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坐在爸妈的面前，我保持着军人的坐姿。这已经成了习惯，尽管别人觉得很累。可是，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一旦你穿过绿军装，就永远改变不了拥有的气质。无论过去多少年，你都依然会认为——我，是一个军人。

“小三，今天来的小夏，要说人嘛，不错，长得也好，说话做事的也挺直爽。”老爸开口了。我得意地笑笑，你儿子的眼光不错吧？没想到老爸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的担忧，接着说道：“不过，人家家里的条件比咱好，就这一个闺女，父母拿着娇惯。你们要是真的成了，将来，你想过没有？”

我咧嘴一笑，说道：“爸，我以为你和我妈担心什么呢？我们早就想好了，等到我们结婚以后，就把您和我妈，还有她爸她妈接到一起，我们伺候你们四位老人。”老爸瞅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那个福，我们享不了，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别啃老就行。”啃老？老爸还挺时髦呢，这个词也知道？我嘿嘿一笑，说道：“爸，你放心，在银行上班，工资高，福利好，你还担心啥？”

老爸没有说话，老妈开口了，说道：“我们担心的是，人家的家庭条件好，将来你受欺负。”我长出一口气，原来爸妈担心的是这个呀。我走到老妈的面前，端起她那杯茶水喝了一口。“不会自己去倒？”老妈装作生气地说道。我嘿嘿一笑，在战场上我是一名指挥员，在家里，永远是爸妈的孩子，总感觉长不大，有时还想撒娇。“妈，我给您老人家说，你儿子绝对不是怂种，一身的武艺，能打不过她？”

老爸将手里的茶杯使劲往桌上一放，朝我一瞪眼，说道：“谁让你打人家了？你要是那样做，小心我揍你。”我纳闷了，刚才还怕我受欺负呢。老爸接着说道：“两口人过日子，要恩恩爱爱。一个男人在家里，要学会忍让。你看看我，啥时候与你妈吵过架？啥时候欺负过你妈？”我笑了，没说话。老爸啥时候敢欺负老妈？

老妈一撇嘴，对老爸说道：“我整天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你要是欺负我，你还有点良心？”老爸一瞪眼，说道：“我在家干的少了？”老妈的声音抬高了八度，说道：“你说说你干啥了？连双臭袜子都是我给你洗，你还有脸说？”

不好，战争要爆发。我赶紧抢着说道：“爸，妈，你们对夏静个人没意见吧？”爸妈的目光一起转向了我。老爸说道：“除了担心他的家庭条件比咱好，我没有别的意见。”老妈也点点头。看来，我的战术是成功的，老爸老妈成了“同盟军”。

从那天开始，夏静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每到星期天，爸妈都做上一桌好饭，让我把她叫来。大哥二哥与我开玩笑，说当年两位嫂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我回敬道，这是优待“军属”。听我说到这里，医生职业的大哥问道：“小三，腿上的伤怎么样？”我苦笑一声，说道：“看来，这一辈子好不了了。”大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明天到我们医院，我领着你检查一下。”大哥然后看着二哥，说道：“你多往家里跑着点。爸妈年纪大了，小三又有伤，家里的重活你多干点。”二哥点点头。

爸妈坐在一边，满意的笑了。当父母的，哪儿有不希望孩子们团结的？

下班的时候，我和夏静在行门口碰面了。她穿着蓝色的行服，显得精神利索。我牵着她的手，一边向小河边走去，一边说道：“今天行里发的通知你看到没有？”夏静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问道：“什么通知？”我有些心虚的看看她，说道：“咱们行，要在几个较大的镇子开设营业网点。”夏静怔怔的看着我，问道：“你有想法？”我点点头，说道：“在银行里面，保卫科是最让人瞧不起的。所以，我想学一学业务。”夏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道：“你能行？现在刚刚招来的年轻人，都是银行学校招来的。你是当兵出身，从来没有接触过银行业务。我看，你还是在保卫科吧。”

