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恶皇帝强夺挚爱

苻生在赵诲的带领下，一寸一寸地查看了东海王府的每个角落，发现一处偏僻的房子，门窗都用大铁链紧锁，苻生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朕可以看看吗？”苻坚见问，脸色异常，苻生和赵诲于是肯定这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更加想要看看。赵诲道：“好外甥，快叫人打开吧。”苻坚道：“就一堆破铜烂铁，没什么好看。”赵诲一听是铜铁，那不是武器是什么？心里更加迫切：“难道皇上要看你敢不让看吗？”苻坚一脸无奈，只得叫管家前来打开，赵诲第一个推门进去，却看得傻眼了，原来里面都是些金银铜钱器皿，一箱箱堆满屋子，却无一把兵刃。苻生一看之下顿时明白，哈哈笑道：“东海王果真善于经营，府藏宝贝不亚于皇宫大内啊。”他既然找不到谋反证据，就想以东海王府过分富有来作借口震慑下苻坚，苻坚跪下磕头道：“臣弟的确聚敛无度，回头一定将这些破铜烂铁上缴国库。”这聚敛钱财对于王公贵族来说根本构不成罪名，苻坚主动承担下来给苻生了一个台阶下。苻生道：“东海王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在王府里转了一个上午，并未见有何武库私兵，苻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朕参观完了，今天主要是和东海王的家宴，这就去奏乐宴饮吧。”赵诲心里奇怪那么多勇士怎么一下子没了，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也就闭口不谈了。

宴饮开始，苻生对苻坚道：“东海王，怎么不见上次狩猎杀虎的白衣书生啊，叫她一起过来饮酒。”苻坚怕他对桐芷报复，便推说她有病在身。苻生不悦道：“刚才朕还在人群中看见他，让她进来坐你身边，朕不会为难他。”苻坚只得差人让桐芷过来，她心里虽然害怕，然而知道若是自己不去苻生又有借口找苻坚麻烦，于是深呼吸两口气，走进宴会厅。苻生一只独眼笑嘻嘻地看着她，她只行了个礼，也不看他，兀自走到东海王身边坐下，这才抬起头，见苻生举起酒杯，遥遥要和她干杯，她也拿起一爵，一口气干了，苻生居然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喊道：“女乐呢，朕等得不耐烦了！”苻坚朝司礼刘太监一点头，他拍手几下，一队舞女鱼贯而入，在场上坦胸露背魅惑地起舞，苻生看得心花怒放，下场同那些舞女厮混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往她们隆起的胸部和翘起的臀部摸去，把好好的舞池搅得天翻地覆，群臣司空见惯，只顾自己饮酒。舞蹈毕，他左搂右抱两个舞女回到座上，喝一口酒就摸一下亲一下，还下令道：“其他美女分赐在座大臣，务必尽性玩耍。”他看着赵诲道：“赵爱卿，朕赏你当场同这美女交欢。”群臣都知道苻生最喜欢看男女现场交欢，若有不从，就立即杀死。赵诲唯唯，就去脱那舞女衣服，那女子哪见过这种玩法，伸手拒绝后就跑起来，苻生见此，手拿强弓，一箭朝那女子背后射去，箭透胸腔，倒地即毙。其他舞女顿时尖叫起来，苻生哈哈大笑，把左手边的舞女推向赵诲，说道：“去吧，好好和赵爱卿玩玩。”接着就是一场不堪入目的场景发生了。

桐芷看得又怒又羞，别过脸朝着地上。火瑶一直坐在苻法身边，替他斟酒，也是经历了先惊吓后害羞，苻法搂着她，她把头伸进了苻法怀里。苻生在座位上把前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有意要为难苻法，对他说道：“清河王，你旁边的是你新封侧妃吗？”苻法回答不是。苻生道：“既然如此，就让她来替本王斟酒。”苻法后悔了，早知道就说火瑶是自己侧妃了，如今覆水难收，皇上的旨意不容违抗，便道：“瑶儿，去替皇上倒杯酒就回来。”火瑶心里不愿去，但是想到刚才那舞女的下场，只得忍着害怕厌恶走过去跪在苻生的身旁给他倒酒。苻生有意要挑起苻法的愤怒，伸手往火瑶的胸部摸去，眼里泛着垂涎的目光，火瑶立马把酒倒完，缩起身子，苻生摸了个空，见她躲避，站起身来朝她扑去，火瑶身具武功，哪是舞女可比，一个灵巧闪躲，说道：“奴婢斟酒已毕，皇上慢用，奴婢告辞了。”没等苻生反应过来，她早就回到了苻法身边。

