川。张斯可赶回来，必有要事，可能有些事，电报上说不清，刘湘把张斯可引进密室，叫勤务兵泡上茶。张斯可端起一杯茉莉花菜喝了一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浦澄，熊锦帆为什么急着派但懋辛到川东，以点编为名，巡视各部？这里面大有名堂！”

“看来实业团与九人团的争斗，可能要摊牌了？”

“现在还不至于。实业团的人到是想马上干翻熊锦帆，但哪有那么容易的。实业团那二个师、二个旅，几乎全是袍哥、土匪收编，声势是不小，但战斗力太差，装备又差。现在滇唐忙着在广州政府里内斗，一时还顾不上四川。还过，唐继尧与桂系陆云亭联手，广州政府七总裁之首，岑春煊被挤走，唐继尧与陆云亭要把孙文迎回来，继续主持广州政府，这是但恕刚来川东点编的原由。”

“熊督的督军是岑春煊发布的，杨沧白那个**是孙文发布的。孙文回广州，可能熊锦帆的日子不好过了。”

“就是，据说，广州政府派廖仲凯到四川，担任财政厅长，广州政府想直接掌握四川财政，这可是断了熊锦帆的财路了，熊锦帆当然要有所动作了。”

“熊锦帆对孙文，还是贴得紧的。自从到南洋，与黄兴搞在一起后，失去了孙文的信任。但熊锦帆对孙文，从没有出恶言，对孙文还是服从的，相当于孙文手下的一员大将。廖与孙文是密友，相当于孙文的钱袋子，他来川当财政厅长，熊锦帆失去财权，还有啥子作为哟？斩掉一员大将，孙文还有谁能用？唐继尧拥兵自重，他才不管什么主义！陆云亭绿林出身，他才不认什么共和！只有熊锦帆，还傻起一坨，紧跟孙文！看来，谢持在广州，没少烧熊锦帆的阴火。”

“广州政府可能是形成三巨头，孙文、陆云亭、唐继尧。唐继尧想图川，最大的障碍是熊锦帆，如果孙文一点头，他是名正言顺了，他一号召，黔军，加上实业团系、再加上滇军。下川东还有鄂军黎天才部、豫军王天纵部，我们三个师、加上熊锦帆的三个师，实力还是要差不少！但懋辛合川之行，当然是拉拢我们，这是摆在桌面上了，实业团的人，心里也是明白的。可能这次但懋辛会带给我们一些好处，比如说，军费增拨什么的。”

“我也想了，他不管说什么，许什么愿，我只是听着，答应。至于军费嘛，多多益善。反正是答应下来，干不干是另外一回事。亏本买卖我是不做的。我们那点家当，攒出来也不容易，别一下子亏大了！”

“这是当然的。不过，浦澄，你想过没有，一旦滇唐主川，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外省军队长期驻川，占了四川的建设经费。辛亥以来，四川修了几条公路，也办了点实业，但比起辛亥前，连年战争，人口兑减，城镇破败，熊督提出的川人治川，不止是想脱离南北之争，更是为了家乡父老。我的看法是，应当倒向熊督，只是掌握好时机而已。”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实力，我不得不考虑后果。”

“我想，但懋辛来，我们应当答应他。但也要提出，扩军备战、增加军费拨款。我们现在是一师二旅，如果再从民团里，编训两旅，相当于有三个师的军队，有事时，我们在川内举足轻重，不管倒向哪一边，我们要想法先控制上下川东地盘、控制长江水道，对今后的发展更为有利。”

“斯可，这正合我意！但懋辛来，我们一起与但谈。”

“那到不一定非要我出面。有些事，是不好示人的。你明白的。”张斯可话里有话，杨沧白到合川与刘湘密谈，许以川军总司令之职，刘湘从未在部属中说过。但是，张斯可人虽在成都，广结三教九流，四川这个堂子里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他，此事他从**里的人中，知道了此事。他明白，但懋辛来合川，在政治上与刘湘，必有秘密交易。他对刘湘不对他说此事，心里并不芥蒂，反而认为刘湘嘴紧，喜恕不形于色，这才是干大事之人。

“斯可，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对杨沧白来合川之事，我没向你说清楚，你有点不爽？”

“浦公笑话了，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我们是军人，军人站在哪一边，跟哪个贴起，这就如同做生意。生意就是要谈，生意经有些可示人，有些则不可示人。什么都示人了，人家什么都晓得了，这生意敞了阳，就没有秘密了，离生意做倒，也就不远了。”

