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纳沙托堡垒群【中】

“我压根就没有呼叫空中支援啊！！”

“斯图卡轰炸机是从……”

海卡上尉扶着一辆通信车，跟后面的凯勒布少校说的简直嗓子要冒烟；我们承认那些可怕的尖啸着的斯图卡轰炸机真的把我们吓到了，以至于海卡上尉不得不下令全体停车在路边呆了五分钟……

“可能是第一装甲师那边叫的……总而言之，你为什么要停下来！”

“我可不想死在自己的一千公斤炸弹底下！！”海卡上尉说道，明明是他刚才一个劲的要我们不断进攻不断进攻的，结果现在是真的怂了。一千公斤的炸弹跟战列舰的舰炮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如果一发直接砸下来，他的整个第2装甲连就全部都报销了！

“嘶……”凯勒布少校这一声不知道是电台的杂音还是他自己吸了一口冷气；但是就在这二位还在争吵的时候，从我们所在位置的侧翼猛地出现了一发绿色的信号弹，紧接着数十辆马克III号坦克和38T型坦克快速从树林中跑了出来，冲着刚刚轰炸完毕的纳沙托堡垒群冲了上去。令我们惊讶的是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弄得，居然搞来了两门两吨中的野牛六英寸步兵炮！

看到这一幕海卡上尉坐不住了，尽管跟空军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德国空军完全就是在靠着感觉丢炸弹，但是负责支援我们的施图特海姆将军对于近距离空军支援却很在行，只不过他从来不知道古德里安将军开启坦克来从来都不停歇；空地指挥的不一致居然比法国人和比利时人的驻军还要让人烦恼！

海卡上尉放下了通信车上的电话，然后返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坦克上，从山坡公路的尽头出现了我们久违的后勤连，他们和支援连一起被凯勒布少校给赶到了最前面，包括一串马克III号突击炮以及两门六英寸野牛自行火炮，但是我还是没有看到步兵的影子，哪怕是坐着卡车机动的步兵也没有。

只有少数直属于101教导装甲营的步兵依然跟着我们……

而目前我们就快要深入到堑壕中去了。

“出发！！突破那些该死的水泥桩子！！”

赫尔穆特不等我下令就直接发动了坦克，然后一溜烟跑了下去，阿登山脉似乎到了这里已经达到了它的尽头，往下走几乎就是一马平川！距离那些被几吨炸弹洗礼过的堡垒群越近，我感觉到一股死气迎面扑了过来，那些斯图卡轰炸机肯定了搭载了一枚巨大的高爆弹，然后在机翼下面又搭载了几枚燃烧弹；刺鼻的硝酸炸药的味道就好像是在你鼻子底下打翻了好几瓶消毒药水一样的酸味，这些堡垒只不过是简单的地堡或者用木头围起来的堡垒，根本扛不住高爆炸弹的直接攻击。地面上摆放着残缺不全的武器零件，一门步兵炮的两个轮子全都不见了，整个炮盾都已经弯曲了，肯定是在被移动到位置之前就被炸飞了……

“散开！！散开！！”汉姆中尉和他的装甲掷弹兵习惯性的跑到坦克两边，士官们警惕的举着MP40冲锋枪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士兵们把步枪的枪托抵肩，但是枪口却习惯性朝下。**作起自己前面的MG34机枪，生怕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枪响。

我看见半截被炸飞了的尸体的脑袋上戴着白色的网状帽子，在距离爆炸比较远的地方的废墟中传来一阵一阵的**声和惨叫声，好像有人正在忍受着酷刑，绝望着嘶喊着“法国殖民地步兵师，”我说道“注意！我们到里面去了！！”

“所有坦克注意！装填高爆弹！机电员准备操作机枪！！”

“冲锋枪手集中到前面！！注意躲开我们机枪的射界！”汉姆少尉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手臂“准备手榴弹！！”

“降低档位！！速度保持在10！！”我说道“炮口对准12点位置！！注意两翼是否存在反坦克炮！！”

周围燃烧着的火焰几乎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烟尘弥漫，而且各种烟都有，有弹坑冒出来的白烟，有燃烧造成的黑烟，还有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被点着了居然在冒着一种黄绿色的烟雾。我差点以为那是毒气弹，但是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可能；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最低档位的速度，几乎和周围的步兵一起小心翼翼的在往前走……