我有些生气的看她一眼，说道：“啥叫不行？当兵出身咋了？当年我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现在，我就能克服所有的困难。”夏静看我生气，赶紧说道：“你看看你，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大。谁说你不行了？好话孬话听不出来。”看到夏静噘起了嘴，我赶紧笑着说道：“谁说我的眼睛像铃铛？你见过这么小的铃铛？”故作生气的夏静噗嗤一笑，说道：“**脸。一会哭一会笑！”我拉起她的手，突然想到老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赶紧说道：“忘了，今天咱妈做的红烧肉，让你去。”夏静歪着脑袋，调皮的说道：“咱妈？那是你妈。”这个夏静啊，都到了这样的关系了，你还嘴硬？

回到家里，我把自己的想法对爸妈一说，老爸坚决支持。老妈别看平时厉害，关键时刻还是听老爸的。所以，也没说什么反对意见。

吃饭的时候，大哥说了，一个人在单位上必须干业务，不然别人瞧不起。二哥咧嘴一笑，说道：“我到不是这样认为。你看看我们在机关，提起来的都是办公室主任。正儿八经干业务的，将来能当个科长就不错了。我熬了这么多年，才是个科员，有意思吗？”

大哥不满地看了二哥一眼，说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颓废，这样的政府官员能治理好国家？**，你以后得加强学习。”夏静笑了，说道：“大哥，我们银行整天学习，还是少不了犯罪的。”大哥笑笑，说道：“犯罪，主要是一个人世界观的问题。你和老三年轻，还是应该多看些书，加强学习。”夏静点点头，她对大哥很是崇拜。**时上的学，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了大学，那可是凤毛麟角啊。

二哥端起了酒杯，喊道：“老三，陪我喝酒。”看来，在机关里工作多年的二哥，是不愿意听大哥的说教。老爸在一边开口了，说道：“**，你哥说的没错。你呀，就是欠着学习。”看来，老爸的说教开始了。果然，这一晚上老爸又给我们温习了他的“课程”。听了几十遍了，老爸一点新意都没有。

第二天，我到人事科找到了薛科长。薛科长听了我的想法很高兴，说道：“老弟，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不过，行里最近要提拔一批年轻干部。你们保卫科，于科长年纪大了，需要有个助手。你是转业干部，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你不像陈伟，在保卫科干不好，又想干业务。要我说，这样的人，到哪里也干不好。”

薛科长的话已经明确告诉我了，我是保卫科副科长的预备人选。我有些犹豫的站起身，说道：“薛姐，谢谢您。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薛科长的脸上带着永远的、已经凝固的笑容，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弟，有啥事就对我说。我在行里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多，可以给你出出主意。”我感激的点点头。假如我们保卫科的于科长也是这样，该有多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悄悄地告诉了夏静，我可能要提成副科长。夏静一听，高兴的说：“要是提了副科长，你的工资可要涨不少啊。”我瞅了她一眼，女人，就是整天想着金钱。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铜臭所污？于是，我说道：“当了副科长，也是扛枪的。你没看看行里的人？看我们的时候，都是另一种眼光。连陈伟都受不了了，想去干业务。我还不如他？”

夏静有些生气，说道：“那是你心理自卑。从当年的英雄到了今天，你心里有落差。谁瞧不起你了？”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饭也没吃，直接走了。食堂里的许多同事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夏静的脸涨得通红，也气哼哼地走了。

我就是一个驴脾气，认定的事情谁也说不通。家里，老爸老妈苦口婆心的劝我。夏静也气得掉下了眼泪。可是，谁也没有动摇我的决心。于是，第二天，我找到了薛科长，把我的想法说了。

薛科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道：“老弟，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到哪里都是工作。目前行里要成立三个网点，人民银行已经审批了。我给你挑个好点的去处。”

我感激的点点头，听薛科长接着说：“三个网点，只有河口镇离着县城最近，而且，交通也方便。你要是愿意，安排你到那里去？”河口镇？这里离着我的老家赵家庄很近，我当然愿意了。于是，我的编制很快从保卫科调出，来到了河口镇分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