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马斯河【下】

一阵冲锋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在昏暗的夕阳下火光甚至有一点耀眼；我拍了拍坦克盖子，赫尔穆特一脚油门直接开了过去，冲着那辆我们只能看见车棚的卡车。

这是一辆法军军用卡车，上面装载着整整半车地雷！！而在这附近，警戒的战斗工兵们发现了躲起来了卡车司机和两名法军工兵！他们穿着褐色的军大衣，头戴法军特有那种短檐圆顶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半举着手站在一边；“一卡车的地雷就让三个人帮忙去铺设吗？？”我对那个工兵排长说道“等我们过河了怕是也搞不完吧？”

工兵排长没理我，而是用不太流利的法语询问着那三个可怜的倒霉蛋；这三个人一开始什么都不想说，但是随着工兵排长像是无意识的一样摸了一下自己要上的冲锋枪，其中看上去一个年级比较大的老兵开口了。

“他们告诉我们你们要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到，这里只有我们三个；”那个蓄着胡子的老兵说道“就这些。”

“其他人呢？这里不可能只有三个人。”工兵排长冷冷的说道“人呢？”

“在……在仓库帮忙……”

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于是我拿起对讲机下令出发；我不敢保证法军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色当这座城市，但是很明显的是他们已经错误的估计了一切有关我们的信息；德军到目前为止花了三天的时间打通了到法国边境的道路，但是他们却认为我们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抵达！就在我刚刚进入到色当的时候，第一装甲师的先锋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绕开色当直接去了马斯河北岸，一部分和我们一样顺着另一个城门进入了色当。后来的人们喜欢把发生在这几天的战斗称之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色当战役，然后其实真正到了战役开始的时候色当已经被弃守了，真正的战斗全是在马斯河后面的马奇诺防线上爆发的。

步兵和装甲掷弹兵排列成两队，分散在坦克两边，整个色当绝大部分的居民们全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向西边去了。就好像是这里一瞬间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全都蒸发了一样，剩下的只有一些根本走不了或者没办法离开的人；比如老弱病残，还有其他那些平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最卑微的那些人，认为属于自己的时机已经到了；越是往市中心走越是可以看到两边被暴徒洗劫的商铺和被破坏的公共设施；据我所知由于A集团军群地面部队和空军在开战的头两天基本上处于脱节的状态，因此直到13日下午，斯图卡轰炸机才开始对马斯河另一边开始轰炸；换言之，即便没有德军的关系，恐惧造成的破坏也是一样的触目惊心。

从周围零星的传来枪声，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爆炸；也许法军已经在明面上对色当放弃了但是依然有部分人处于各种原因选择留下来保卫家园；大街上古色古香的街道在浓烟的环境中给人一种十分沧桑的感觉，彷佛这个城市已经被上帝所抛弃一样；马路上全都是各种被丢弃的杂物，在这些杂物和垃圾上面是无数打开的窗户，窗帘还在外面飘着彷佛那里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子一样；看来这里的居民为了尽快把自己的东西装上车带走，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把东西从楼上扔下来，比如孩子的衣服，食物，还有各种想要带走的文件比如借据，收据，银行的存折；我甚至看到一副油画被直接丢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整个画框都裂开了，然后被抛弃了……

地面上散落着一张张白纸，一部分是老百姓的日常事务，另一部分则是在发觉事情不妙的时候由法国空军或者比利时空军投下来的要求居民尽快撤离战区的通知；出于好奇一名装甲掷弹兵捡起来了两张通知单对比了一下，结果发现其中一张写着德军还有三天抵达，另外一张写着还有一周抵达。

“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吗？？”赫尔穆特说道“连个人影都没有呢！”

就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一样，突然从侧面传来了一阵MG34机枪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往那边开过去；紧接着我就瞥见在墙角一扇打开的门旁边，一位老人拿着扫帚站在自家的店铺门口，另外一位老妇人则在店里拿着抹布擦拭着窗户……这一对老夫妇是我们今天色当一日游中遇到的唯一两个活人……

