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遭坎坷心中难平

赵家庄的建设如火如荼，乡亲们热情高涨。毕竟，集体的力量已经显露出来。战胜自然灾害，靠的就是众人齐心协力。我决定趁热打铁，与乡亲们一起走向富裕道路。虽然赵老栓没有明确支持，但是，他默认的态度，让我的工作松绑了。从三五户人家参加果树种植合作社，到了十几户人家。每家贷款一万，树苗来到了赵家庄，运河两岸，种上了希望，种上了庄稼人美好的憧憬。

信贷部孙主任来了，站在河堤上，看着一片片果树苗，他笑了。每一个正直的银行人，谁不希望乡亲们富裕？我和陈伟心中激动，挽起袖子加入到种植果树的队伍中。这些树苗，不只是乡亲们的希望，也是我们的理想。我真的希望，明年的春天，梨花开遍运河两岸。

赵家庄的行动，在周边村庄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有些人特意跑了过来，打听果树种植的前景。我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我对大家说，“要是果树种植成功，下一步，我还要搞个水果加工厂。”胆子大些的村民听了我的话，有人开始打听如何办理贷款。我告诉大家，“五户联保，享受利率优惠政策。”几个村民躲到一旁开始商量，这是借鸡生蛋啊。这样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乡政府那辆北京吉普开来了。马乡长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阴沉，哼了一声，直接去了村委。平时村委开会都会叫上我，这一次，单独把我抛开了。时间不长，赵老三过来告诉我，下午召开全体村民大会。我有些疑惑的问他：“啥事？这么急匆匆的。村里还有这么多事情，这不是添乱吗？”赵老三苦笑着摇摇头，说：“哥，这是马乡长和赵支书的意见。事情，已经交待了，不能提前泄露。不过，你小心，你的做法，得罪了某些人。”我冷笑一声，让乡亲们致富，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吗？只有乡亲们受穷，他们才会高兴？难道，这就是一个**干部的作风？

吃过中午饭，村里喇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赵老栓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村民放下手中的活路，一个个向村委走去。我和陈伟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大家的脸上冷冰冰的，少了往日熟悉的笑容。我看看赵老栓，他把脸转向了别处。马副镇长坐在桌子后面，环视大家。干咳一声，这是会议马上开始的标志。

“乡亲们，父老兄弟们，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说一件事。听说，咱们赵家庄有一股歪风邪气，正在盛行。那就是，不听镇政府的。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是说，镇政府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不同意贷款。你们想一想，你们的那点家当，够不够一万块钱？果树种植，对，人家南方有那个气候啊。咱们这里，要是再来一场暴雨，你们的一万块钱，就飘到了运河里。乡亲们啊，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急功近利，搞什么水果合作社。我就想问，他的目的何在？我了自己的乌纱帽，就要断送无数个家庭？”马副镇长的话，让下面议论纷纷。从村委成员的表情来看，也是赞同的。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马副镇长的话，我不敢苟同。我是赵家庄的子弟，我怎么做的，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铺路，救灾，我啥时候有过私念？可以说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但是，不允许说我为了自己的私利，我在害大家！到底是谁为了自己的私利，谁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了。我想请大家表态，我是不是做错了？”

马副镇长冷笑一声，说道：“好，既然说到这里，就让大家表态。有不同意我的观点的，举手！”本来有几个村民要举起自己的手，但是，在马副镇长的目光下，又把手缩了回去。马副镇长得意的一笑，看着我说道：“支持我的意见的，举手。大家不要忙，记住，要慎重，这是你们对镇政府的态度。”村民们的手举了起来，其中，还有二叔。马副镇长哈哈大笑。我的脸变得苍白，陈伟也不知所措。

我一拍桌子，指着下面喊道：“你们，还有一点人性没有？大家遭灾，我争取来了救济粮。大家房子漏了，我去募捐，我为的是什么？拍拍自己的良心，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好，既然这样，拉来的砖瓦，我再拉回去，大不了，我回去！”我的嗓子沙哑了，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没想到，昔日里对我像亲人一般的乡亲们，今天，竟然出卖了我。

马副镇长桀桀一笑，说道：“运来的东西拉回去？你想得美。这是政府的东西，你能拉回去？”下面的村民也七嘴八舌的说开了，不能拉回去。有你这样的人？说话不算数。听着乡亲们的话，我的心在流泪，怎么走出村委的门都不知道。