苻生一张脸通红，狠狠地盯着苻法道：“清河王，朕喜欢你旁边这个女人，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将她献给朕呢？”说着便去摸身边的弓箭，苻坚一看情形不妙，今天若是忤逆了苻生，说不定会满门遭殃，于是和苻生说道：“皇上，这位火瑶姑娘是清河王的所爱，然而她若能有机会服侍皇上，也是她的福气，请皇上允许她和清河王告别，收拾好衣物后，明日臣弟亲自送她入宫。”火瑶刚要喊“不”，苻法拉了她一下。苻生转怒为喜道：“清河王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宠爱这位火瑶姑娘的。”

送走了独眼皇帝，王府上下总算松了一口气，苻法带着伤心的火瑶回去住处。苻坚和桐芷想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来到议事大厅，不一会儿金曜出现了。桐芷问道：“你去哪里了，王府今天危机重重呢。”金曜看了下苻坚，他点点头，金曜于是说道：“那日司礼刘公公来宣旨的时候，就告诉了王爷皇上名为宴饮，实为找茬的意图。王爷就让我带着三百勇士化妆成平民夜里悄悄出了王府散布于大街之上。若是皇帝果然对王爷不利，我们便在半途截击皇帝车驾，幸而狗皇帝终是没有动手。”桐芷道：“可是那独眼龙却逼了火瑶入宫，”她转而对着苻坚怒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苻坚道：“今日若不答应，恐怕火瑶也活不到现在，你我也早就成了阶下囚了。”金曜忙问到底怎么回事，苻坚讲了前后经过，金曜道：“也不能怪王爷，我们去看看她，想想办法。”

三人来到火瑶房间，轻轻走进去，只见珠帘之后，火瑶正靠在苻法肩上，金曜喊了声“火妹”，火瑶看着昔日的情人，脸上满是泪痕，却是淡淡地说道：“金哥哥，你们来了。”苻坚道：“火姑娘，刚才形势所逼，我不得不暂时应允皇上。我这就让人收拾收拾，让金曜带着你走吧。”火瑶凄惨一笑道：“刚才清河王和我说了这里面的关系，我不会怪你的。我若走了，王府就危险了，那独眼皇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呢。”说着转向苻法深情地说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几人闻言潸然泪下，桐芷道：“我真想杀了那狗皇帝！”苻坚他们何尝不想，只是时机未到，仓促行动不免自取灭亡了。

第二天，火瑶盛装打扮，苻坚将她送入宫中，苻法身体孱弱，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当天便一病不起。

自从桐芷和苻坚定了婚期吉日之后，她天天都去苟王妃处晨昏定省，王妃见她知书达礼，倒也渐渐喜欢上了她。如今服侍苟王妃的商玲是桐芷进王府第一个认识的人，因此对她颇为眷顾，没人时与她姊妹相称，经常赠送她银钱首饰。

这样半月有余，婚期临近，桐芷越来越紧张，一日晚上苟王妃的贴身丫头梅心端着一只碗来到桐芷的住处道：“桐姑娘，这是王妃让奴婢送过来的西海鲍鱼羹，极难得的呢。”桐芷正恹恹欲睡，说道：“放下吧，我明日亲自过去拜谢王妃。”梅心万福退出。桐芷让巧蓉去睡觉，自己也小睡一会儿，肚子感觉有点饥饿，看到鲍鱼羹，就起来坐到桌边，拿勺子舀起一口，又感觉口中发干，便去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拿起勺子刚要放入口中，忽见商玲掀起帘子，快步冲进来，一把打翻了瓷碗，说道：“小姐别吃，羹里有毒。”桐芷怪道：“商玲别闹，这是苟王妃让人送来的，怎么会有毒。”商玲道：“我们把羹扫起来放到门口，这院里野猫多，看看明日会发生什么。”桐芷将信将疑地看着商玲将鲍鱼羹扫了撮到门口堆放，商玲放好后，说道：“明日一早再看。小姐千万记住，以后吃东西前先用银针试毒。”说完兀自离去。

