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鬼魂复仇

柏承君第一个追到山崖，“好啊，你们俩都准备跳长江是吧，那跳啊，快跳，我绝不会拦着你们。跳下去，一死了之，多容易啊，一了百了。”

二哥擤一把鼻涕，沙哑地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没意思……没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个表哥从哪里来，但你不是坏人，既然我爹也把三妹托付给你，那你就照顾好我三妹跟我五弟……”

“不错，成老爹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誓死也会护三妹周全。但是，你现在是成家兄长，你有责任照顾弟弟妹妹，你不能把这个责任扔给别人！你好图个干脆利索，一死了之。”

二哥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可是我只会害死跟我亲近的人，我只会害死他们！”

“你也救过很多人！”柏承君打住他的话，“萧家借着清共这件事，大做文章，胡作非为，滥杀无辜。连萧家的狗腿子们都敢私自草菅人命。不是你害死了家人，是这乱七八糟，颠倒黑白的世道，害死了你家人！”

二哥还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话。

“穷人要翻身做主，要过上好日子，要像个人一样活着，吃饱饭，有衣穿，有命活，就要推翻这世道！就要打倒反动派！”

柏承君指着二哥，“你堂堂七尺男儿，这西梁山的独臂神枪手，耍大刀也一等一的厉害，你就这么跳下去，你真是死得太不值了！你爹娘死得惨，但他们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你们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你们活着，就是他们还活着！”

他用拳头重重锤在胸口上，“他们活在你们这里！”

“那些强国早就在东北等边防虎视眈眈了，国家都到了危亡关头了，国民党还在国内搞内斗，杀害自己的同胞。他们杀人如麻，你们也要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吗？”

柏承君走到崖边，扶住成二哥，“从成老爹为我而死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自己是成家一个儿子了，那咱们就是异性兄弟。本来那晚被炸死的应该是我，是成老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发誓，我要活着，为推翻这世道，流尽最后一滴血！”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成二哥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问。

柏承君点点头。

成本华已走到二位兄长面前，将二位兄长的手握在一起，“二哥，柏大哥、咱大哥、二大爷，他们都是。我过几年也要是。你也加入吧，咱们一起为爹娘大哥四弟报仇！”

“我？我是个土匪，我干过不少坏事！还杀过人！我……”成二哥犹豫。

成本华急得再劝，“二哥，大哥和柏大哥做的事，不会错的！”

柏大哥拍拍成二哥的手，“三妹，不急，反正咱们还要在山上待一段时间，给二哥时间，让二哥想想。”

“二哥，你是独臂神枪手，你教我打枪吧！还有大刀，你也教教我！”又看着柏承君，“柏大哥，你也教教我识字，还有你那些本事！”

柏承君所谓的那些本事，其实也是一个地下情报者、侦查员、交通员最基本的素质。三妹聪明机灵，倒也是一块好材料，只是缺乏引导和专业培训。

每天四更半，成本华就起床，先去拜祭爹娘，再跟二哥学打枪，下午二哥教她耍大刀。晚上，柏承君就会在树林的地上，教她识字，写字。还拿出那本《**宣言》，教她念俄文。

三个月后，也就是十月初一前两天，柏承君提出要下山了。这是他早就和一位同志约定好的时间，这一天无论如何要在姥桥镇姥桥桥头碰头，如果那位同志没出现，那，**就是他们的支部**。

成本华要和他一起下山，大哥死的冤，从大哥手里流失的名单还下落不明，他得下山。

“我就是当土匪的命，别的，我也不懂。不过，你们要是有啥困难，尽管来山上找我，你们要是来不了，捎个信儿给我也成。”成二哥还是决定不跟他们一起走。

成本华把五弟也带上。五弟得了怪病，不会说话，眼睛也失明了，不能见阳光也不能见屋里点灯。一见光就浑身发抖，躲到床底下。神医没辙，说他从没见过这种病，县城里可能有更好的医生会治。

五弟打小就喜欢追着鸟跑，喜欢听鸟叫。成本华想去县城四牌坊找干娘马老太，把口技学会，五弟不能出屋，就在屋里让五弟听到各种鸟叫。

神医说了一句话，说，五弟可能是心病，受了惊吓和刺激所致，心病还需心药医，那是个漫长的过程。有的得了心病的病人，是一生都走不出那个阴影的。

成本华还想把神刀匠的手艺也学会，虽然，她还没练成神枪手，大刀也没耍成个样子。学技艺也是个漫长的过程，她得耐得住性子，把手力、臂力、腿脚、身体都练扎实。

临下山前一天，成本华将一头长发剪了，埋在娘和四弟的临时墓地。是临时墓地，早晚，娘得跟爹合葬一处。还有四弟，都得归祖坟，正所谓落叶归根。

她换上改做的男装，带着五弟，趁夜，和贴上灰白胡须的柏承君下了山，“父女仨”来到县城，来到四牌坊马老太门前。

马老太安排他们住在后院的屋子里，是里外三个套间。最里间的给五弟住，窗子拿厚厚的布帘子封住。

又过了一天，这天清早，和县小市口、东大街、四牌坊撒满了纸条，上面写着“打倒反对派！”等标语。

连小街小巷的墙上、树上都贴满了标语。

到处在传，是城墙底下被砍了头的**回来了，他们阴魂不散，回来报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