来到运河边上，看着滔滔的河水，我心如死灰。为了赵家庄，我放弃了城里优越的生活，用尽了自己的心血。甚至，连自己结婚的钱都拿出来了，我图的是什么？滚滚的河水啊，你可曾见证了我的付出？我摇摇晃晃的走上河堤，微冷的秋风吹拂着我的脸。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慢慢的向河堤下面走去，我不愿意停住自己的脚步。

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回头一看，竟然是赵老栓。我倔强的挣脱自己的胳膊，别是的眼光看着他，说道：“懦夫，我鄙视你！”他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我，两眼含着泪，哽咽着说：“孩子，都是我不好。要打要骂，你都冲我来。我替乡亲们给你赔礼了。我们不是想出卖你，是镇政府逼着我们这样做的。”我轻视的眼神看着他，冷笑一声，转身向别处走去。咕咚一声，赵老栓跪了下来。毕竟，这是我的长辈。我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轻声长叹，说：“这两天，我要回城里。村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听到赵老栓在后面说什么，回到村里，叫上陈伟就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是傍晚。失魂落魄的走进家门，夏静正在帮着老妈包水饺。看到我进来，问道：“不是周末，你咋回来了？”我苦笑一声，说：“累了，回来歇几天。”老妈擦擦手上的面，说：“你看看，脸上都瘦了。我给你倒杯茶水，赶紧歇歇。”我摆摆手，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不用了，肚子里鼓鼓的。”

这时，大哥回来了。看到我也在家，问道：“小三，当逃兵了？小心旷工，被领导发现。”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大哥奇怪的问：“咋了？身上不舒服？过来，我给你看看。”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爸看看我，对大哥说：“他没病，不知哪根筋又犯毛病了。到家以后，长吁短叹，好像满腔悲愤一样。”大哥坐到我的身边，问：“小三，在社会上，遇到的挫折多了。如果都像你这样，还不得气死？告诉我，到底出啥事了？”听到大哥温暖的话语，我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拍着我的肩膀，听着我的诉说，似乎他也有过不被人理解的时候。

好半天，我抬起了头。大哥看着我，说：“小三，你是个军人。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一个军人呢？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不能气馁。我知道，你为赵家庄付出很多，我和你二哥也都夸你。但是，你要知道，城乡观念是有差别的。”我看看大哥，红着眼睛说：“别人，我都不怪。可是，为啥，二叔也这样对我？”大哥苦笑着摇摇头，说：“二叔毕竟是赵家庄的人，他能与大家对着干？”

老爸看看我，说道：“小三，今年也二十好几了。本来，打算让你和小静明年结婚。可是，你看看你，这么大了，竟然一张嘴，哇的哭了，丢人不丢人？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小的哭，大的哭，要把小静忙死？”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爸，我就是心里感到憋屈。”夏静也跟着说：“回到家里，有委屈哭出来，总比憋到心里要好。”老爸笑笑，说：“小静这孩子啊，心好，整天惯着小三。我看啊，结婚以后你咋管得了他？小三啊，刚才你大哥说的对，细细琢磨一下你大哥的话。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乡亲们一时不理解，你就把他们当成了你的敌人，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你说，你将来的工作怎么开展？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就想不出对策？那个马副镇长不怕你，但是，怕不怕你们的领导？你这样做，是给领导脸上贴金，他们能不管你？”

老爸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有了办法，就能另辟蹊径。于是，一高兴，我一顿吃了五十多个水饺。气得老爸一瞪眼，说道：“臭小子，就是自私。你妈和夏静还没吃呢，你一个人就吃了快一半。”夏静端着一盘水饺进来，笑嘻嘻的说：“还有剩下的面。我爱吃疙瘩汤，一会儿我再做。”我不好意思的看看她，妈的，自己咋还这么粗心，这么不知道疼人。

晚上，我送夏静回宿舍。夏静嘻嘻一笑，看着我用手在我的脸上羞了一下，说：“不害臊，这么大人了，说哭就哭。”我不好意思的看看她，说：“刚才，你不是理解我吗？这时候，又来说我。”夏静挽着我的胳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刚才，怕你不好意思呗。小三，以后改了爱哭的毛病，好吗？”我看看她白皙娇美的面孔，故作生气地说：“不许叫我小三，叫我三哥。”夏静捂着嘴笑了，我纳闷的问：“咋了？”她指着我笑着说：“三哥？你也是喝恒河水的印度三哥？”我笑了，这个夏静啊，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让人高兴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