轰！！

“支援部队在开火，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打谁。”我在通讯器里面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应该……”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散了横在我们面前的烟尘，让我们看清楚了我们面对的整个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

我们面对的是一整个战地医院，维修厂，还有各种法国制造的后勤设施的大杂烩区域！地面上散落着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武器，还有一堆被污染的绷带，水壶，罐头盒子，炊具，沾满了血迹和泥巴！一排排断手断脚的士兵被并排放在了地上，有些很明显已经死了，大部分已经离死不远了……

这些伤兵们就这样被一堆军事垃圾围绕着，穿着白色褂子，蓝色衬衣的护士以及医生们在这群人中进进出出，不时地把一两个已经死了的人抬出去人后丢到一边去，又或者把一些人抬到了食堂……如果你还愿意管那个地方叫食堂的话；因为那里面的桌子现在全都变成了手术台，每个长桌下面都摆着一个铁桶，里面塞着几块被锯下来的断手断脚，甚至还有人的眼球……

这些都是斯图卡轰炸机的‘杰作’，他们十分直截了当的报销了将近两个营的人！！

我真的不愿意现在就去打扰这些忙碌的人，但是我却没有办法不去这样做；这些人里面恐怕已经没有人在指挥了，他们只不过是在各司其职而已；很快一个抬着担架的殖民地步兵就看见了从硝烟中出现的德国坦克，他的手一滑，然后担架就直接掉了下去，担架上只剩下一半身体的重伤员就这么落到了泥水中……

那个人扭头就跑，和他一起抬担架的人也迅速的开始往后面跑！就像是在一群人中快速扩散的病毒一样，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都看见了我们这群那些武器的陌生人，还有坦克上标记着白底黑芯的铁十字记号！最终对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德国装甲部队的恐惧成功的蔓延到了整个营地！

所有人！担架手丢掉了担架和他应该负责的伤员，护士们颤抖的手再也无法托住托盘上的药品和手术器械，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撒了一起！医生们就算是想要镇定也根本无法镇定，随着第一个担架手开始连滚带爬的往后面跑，就好像是一颗石子被投到了一汪平静的湖水中一样，恐惧随着涟漪的蔓延而不断扩大！！人们开始争相逃窜，担架手，护工，护士，躺在地上缺少胳膊和腿的伤兵们竭力的翻过身来，然后使用着自己还剩下的躯干不停的向后面爬去，留下来一条长长的血迹在泥水**在一起变成一团团血泥！

那些医生们就算是想要阻止这一切也没法阻止，他们根本就不是军官，就算是军官现在也无力阻止这一场混乱的发生！如果有可能我倒真的希望就干脆让这些人自己跑掉算了！但是……

砰！！

一名法军上尉！！一名法军上尉带着几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戴着圆顶短檐帽子的法国宪兵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了！他举着一把左轮手枪对着一个惊慌失措往后面跑的法国低阶军官上去就是一枪！紧接着又是一枪顺便把他旁边两个法国殖民地步兵打了个对穿！！这一下逃跑的人群一瞬间就停了下来，就像是一股子巨浪拍打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礁石，没用！我在望远镜里面看见那位法国上尉挥舞着手枪直接强迫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人们回到他们的岗位上接着该干嘛干嘛……他居然成功了！！

仿佛是被唤起了心底作为军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有可能是觉得举着左轮手枪的法军上尉其实比德国坦克的威胁更大一样，他们纷纷又返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护士手忙脚乱的把地上沾满了泥水的手术器械和纱布捡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的端给医生；担架手们跑到自己的担架前面，然后用手扒拉一下已经死去多时的重伤员；医生们醒过味来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个医生啊！于是跑到了食堂桌子上，拿起已经脏兮兮的手术刀，随便在自己的手术服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消毒什么的不存在的！

当我看见几个殖民地步兵操作起一挺哈开齐斯重机枪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们不可能等着这些人自行逃散了……

从后面扬起的尘土和浓重的发动机声，我意识到法军的增援其实已经到了，如果不是被山坡挡着我现在怕是已经看见一排雷诺坦克冲着我们开过来了……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