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黎明黑暗（上）

广州体育馆，或者说，体育馆废墟更确切一点。

“天快黑了。”梁思琪抬起头，轻轻地说。

杨皓轩理解不了这种多愁善感，不仅梁思琪如此，王悦可、陈红、林安琪以及桃山桃子、浅间菱亦如此，桑托斯靠在一处残破的墙角，和杨皓轩挨着抽烟。刚才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吓了所有人一跳，当时他还在纠结是先救桃子和浅间她们，还是先救王悦可这样的近藤光姘头，等到考虑好到底还是桃子浅间重要时，杨皓轩早就做好了一切，坍塌的房梁之类“顺从”地为他们让行，一直到地震过去，众人找到这片空旷地带休息。

到了这时候，他终于明白杨皓轩留下的原因了。

桑托斯把眼镜摘下来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情不自禁地说：“从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大，以前的世界太小了，只是我们人类想达到更高的程度，期间又要经历多少磨难？”

杨皓轩轻笑一声，不置一语，他挥挥手，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电视机，降落到两人面前，画面一开，竟然还能收到信号，这下梁思琪等人也围拢过来了。收到的频道只有**台，虽然无奈，在场的人只能或坐或立，权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或许是为了不引起恐慌，**新闻没有过多报道广州的事，热点依旧集中在第六次中东战争上面。

新闻主持人明显心神不宁，语气生硬：“还有最后六个小时，如果以色列不撤回越境军队，阿拉伯国家将和以色列自动处于战争状态，战争似乎不可避免……中、美、俄、英、法、德、日等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国，首脑将在泰国曼谷会晤，商榷中东战争的处理方法。”

梁思琪叹息道：“还是要打仗啊，都到了这个地步，就是联合国也不可能制止战争爆发了。”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谁叫这些国家的流氓头子在这时候聚在一起呢？”浅间菱嘿嘿笑道，“就跟我们内部的联盟会议一样，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桃子把她的小脑袋揪过来：“别瞎说，既然肯坐在一起了，那就代表可以谈，还没到决裂的时候。”

“思琪，你怎么了？”王悦可发现梁思琪脸色不对，连忙问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生站在那里，手臂流着血。

那女生面无表情，慢慢走过来，流血的手臂缓缓抬起：“你们有药吗？”

杨皓轩第一个站起来，微微笑道：“对不起，我们没有，不过你应该先先止血。”

“是吗？”女生把手臂凑近眼前，歪歪头。

所有人的感觉就是：这货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林安琪从自己包里找出了消炎药和矿泉水，走到女生面前，让她先就着水吃了药，再拿出卫生纸给她擦拭伤口，其实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早就干涸。女生任其摆布，最后冲她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走到梁思琪身前，桑托斯见到杨皓轩的眼色，也跟着走了过去。

“梁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歌迷。”

梁思琪莫名其妙，还是保持着微笑：“是吗？”

“梁小姐，我喜欢听你的歌，你能给我唱一首歌吗？权当是最后的一首歌了。”

梁思琪一愣：“你怎么了？”

女生微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梁小姐，我的愿望，求你实现。”

“好，好吧，那唱哪一首？”

“《祈祷》。”女生的目光扫过一片一片的残垣断壁，“祈祷吧，祈祷这一切终会过去。”

梁思琪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还是点点头：“好。”

……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 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啊 四季少了夏秋冬

让宇宙关不了天窗 叫太阳不西冲

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啊 微笑不会再害羞

让时光懂得去倒流 叫青春不开溜

让贫穷开始去逃亡啊 快乐健康留四方

让世界找不到黑暗 幸福像花开放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 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

女生微微闭着眼睛，良久道：“梁小姐人美，歌更美，可惜，这一切，我必须毁灭。”

说时迟那时快，警惕多时的桑托斯二话不说把梁思琪推向身后的桃山桃子，女生还在微笑，一动不动，只有脸庞在急剧变化，最后形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轮廓：“你们好，我是来自韩国的武向娜。”