“你明白就好。我是怕熊锦帆晓得了，对我们打夹夹(意即刁难的意思)，我不想给任何人撕破脸。”

“其实，熊锦帆早就晓得了，要不，也不会派但懋辛来了！”

“熊锦帆啷个晓得的呢，我又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除非杨沧白自己到处去说的。”

“杨沧白手下的得力干将有哪些？闭着眼睛都数得出来。他最亲近的是哪个？”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朱三吵吵，朱叔痴？”

“对了，这个大漏瓢，只要他晓得的事，不过夜，全四川都知道了！那帮长衫党，书读得不少，都读在牛屁股里去了！”

“你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件事的？”

“说来话长。吕超、向传义是熊锦帆的老部下，从川军第五师建立，分任十八团、十九团团长。随熊锦帆转战四川，也算熊系军队里的核心人物。现在，实业团正在策反二人，去策反的就有朱三吵吵。他们当然要与二人谈条件，也要透露一些策动事项，朱三吵吵为了证明他们这一边实力强大，在向传义处漏了风。”

“是向传义部的人传出来的？”

“向传义部的基本部队是川军老五师的十七团，加上川北汉军一部改编的，担任成都城防部队，后来把刘斌旅、邓锡候旅编入，组成川军第三师。刘斌旅、邓锡候旅是刘存厚的老部队。为什么把这两个旅编入川军第三师？因为向传义、刘斌、邓锡候都是属于陆小，陆中出身，隶属保定系，他们是同学关系，向传义才好驾驭刘斌、邓锡候。但邓锡候、刘斌与向传义是貌合神离！向传义把他的基本部队编成师直属部队，十七团编成一混成团，汉军一部编成师部警卫营，工兵营、炮兵营但营长都是来自十七团，警卫营营长是速成系的李枝。李技是与鹤鸣一个反清团体的，鹤鸣还救过他们的命。”

“我明白了，是李枝告?鹤鸣，鹤鸣传给你的。”

“不是。第三师卫戍成都，我们常在一起喝茶、吃花酒，是李枝亲口对我说的。”

“向传义会不会倒向实业团，李枝怎么说的？”

“李枝到是实在，他认为，向传义控制不了刘斌、邓锡候旅。也不能对十七团有效控制。因为十七团的基层军官是重庆将弁学堂出来的，是熊锦帆的学生，就是想倒过去，实力也没有。向传义还没拿定主意。”

“向传义参加了中华革命党的，是属于东京派，虽然是熊督的老部下，但很有可能倒向实业团。”

“李枝也是这样分析的。但熊督未雨绸缪，把刘斌旅放在德阳、邓锡候旅编入成都卫戍部队，以示信任，并私下授与两旅好处，熊督也在防向传义倒向实业团。至于原来十七团中的军官，是老五师的老底子，营团军官速成系的居多，连排长是重庆将弁学堂的，是熊部的子弟兵，向传义不一定能拖走。还有一个人，称为战神的刘明召，混成团的团长，是熊锦帆的一员智将，他不一定会反叛熊锦帆的。所以，向传义差不多就是一个光杆。”

“吕超的第五师呢？吕超也属于东京派，是实业团拉拢的对象。”

“就是。吕超可是个大麻烦啊！吕超对熊督援陕后勤支持不力，心中大为不满，被实业团拉过去的可能性最大！”

“这样看来，熊督一方的三个师，能控制住的也许不足二个师，难怪对我们旧川军二、四、八师以示优抚了。”

“就是，但懋辛来点编，我们可以趁机要价！不但要保证我们目前军队的维持费用，还可以多要一些，为我们的扩编做好准备。”

但懋辛来到合川，刘湘当然是盛情接待。从合川码头，到刘湘的师部，一路上士兵位列两边，军械齐整，刘湘、但懋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进城，合川城里也是万人空巷，民众都涌出，争相一睹这位四川省的大人物。但懋辛正式职务是川军第一师的师长，但实际上，是目前川内实权人物，熊克武居首，但懋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熊督对他，是言听计从，相当于是熊督的首席智囊，而且与熊督还是密友，熊但不分家。

