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口四日

吃完饭，结算完饭钱，澜儿告诉伙计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又要了二十个黑面馒头和一盘子咸菜，领着四哥孩子又回到房间，安顿好四个孩子之后，嘱咐四个孩子自己中午要是不回来，就吃这些。不用等她。澜儿拿上宝剑又出了门。

一边打听，来到官衙，询问去关东购买船票的事宜。

中午时分，澜儿回到客栈。四个孩子都在房间静坐，没有一点嬉戏的声音，面对突然而来的变故，四个孩子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们去吃饭吧”澜儿说道。

“听姑姑吩咐”大侄儿答道。

几个人来到厨房，吩咐小二哥给做几个菜，几个人沉闷的吃完后，回到了房间。

进了房间，澜儿坐在炕边，四个孩子站在姑姑的对面。胆怯怯的看着姑姑。

“万和，你是老大，今年也12岁了。已经是大人了。路上你要帮助姑姑照顾好你的三个弟弟。知道吗？”澜儿瞅着大侄儿说道。

“知道，姑姑”

“你们几个也要听明白，我们就要闯关东了。一路上我们要漂洋过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两眼一抹黑，所以要相互照顾，要听话才行。我上午去打听了一下，去关东的船要每月的初八和二十五才有。人很多，十分混乱。我们身上还有些银两，所以我们坐官船走，民间也有私渡的，但是不安全，价格更贵。现在我们把银两值钱的物件都分别携带，要是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身无分文。”说着澜儿将银两分散，多少不等的分成五份，每人一份，嘱咐贴身藏好。看着几个侄儿将东西藏好，又说道“从现在起，这些东西不许离身，睡觉也要搂着睡。知道吗？”看见几个孩子点头，澜儿露出满意脸色。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上船？”大侄儿看着姑姑说道。

“我们还要等三天才有船，我今天已经将船票买好。这几天我们要将马车及马卖掉。我们明天换一家客栈，离开这里。”澜儿说道。

“不等我老叔了吗？姑姑”大侄儿问道。

“不等了，”澜儿的眼睛中流出了泪水。手紧紧的抓住衣襟，咬着牙说道。

“嗯，姑姑”几个孩子见到姑姑的表情都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你们几个这几天就是睡觉，哪也不要去。我还要出去。”

“是，姑姑”几个孩子齐声答道。

澜儿起身走出房间，四个孩子没有话语。愣愣的看着姑姑的背影。于万和转身插好房间的门，吩咐三个弟弟上炕睡觉。自己坐在床边想着事情。

晚上，姑姑回来，进到房间。看见四个孩子都是默不作声的坐在炕沿边上等着自己，赶紧吩咐孩子们准备吃饭。

吃完饭，回到房间。澜儿让四个孩子上炕躺好，然后说道“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去码头附近找一家客栈，我今天已经看了两家都不错。”看着四个孩子点头，澜儿又说道“上船时你们要相互跟紧了，老四万盛跟着我，万和你看好老三万奎，**万中你要自己独立，没有人分神照顾你，咱们一家人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澜儿说到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几个孩子的眼睛中也流出泪水，可怜的看着姑姑，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姑好。

“你们四个都听好了，要是路上我们失散，你们都给我记住我说的地方。向北走，沿着铁路，有一个叫做张家湾的地方。我今天打听了，说那里山东人多，也许能有个照顾。听说大概位置在张家湾东有个叫五台的地方，山不太高，林不太密，都是山地，当地人都不去种，可以开荒生存。走散我们就在哪里集合，不见不散。”澜儿按个的用眼睛瞅了一遍，见到四个侄儿都点头示意记住了，又说道“就记住，沿着铁路向北走，到了张家湾向东，奔五台去。到了那里站脚。”

几个孩子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姑姑。

“都给我背一遍”澜儿又说道

四个孩子依次的背了一遍。澜儿满意得点头，吹灯睡觉吧。

澜儿坐在炕上，看着四个孩子睡着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想念爹娘，想念家人，四哥死了，大哥二哥，三哥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了。家乡方向的火光一直萦绕在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自己天生男孩子性格，但是从小到大也没有操过心，什么事都不管，只是尽情的玩，现在这一切都落到自己的身上，真有一种憔悴的感觉，觉得天塌了，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清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显得冷淡，虽然现在的天气正是伏天，但是在澜儿心中确冰冷的。