第二日清早商玲就过来，拉着桐芷出门，门口躺了两三只死了的野猫。她捂嘴，背上鸡皮疙瘩泛起。商玲说道：“小姐一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让奴婢来告诉你。”

原来苟王妃得知苻法一病不起的原因后，心下对他颇为怜悯，便让商玲给他送去补品。那日商玲到达苻法门口，刚要进去，忽然听见屋内巩夫人道：“我儿命苦，身为长子，却是我这个庶妃所出，被人说三道四，从小身体又不好，性格忧郁，难得碰到一个火姑娘后，近来身体温润丰腴多了，偏偏你那个弟弟就把火姑娘送进宫去了。火姑娘温柔贤淑，我非常喜欢。我就奇怪坚儿怎么不把她的桐姑娘送给皇上，偏偏要你把火姑娘送进去，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这时候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在下深蒙清河王提携，得以在西域和大燕之间顺利通商，清河王如此受人欺负，在下也不禁气愤填膺，在下倒有一计，可以使东海王母子反目成仇。”巩夫人欢喜的声音道：“慕容先生有何高策？”那人正是慕容和。他说道：“在下听说苟王妃最难容忍任何对王爷不利的人，那桐芷丫头身份不明，苟王妃如何肯安心让她呆在王爷身边。”巩夫人道：“不是说桐姑娘是李威的远房亲戚吗？”慕容和道：“那是东海王编的谎言，其实这个桐芷本命冉紫，是前朝余孽。”他便和巩夫人讲桐芷是冉睿的妹妹，冉睿又是何许人也，当然他没有提桐芷其实是被冉睿误认为妹妹的，还讲了苻坚如何与桐芷认识的经过。巩夫人听完喜道：“这桐姑娘果然身份可疑，恐怕我那王妃妹妹知道后会气死。”商玲听到巩夫人会对桐芷不利，便处处对巩夫人留了个心眼。一天，巩夫人来苟王妃处时，说道：“王妃妹妹，那桐姑娘和坚儿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苟王妃不明所以，巩夫人就讲了苻坚是如何认识桐芷的，顺带着把桐芷是什么人也说了。苟王妃一听，心中恨意炽盛，任何对他儿子不利的人他都不能容忍，不过脸上仍然温和道：“真巧呢，倒是挺有缘的。”巩夫人嘴角冷笑，告辞出去。

后来有天李威来看苟王妃，她对着李威发飙道：“表哥！你怎么能帮着坚儿来骗我，万一坚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活下去的。”李威紧紧抱着苟王妃说道：“表妹，我把坚儿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也自然不会活下去。我只是瞧着他那痴心的样子，突然想到了自己，表妹，你就让坚儿和那个女子相爱吧。”苟王妃道：“不！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决不能让他留在坚儿身边。”于是，苟王妃就想自己暗暗除去桐芷，然后再告诉苻坚，既然人死了，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所以，昨天她就吩咐梅心：“桐姑娘最近忙于婚事，一定很辛劳，吩咐厨房把那凉国送来的西海鲍鱼炖汤给她送去。”梅心答应着，苟王妃补充道：“送去之前先端来让我尝尝是否入味。”梅心道：“王妃对桐姑娘如此关切，她真是福份不浅呢。”苟王妃沉默不语。梅心端来羹汤后放在桌上，苟王妃道：“去旁边我的屋内把王爷送我的金钗拿来，一起给桐姑娘送去。”待到梅心消失在帐后，她从袖中探出一包鹤顶红倒了进去，又把包装纸片放回袖中。梅心拿了钗子出来，苟王妃道：“可以了，你端去吧，告诉她好好休息。”这一切商玲都看在眼里，梅心出去的时候她就想跟出去，没想到王妃突然叫她去端茶送水，她忙完后连奔带跑地来了，幸亏桐芷尚未喝下那西海鲍鱼汤。

桐芷听完商玲的讲述，背上冷汗直冒，若不是躺了一会儿再喝，恐怕自己现在早就去地下见了阎王了。她伤心欲绝，决定离开王府，回到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