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成亲（一）

腊月三十，刘家大院一片过年的喜庆中。万和穿着新的蓝布棉袄，蓝布棉裤，带着老东家给的狐皮帽子，正在院子里转悠，看看还有什么差错或者需要整理的地方，前后院的检查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需要再整理归拢的地方，就来到厨房，想要帮忙烧火。厨房里刘家的两个儿媳妇，还有老佣人陈妈在指挥着，见到万和来到厨房，陈妈说道“管家，看看还需要整什么，十个菜，三桌。上供的也都准备好了，下午就摆上。你不用惦记了，老太太已经吩咐过了。”

“陈妈，我没事。这做饭我也不懂。也没事，就来帮忙，看看我能干点什么，闲着也是闲着。”

“哈哈哈，可不用，这都是女人呆的地方，你赶紧走，一个大老爷们的。”说着将万和推出厨房。万和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自打三个弟弟结婚后，万和就是自己一个房间。这个时候家里的长工也都放假了，家里除了刘家的人就剩下陈妈和他及六个炮手了。按惯例年夜饭都是三桌，老爷，夫人及儿子，媳妇一桌，孩子们一桌，陈妈，护院的炮手及万和一桌。每年老爷都吩咐他们这一桌要多加两个肉菜。但是不许喝酒。

本来三个兄弟都来接万和去家里过年，但是万和想到诸多的不方便，加之东家也需要人手，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万和来处理，就推辞没有去。东家吩咐万和给每家都买了点礼物送去，万中有了两个儿子，万奎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万盛也有了一个儿子，东家的老夫人还特意的给准备了孩子们的玩物，让万和给各家捎去。

中午时分，准点开饭了，万和按照惯例来到前院的东下屋下人们吃饭的地方，见到三个岁数大点的护院炮手都坐在桌子前等着上菜，另三个人去厨房端菜去了，就笑着说道：“准备好了啊？那就准备开吃吧。”万和落座，一会的功夫三个炮手将十二个菜及一大盆饭端到桌子上，满满的一桌子。就差陈妈落座，这里陈妈岁数最大，也是刘家的老人，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的，刘家也把老人家当成自己的家人，处处照顾着她，有时候说话连刘家的儿媳妇都得听。就是老夫人的化身。让陈妈在正座上坐好，正要让陈妈说几句喜庆的话，这时，刘家的大儿子刘利山来到窗前喊道“于管家，我爸爸叫你呢，赶紧来。”。万和放下筷子，吩咐大家开始吃吧，不要等他。就出了房间，随着刘利山来到后院的正屋，老爷见万和进来，就招呼道“来，万和，坐这里。”说着指了指身边空置的椅子说道。

“这可不行，老爷，我怎么能坐这里吃饭？”万和摆手推辞道。

“来，今年特殊，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吃饭。来，不要客气了，让你坐就坐吧。”老爷笑着不容置否的说道。

万和看着一家人的脸色，都是喜气洋洋的，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就迟疑的走了过来。这时坐在妈妈身边的老姑娘刘利珍说道“快点坐啊，我们还等着吃饭呢。”说着起身拽着万和的胳膊推到老爷身边空位置上坐好。

这时老爷见大家都坐好了，就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又一年了，大家在这一年中都很忙碌，咱们家今年庄稼的收成，粮食卖的价钱，都很好。咱们老大经营山货店，还有粮店今年也是好进项，**管理的烧锅，豆腐坊，还有皮货店也都是红红火火。我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也都是学习好，私塾老先生也总是夸奖呢，这都是两位儿媳妇教子有方。万和将家里这一块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很高兴。尤其是你妈妈，更是劳苦功高，来，咱干一杯。”

“爹，你表扬了半天，就是没有我什么事情啊”夏莲儿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的老姑娘挑理了啊。对，夏莲儿今年就毕业了，听说学校还给评了个什么优秀呢。不错不错。万和，夏莲儿今年就毕业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也不能再上学了。所以以后你安排活计的时候要将夏莲儿也考虑上啊。”

“他敢安排我干活？我安排他还差不多啊。我还要去闯荡呢。”夏莲儿摇着头说。

“女人家，读了这些书，干什么啊。外边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的，你都而二十岁了啊，该成家了啊。”老夫人笑着说道。