天刚蒙蒙亮，澜儿赶紧起来。提来凉水，让几个孩子起来洗漱。洗漱完，澜儿又让四个孩子背一遍昨晚说过的地址和走法。见到几个孩子都能背诵，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饭，澜儿结算好饭钱，房钱，领着四个孩子出了客栈来到一家靠海边的客栈。安顿好后，嘱咐几个孩子待在房间，澜儿又出去了。

中午澜儿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袱，于万和赶紧接过来，放到炕上，说道：“姑姑，这是什么？”

“都是吃的东西，这里是煎饼，还有酱肉，一会也分成五个小包，每人带一包”澜儿吩咐道。

“我带你们出去吃饭”澜儿喝了口水说道。

“好啊，可以吃好吃的了。”几个孩子乐得跳起来。看着天真的孩子们，澜儿心中更是沉重。

下午澜儿又出去了，几个孩子围在于万和的身边，于万和像个小大人一样嘱咐几个弟弟“兄弟，看来咱们家是出事了，而且很大，没看见姑姑老是哭吗。什么时候我们见到姑姑这样过？一定是大事。我们要听话，我们到了东北就是我们和姑姑了，我们都要听姑姑的话，不要让姑姑生气，都知道吗？”三个孩子都点点头。

“我今年也12岁了，是你们的哥哥，我要尽最大的能力来照顾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爹娘和奶奶爷爷了”听于万和这样一说，几个孩子都哭了起来。

要吃晚饭的时候，姑姑还是没有回来。几个孩子都有些饿了。眼巴巴的看着炕边放的煎饼却没有人提议吃点，只有老四万盛不时的用眼睛看向包袱中的煎饼，不时的趴到上边闻酱肉的香味。

天，彻底的黑下来了，姑姑还是没有回来。老四万盛小声的问大哥“大哥，姑姑怎么还不回来？我饿了，大哥。”

“再坚持一会，等等姑姑。我们不要惹姑姑生气好不好？”于万和看着弟弟，亲昵的把万盛拉到身边来。

客栈已经静下来了，但是姑姑还是没有回来，**万中看看两个弟弟，对大哥万和说道“大哥，姑姑还没有回来。就让弟弟先吃点吧。我们两个不吃，等姑姑好吗？”

“行吧，你也吃点吧。”于万和来到包袱前，拿出煎饼和酱肉，看着三个弟弟，“吃吧。回来我和姑姑说。”

“大哥，咱们一起吃吧”三个弟弟看着大哥都没有动手吃饭。

“好，吃吧。吃完睡觉，等姑姑。”

等到姑姑回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姑姑进屋什么都没有说，一下躺倒炕上就睡过去了。四个孩子愣愣的看着姑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小的老四万盛看着姑姑的样子不禁小声的哭起来。万和赶紧将弟弟搂在怀里，告诉弟弟，姑姑累了，不要哭。让姑姑睡一会。

一直到了晚上，点灯时分，姑姑终于起来了，双眼红红的，原本清澈的眼睛布满血丝。什么也没有说，领着几个孩子出去吃了点饭就回到客栈。进屋后，澜儿告诉四个孩子“赶紧睡觉，明早早起，”。

四个孩子乖巧的进了被窝，澜儿又将身边的物品收拾一遍，将吃的分成大小五个包裹。放在身边。

几个孩子睡得正香，就被姑姑叫了起来。赶紧穿衣服，吃饭。四个孩子不知所终的赶紧吃饭，睡眼朦胧的将各自的包裹缠在身上和姑姑出了客栈，向海边走去。

来到海边，码头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码头上等候。澜儿领着几个孩子找了一个比较靠近码头栏杆的地方让几个孩子坐了下来。

天一方亮，来了一队兵丁，清理码头。检查船票，安排排队，检查到澜儿身边时，将澜儿等五人领到最前边，安置好。

天光大亮，一伙看来是船夫的人来到码头，登上码头边停靠的大船。一个官样的人组织起祭海仪式后，船也升起风帆。官丁连打带骂的组织人登船。澜儿等五人上船后就来到船头坐好。

人们争先恐后的往船上挤，秩序越来越乱，一船坐满就离开，等到最后就是乱套了的蜂拥而上，栏杆也断了，人们也不管有没有船票，反正都是抱着能上船就行，离开码头总不能把人给扔海里淹死就是了。官兵面对此景虽是极力弹压但是也无济于事。直到最后一艘船离开，码头上还是黑压压的人群，哭天抢地，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