从前面的街口突然冒出来一辆四轮装甲侦察车，而且还是重型侦察车；这种侦察车上面开了一个口子，可以塞进去两挺机枪或者一挺20MM机关炮；车体后面架着一根远距离天线，随时都可以和自己的上级联系；这些人押着一批衣衫不整的法军士兵走了出来，好像这些人之前在某个地方干活，然后突然间就变成了俘虏一样。这些德军是第一装甲师的师属装甲侦察连的人。

“嗨！先进来有没有看见什么新鲜的？？”其中一个高阶士官跟我打招呼道。

“满地破碎的玻璃，满街被抢劫的商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遇到了要塞边上的一个仓库！！”他说道“就剩下这些人还在仓库里面搬东西了！！”

我情不自禁的有点嫉妒“那你们捞到什么了？？”

“呵呵……”高阶士官笑了两声“你想多了，那个仓库既没有弹药也没有食品，只有摞起来的几千套连体内衣！！”

“什么玩意？？”

“就是那种裤子和上衣连在一起的睡衣，你应该知道吧？好几千套，我们还发现了一百多个足球和排球，天知道这些法国人在想些什么！！”

“总得有点什么东西是拿来打仗的吧，比如地雷什么的？？”汉姆中尉插嘴道。

“有啊，在旁边还有两个仓库，但是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赛进去东西了，现在就等着那些搜索要塞城堡的人 ，也许法国人的真家伙都在那里呢！！”

几千套连体内衣，一百多个足球和排球，这绝对不是因为法国人十分及时的把色当附近的弹药全都移到了马奇诺防线；而是他们最一开始就没有在这里过多的储存物资，色当要塞内部只有一定数额的弹药被及时转移了，剩下的那一千多套连体内衣和娱乐物品完全是联军总部担心这里会由于过分远离他们所认为的比利时北部的主战场而导致士气低落，为了维持士气于是他们在这里运了那么多足球和排球！！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玩笑一样，这座历史悠久的要塞几乎被我们兵不血刃的占领了；随着我们将坦克从色当开出来，又有一队战斗工兵赶上了我们，这次他们可是拿着真家伙来的，长长的感应探测地雷仪器；前面一直到马斯河的边缘几乎空无一人，然而却让我们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临近战争的危险。

当天晚上，整个第19装甲军的前锋部队基本全都抵达了马斯河北岸，战斗工兵开始组织对马斯河北岸的排雷工作，到此为止，我们总算跑完了整个阿登山脉之旅……虽然还有三分之二的重炮部队和辎重部队全都被我们丢在了后面。

“兹定于明天上午十点，全军展开对马斯河南岸法军阵地的进攻！！”凯勒布少校在晚间简会上说道“在整个A集团军当中我们虽然不是抵达马斯河最早的，但是却是进攻最顺利的那一批人了。北边的第七轻装甲师开着他们的捷克造比我们早到很久，但是很快就被法军的重炮给轰回去了。”

“他们已经尝试过渡河了吗？？”海卡上尉问道。

“是的，明显没有成功而且损失惨重。”凯勒布少校说道“他们本来想要趁着法军立足未稳强行渡河，结果突然对面开炮了……”

“现在都去休息吧先生们！！”凯勒布少校最后说道“我们可能暂时不会得到重炮的支援，但是老大叔很明确的跟我说过，明天会得到空军的增援！”

当时所有帐篷里面每一个脑袋清醒的人都对此抱有十二分的怀疑态度，因为三天以来我们只看见了一次我们的空军支援，还差点把炸弹丢到我们脑袋上面；凯勒布少校其实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第二天下午我们最终开始进攻的时候，平均每个装甲师只有一个或者一个半轻型榴弹炮连在支援；不过等我们到了马斯河边上的时候，只看见了两门一边开火一边数炮弹还剩多少的轻型105榴弹炮，而其他的……

全都被外包给德国空军了！！

幸运的是，这次人家准时准点的到了。

法国人低估了我们的行军速度，但是我们也高估了法军的驻防兵力和他们组织二线部队防御的前进速度；我们眼前的这一段，与其说是马奇诺防线，莫不如说是小马奇诺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