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觉得蹊跷，其他人也全都是一头雾水。在我走向那些被俘虏的法军时，豪斯少尉已经在那里冲着这些人大喊大叫，这些法军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跪在地上举着双手，任由德军使用着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

我把豪斯少尉拉开，然后打量着这几个俘虏，很明显这些都不是正当年的士兵，而是超龄或者看上去过于瘦弱而根本就不能当兵的人。如此看来这些人应该和临阵溃逃的法军第55步兵师一样都是既没有战斗力也没有士气的二线预备役部队，甚至都不算二线预备役部队的战斗部队而是辎重部队？

而那个戴着眼镜的人看起来应该算是个尉官，其实他并没有被机枪打中而是擦伤了被带着倒下去了。他看起来文绉绉的，这种人要么是干后勤的，要么是干情报的……等等情报？

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如果他们是属于某个情报单位的话，那么也许我们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因为情报单位一般很少来到距离前线这么近的地方，也就很少被一线部队直接抓获。于是我站到了戴眼镜的法国尉官前面“喂！”

他无力的抬头看了一下我，我才发现原来他的额头也被子弹划伤了，而且脸色也很苍白，也许再过一会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到时候我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于是我赶紧招呼着后面的军医过来给他们多少包扎一下，结果军医没招呼来，赫尔穆特却以为我在招呼他……

“嘿！！狗子！！”赫尔穆特吓唬他一样挥舞着手枪喊道，同时一把拉起他的领子“我们老大问你话呢！！”

眼镜青年抬头看了凶神恶煞的赫尔穆特一眼，然后接着低下头还是一言不发。

我估计他可能一点德语也听不懂，更别说赫尔穆特是皇冠体育投注：回来的，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洋基口音，更听不懂了。于是我赶紧招呼着后面的医护兵走过来指了一下他“包扎一下，别让他挂了。”

医护兵倒是很麻利的给他包扎上了，然后又特意检查了一下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另外几个俘虏也是一样被检查了一遍。我心想汉姆少尉下手还真是够狠的，别人用机枪瞄着肚子打就可以了，他可好直接瞄着脑袋打，再偏半厘米，这个眼镜青年就直接倒在地上流脑花了……

“我们是**直属的侦察机配属联络分析小队。”眼镜青年突然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我自己的部队番号。”

我心想还真管用了，不过我倒不是刻意的想要拿这点仁慈之举去感化他，况且我对他到底属于哪个部分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他所来的方向，位置等等回头让德军的情报部门分析一下就知道哪来的了。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拿十多辆卡车运这么多无用的东西是图什么？

我点了一根烟，然后递到眼镜青年嘴边，他倒是很熟练的叼住然后美美的吸了一口“既然是侦察机相关的，那你们的飞机呢？”

“今天没有飞回来。”他简单无比的说道，想想也知道那架可怜的，尽职尽责的侦察机应该是很难在德军炮火下飞回来了。

“我看这上面有很多照片和胶卷。”我暗示他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日常工作吗？”

“我们又不是飞行员，我们之负责收集，然后把照片洗出来，制作成幻灯片，然后分一下类，最后交上去就可以了。”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但是你说了你是‘联络分析’小队。”

“……”眼镜青年一时语塞，自己还是说多了。

“是的，我们会简单的看一下，分开，然后递交到上面去。”眼镜青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糊弄一样的说道“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干不了。”

此时汉姆少尉递过来一摞幻灯片“看看吧，这些幻灯片都是被仔细分开，分门别类的分好了的，这一部分是阿登山区行军的照相，另外还有这些……”他有递过来一摞“这些甚至是野战机场的照片！！帝国空军的这些蠢货居然就没发现自己头顶上有一只苍蝇在嗡嗡叫吗？”

“这些都是一周前的照片了。”豪斯少尉看了几眼说道“他们一周前就已经拍到了这些集结地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分的很仔细啊。”我用略带生硬的法语说道“而且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干得了的吧？”

眼镜青年的脸在火光下似乎变得更加惨白了。其实我就是在吓唬他，使用侦察设备拍摄照片，分拣照片，最后分析照片是一连串的技术活，需要一串人才能完成，单单是他一个人最多只能做到分照片的程度，但是分析照片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我们只负责分拣，但是我从来就没仔细看过那些照片。”眼镜青年还想给自己最后狡辩一下，如果他没仔细看过这些照片，那他怎么会分的这么清楚？“一直是上尉在最后负责看一下，但是他一般就根本不看，甚至都不想发出去。”

我心想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什么宁死不屈之类的电影情节可不会天天出现在正常世界中。因为他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拉着过期的情报而已，他身上也没有更多的值得挖掘的信息所以我们也不会费大力气把他怎么样。至于他的所属？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古德里安将军的坦克全都过了河开始在马斯河平原横冲直撞的时候，他所属的单位，不管是团，还是旅，或者甚至是师，存不存在还不好说呢。

“说下去。”我假装自己准备逼问他，看看他还能说出来点什么？

“我们奉命三天向上面递送一次我们收集整理的幻灯片，”眼镜青年像是打开话话匣子一样，大概是因为恐惧吧“一开始是上面的人来我们这里收，但是后来他们慢慢就变成了四天一来，五天一来，现在是我们两周还要自己去那里送一次，因为我们都快要放不下了，每次我们都是把东西放在门口，因为根本敲不开门，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上尉很不高兴，他总是说那些人把自己和一群下贱的农夫丢在这里不管了，他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喝多了就在大晚上把所有人都拉起来拉到外面去集合，去训练，如果有人晚了一点就会挨打……”

倒也难怪刚才压根没人愿意搭理那个还勉强喘气的上尉……

“类似像你们这样的情报小队，”我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还有多少？”

“不知道……但是应该还有一些吧……”眼镜青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见过很多人，很多没什么用的机构，也在和我们一样等待命令后撤，我们接到了命令要求立刻后撤，但是上尉坚持要带着这些幻灯片和胶卷一起走才行，其他人现在也没有接到命令……”

命令，命令，这些法军不觉得烦吗？而且这种形同虚设的，无用的单位居然还有很多？只知道遵循着上面给的命令去执行，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也要生硬的执行，那还要士兵的脑子干什么呢？机器人不是更好使？

以命令为中心和以任务为中心，表面上看只是个词组的不同，但是实际意义却相差甚远。以命令为中心意味着士兵只能机械的执行命令，或进或退，但是在前后情况不一致明显就是去送死的情况下，还要机械的执行命令，那军心顷刻间就会完蛋，哗变也是正常现象！但是以任务为中心意味着士兵们都知道自己这只部队的最终目标在哪里而不是完成命令就拉到，完不成命令就等待命令原地歇着。在上下一心相通的情况下作战起来就会如鱼得水一样得顺利。

连我们都知道一战时期法国督战队对自己人的‘杰作’，但是都20年过去了他们貌似一点都没改，似乎也是根本就不愿意改，得过且过算了。

不过平心而论，德军并没有好太多，只是大部分新颖的指挥官在贯彻这种思想和做法。在德军中主流也依然是过去普鲁士的那种‘命令就是一切’的教条思想，但是普鲁士的这些尚武老传统倒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士兵和军官的关系过差。新式的装甲部队指挥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践行着一种新式的战术理论！

我自己倒是已经听够了这个法国青年尉官的喋喋不休。于是我摇了摇头对豪斯和汉姆少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豪斯少尉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这意味他刚才所作出的一切勇敢作战的表率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用！！

又或者这是用大炮轰蚊子一样浪费。

于是我们赶快还是继续走吧，至于你说这里的其他法国俘虏？哦，算了吧，这些人连被我们抓去当俘虏的价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