“折翼天使？”浅间菱跳过来，“不是说好了不来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放弃？”

“要有职业道德，既然接了单，必须完成。”

“真是阴魂不散啊。”桃子拉着梁思琪走到另一边，除了王悦可，拒绝陈红和林安琪靠前，“武向娜，我知道你，你的异能就是易容，除了这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很准确，所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音未落，桃子只觉得脚面下一阵涌动，她当机立断抱着梁思琪滚到了一边，回头看时，一根土刺冲天直立，而后缓缓收回。桑托斯和浅间菱也看到了这一幕，异口同声道：“控制土元素？是白川馨！”

大地轻微地颤动着，这次不是地震，而是人为，白川馨的异能控制力不能说卓绝，不过元素异能者本就起点高可塑性强，对上普通异能者一般都是轻松碾压。目前留在体育馆的只有桑托斯、桃山桃子、浅间菱，一个没有战斗力，两个战斗力平庸。剩下杨皓轩和玉灵，前者笑眯眯地看戏，似乎有继续看下去的趋势，至于玉灵，从刚才到现在都靠在角落里假寐，对一切漠不关心。

梁思琪脚下一滞，土地变得酥软，竟然一点点吞噬她的双脚，桃子凝聚能量元素，粉红色能量球打在酥软的土地上，击散了土元素，不过梁思琪也由此双脚陷在地下，不能动弹。又是一阵波动，桑托斯、桃子、浅间菱同时换了一个方向，就在上一刻，土刺穿破了表层，若是晚上一步，估计脚底板可以当串烧了。

武向娜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说：“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得要梁小姐的命不可，只要她跟我们走，一切好说。”

桑托斯等人自然破口大骂，这时杨皓轩终于伸伸懒腰，对身边的陈红和林安琪说：“去她那边，那边是安全的。”说着，冲假寐的玉灵努努嘴。

然后走到武向娜面前：“你好，你是好人吗？”

武向娜愕然道：“你说什么？”

“你是好人吗？”

“好人？”武向娜好气又好笑，觉得遇上了神经病，“我是好人坏人，你管的着吗？”

“当然，如果你是好人，这事我不管，如果你是坏人，这事我必须管。”杨皓轩笑眯眯地像只狐狸，“你快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如果你是好人，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是不是？如果你是好人，我不能冤枉了你，是不是？如果你是坏人，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是坏人，是不是？如果你是坏人，我不能纵容了你，是不是？说啊，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你是好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如果你是坏人，同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对不对？所以，你说啊，你倒是快说啊……”

武向娜快崩溃了，一把推开越靠越近的杨皓轩：“老娘就是坏人，就是坏人，你能怎么的？”

“我明白了。”杨皓轩收敛笑容，退后了一步，“那我给你一个选择，是活着，还是死亡？”

“有区别吗？”

“这在你的选择。”

“那你让我死吧，我求求你让我死吧！”武向娜越来越恶心了，干脆向他做起鬼脸。

这时，玉灵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

然后，杨皓轩的审判之声响起：“坏人，愿安菲女神宽恕你的罪愆，愿你能真诚忏悔……”他的手指指着冷笑的武向娜，微微叹息。

下一刻，空间扭曲，武向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分成十个方向的马匹拉扯着，心脏也被疯狂地撕裂，她捂住胸口，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杨皓轩悲悯的表情和悲悯的声音：

“安息吧，安菲女神会赦免你的一切。”

一片黑暗。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到，武向娜整个身体四分五裂，血肉飘洒，最后完全消散在整片空间中。

不寒而栗。

这时候，土元素疯狂暴涨，但之后又渐渐平息，最后竟然缓缓退却，杨皓轩的手指指向了另一个方位，闭着眼睛的玉灵忽然道：“够了，已经够了。”

杨皓轩回头看了看，冲她点点头，收起了手指。

没有人说话，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躲避着杨皓轩纯洁无瑕的眼神。

电视屏幕里的新闻主持人依旧在按部就班地念着稿子：“现在，战争进入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