这个场合，万和也说不上话，只能呆呆的坐着，手里的筷子也不知道去夹那个才好。

两个儿媳妇相互看了一眼，笑了。万和一见，不由得心中一愣，看看这坐法，应该是大儿子坐在自己的位置才合适啊。

吃完中午饭，大家就赶紧睡觉，准备守夜，天刚一黑，两个儿媳妇就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一家人说说笑笑的，老爷没事就把万和也叫来，在客厅中闲聊着现在的形势和今年地怎么种，种什么，店里准备怎么经营，杂七杂八的闲扯着。万和插不上话，只是一边微笑着听大家说话，一边不停的给大家茶碗中续水。

这时外边已经有人家开始放鞭炮，不时传来双响子和十响一咕咚的声音。老爷子出门看看天，见三星打横，说道快到子时了，可以准备了。

万和出门和孩子准备鞭炮，两个妯娌开始烧火，准备煮饺子。老太太也去厨房帮忙，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这屋跑到那屋的玩耍。万和将鞭炮准备完毕，向老东家汇报。夏莲儿也开始准备桌椅板凳，碟子碗筷的屋里屋外的来回忙乎。

老爷子听着外边的鞭炮声越来月密集，就像爆豆一般，便对万和说道，开始吧。

万和与孩子们，准备放鞭炮，大儿子拿来豆秸和烧纸，在院子里面点着，这时鞭炮声响起来，火也烧起来，厨房里面也都是滚滚的热气冒出来，真是热闹非凡。

一会饺子煮好，大盘大盘的端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万和还是被老东家留在正屋一起吃年夜饭。

中午富裕出来的菜，又重新端上桌。东北的规矩就是中午的饭菜要多做，晚上就不做了，预示着年年有余。媳妇们也不用干活了，可以尽情的玩耍几天，正月里初六之前不动针线，不说不吉利的话，不倒泔水，不往外扫地，不求不借不要帐。

约定俗成，大家都不在意剩饭剩菜的，老爷子提议开始，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喝着酒。

老爷提了三杯酒后，儿子媳妇们按家开始给老爷夫人敬酒。轮到夏莲儿敬酒，老爷看着女儿说道，“人家都是一家一家的，就你还是一个人，下次给我和你妈敬酒必须两个人啊，一个就不喝啊。”一边说一边看着万和。

夏莲儿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端着一杯酒，对着爹娘说道：“女儿祝爸爸，妈妈新年愉快，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身体硬朗。”老两口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姑娘啊，你可得真的让我们心想事成啊。我们就想着你啥时候结婚这件事。”

“看你们说的，好像你们姑娘没有人要是的，害怕嫁不出去啊。”

哈哈哈。老两口笑着，喝干杯中的酒，看着万和说道：“万和啊，你看看我姑娘是不是没有人要啊？”

“哪能啊，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有人要啊。夏莲儿说笑呢。”万和红着脸说道。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来和我们喝一杯吧，你辛苦了，这一年。”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的，我都愁着怎么也报答不完你老人家对我们哥四个的恩情呢。祝你老们更长寿，新年祥和。万事顺利。”万和红着脸说道。

万和在局促不安中吃完饭，东家领着家人来到供着祖宗的房间，去祭祖了，万和站在院外。祭祖完毕，孩子都先后来到正屋给爷爷奶奶拜年，讨要压岁钱。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一片。一会陈妈和几个炮手也来给老爷，夫人拜年，万和也随在这些人中一起进来拜年。东家照例又一元钱的红包赏下。大家热热闹闹的回到各自房间，几个炮手开始张罗着看牌，陈妈回去歇息了。刘家的儿媳妇和夏莲儿们在炕上玩起了嘎拉哈。万和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和衣服躺倒炕上，想着小时候过年的情景，不知不觉得睡去。睡了一会，忽然醒了，赶紧起身来到房外，看着对面屋子几个炮手已经不再玩牌了而是推起了天九，吆五喝六的天门地门的正欢。来到后院，几个妯娌和夏莲儿也玩的正是热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问题。每年的这个时候，万和都不敢睡觉，怕放鞭炮引起火灾。所以总是不停的前后院溜达。孩子们熬不住，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