官面上的事办完，官场上的话说完，这些是面子上的事。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刘湘以相邀喝茶为名，把但懋辛让进密室，现在要谈的，才是真纲。刘湘为此次密会，做足了准备。川内大事，省外动向，都已成竹在胸。但懋辛何尝不是如此，行前对刘湘，刘湘部也是研究了个透！这笔生意该怎样做，熊督行前已交待清楚。

“浦澄，你是晓得的，自辛亥以来，川内连年混战，搞很民不聊生，这一年来，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可是有人又想在川内发起战争。连年战争，名义上都是南北之争，可受累的是四川百姓，祸害乡梓，这样下去，四川的百姓堪忧啊！”

“恕刚兄，有什么只管说，我对熊督，是马首是瞻。熊督提出的川人治川，我认为要得！南北之争，他们去争好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人家不干啊！你是知道的，滇唐对四川是虎视眈眈，未能把控川政，心有不干啊！偏偏四川国民党党内，欲联唐夺取川政，他们这是与虎谋皮啊！”

“重庆联军会议，滇唐野心暴露无遗，川内将领，心里都明白。要不是熊督抵制，恐怕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哟。”

“当时，是以北伐的名义。你是晓得的，从辛亥一开始，滇系侵川，一直都是以北伐的名义，从辛亥援川，护国之役、护法战争，哪一次不是叫着要北伐，但哪一次不是做做样子，到四川要钱要枪，占据地盘，自委地方官，搜刮地方，抢刼民财，祸害地方。民国二年入川，**二次革命，是祸川最凶的一次。现在南北议和，没有南北战事，他们又生出一方(意即鬼主意)，说熊督坐南朝北，正在策划倒熊，川内又要打大仗了。”

“熊督的川人治川，我认为是对的。凭什么外省军队要四川来养？现在四川境内，有滇军、黔军、鄂军、陕军、豫军。滇军三个军，约三万人、黔军二个师，约一万多人，其它三个客军，二万多人。省政每月要拿出几百万银元养这些人，这些人还要搜刮地方！我看。这些外省军队，祸害川境，就应当全部赶出去。如果他们倒熊，我们应当预做准备，把这些外省军队全部赶出去。”

“要能达到川人治川，这一步，是免不了的。但是，我们的兵力有限，怕又是一场灾难啊。浦澄，四师，八师的事，还望浦澄联络。熊督说了，二、四、八师军费不足，省政可以再补贴一部分。”

“恕刚，我们二师、加上四师、八师，一共不足四万人枪。加上一师、三师、五师，最多七万人枪。而驻川客军五、六万人枪，加上实业团的二师二旅，实力超过了我们。我晓得的是，三师、五师还不稳当，这就不多说了，你比我清楚得多。还有，滇唐手里号称八个军，实际上相当于八个师，一旦战争开始，滇唐还可以调入三个军，贵州调入一个师，也是可能的。”

“浦澄的意思我明白，我们还要借重二师、四师、八师。这次熊督，叫我送来一百万银元的银票，以作二师购军火及整顿编制用。”但懋辛当然不能说是扩军，整顿编制嘛，都明白是怎么回来。

“真得谢谢熊督的厚受，浦澄一定是不孚熊督厚望的。”

“还有，每月军费如有欠缺，熊督也会照顾的。浦澄，熊督望你，一定要拉紧四师、八师。一旦战起，你还要担当大任的，熊督任命你为川军总司令。”

“感谢熊督厚受，浦澄一定不辱使命。”双方商谈甚欢，刘湘答应是快，但懋辛明白，刘湘相当滑头，自辛亥以来，左腾右挪，不见兔子不撒鹰，每一次战争，他是输赢都有糖吃！短短七年时间，由一个上尉差官成了一个实力强大的中将师长，在速成系军官中是头一份，成了川中的一个实力派，正是他腾挪本领得来的。

但懋辛的合川之行，面子上是完成了使命的。但刘湘是否坚定的拥熊，还真不一定！**杨沧白，也许给了他一个川军总司令，只是有口无实，没有给他一分钱！熊克武是给了他实恵的。但这不是主要的，生性狡诈的刘湘，还要看双方实力，火候不到，他是不会公开倒向哪一面的。

扩军，是当前要务，手里实力强大，不管哪一方，都要看他的脸色。有了实力，稳起不表达，才能两面都有糖吃。

刘湘决定，再增购五十万银元的装备。刘文辉接到电报，一看，刘湘这个大侄子，可能又在哪里发了大财，大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