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蹴鞠大赛

“不行！”朱小美打断了裴元绍的汇报，道：“这不公平！”

玄晔笑问：“怎么不公平？”

“我们女子也要参赛！”朱小美道。

裴元绍强忍住笑：“这个，您的鞠技属下是知道的，可是总不能您一个人上场踢吧，总要组一个球队。”

裴元绍不敢说男女有别，而是以没有队员为借口，劝她打消提议。

朱小美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回应道：“我要是有一个女子球队，是不是就能参赛了？”

“这……”

裴元绍这才想起，绿衣有一支娘子军，组一个队蹴鞠还是有可能的，他却做不了主，只能看向玄晔。

玄晔的思想里本没有男女之别，这时的男女之防也没有宋明时严重，女子骑马蹴鞠也是常事，只是女子与男子同场对抗就有些不雅了。

玄晔道：“如此一来，三十九队，多出一队，岂不是就轮空了？”

“那不正好么，我们女子队直接晋级二十强不就可以了！”

朱小美说完，嘟着红唇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晔。

玄晔与她四目相交，马上联想起中午温泉之中的荒唐景象，精神一荡，哪里还敢不答应。

……

冰封**雪皑皑，径堵千重港口塞。昨日剪桃修几树，忽如一夜梨花开。

蹴鞠赛事进行到第十天，终于迎来了半决赛。

现在场上的两队，一方是代表前军司马裴元绍麾下，一方是代表中军司马乐进麾下。

为了拿下这场比赛，裴元绍将手下的三个曲长韩金、萧竹、王石都派上场，他自己亲自担任场外指挥。

中军队这一方也由赵信、孙仁、张彪三人担纲主力，最有实力的乐进和管亥反倒没上场，据说这是为了避免出现一边倒的局面，而场外指挥由早就落败淘汰的朱小美担任。

这就演变成了中军与前军，二强之争，依照以往几场的表现，冠军必然是在这两队中间诞生。

主裁判是徐杰，副裁判杨智。

比赛一开始就很激烈。

通过“手势令”，确定了由赵信这一方先发球。中线发球后，张彪带球疾奔，对方的一人横向拦截。

张彪仗着自身高大魁梧，膀大腰圆，不避不让，等那人奔到身前时，身形微转，把球向左边拨去，同时斜着肩膀，猛地向拦截那人身上撞去。

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撞中胸口，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脚步。

赵信接住了球，带球向对方球门冲去。

张彪“干掉”对方一人之后，又趋步奔行，急绕到赵信的身后，如影随形。

前方又有人前来拦阻赵信，待快要接触到那人之时，他向左虚晃一枪，旋即却又把球传回给了身后的张彪。

张彪接球之后，没走两步，又把球传给了左前方赵信，同时对着眼前那人嘿嘿一笑，左手按住他的臂膀向右压，右脚探出往左边绊，两边使力，那人终于保持不住平衡，“砰”的一声，仰头摔倒在地，砸起一片尘土。

张彪用的是标准的角抵（摔跤）技巧，而且两人的接触又是发生在“争球”的时候，所以这不是犯规。

观看比赛的乡民，有的围在场地周边，有的爬到西面的小土山上，有甚者站在阳谷城墙上隔河相望，看见此情，有的欢喜大叫，有的懊恼大呼，也有大骂张彪无耻的……

蹴鞠、角抵都是老百姓喜欢的游戏。汉武帝于元封三年在长安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角抵表演，三百里皆观，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

并且，角抵和蹴鞠一样，都在天子招待外国使者的宴席上出现过，天子让外国使者观看蹴鞠、角抵，目的当然只有一个——耀武扬威。

蹴鞠本就激烈，又糅合了角抵的技巧。玄晔坐在“特别”观众席上，看着场中情形，回想起了前世的足球比赛和橄榄球比赛，此时的蹴鞠就好像是两者的结合体，激烈、凶狠的程度尤且胜之。

赵信从张彪处接到球，半点不停顿，直扑对面的球门。

萧竹和韩金两人见状，俩人一对眼，一左一右，分别从两边包抄。

萧竹年纪也不大，尚未加冠，也就十八九岁，与赵信、孙仁年纪差得不多。他相貌清清秀秀的，平时话也不多，看似像个羞涩少年，但这会儿在场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飞奔疾走如电掣。

他们冲向赵信的时候，张彪刚刚把拦截那人摔倒，赶不过去、救不了场。

其实，从赵信带球起，孙仁就跟在他旁边作为扈卫，见萧竹、韩金两人向赵信逼迫过来，他毫不犹豫，迎上了偏弱的萧竹。

萧竹也很了解孙仁，知道他虽然年轻，实际悍勇无比，不欲与他正面冲突，先用技巧把他甩掉，疾跑猛停，中途转向，连来了两次，孙仁却如附骨之疽，纠缠不舍。

萧竹没办法，眼见张彪又赶了上来，抵住了韩金，而己方的其他队员或在远处，或也被拦截，根本已无人能再防守赵信，总不能眼看着赵信进球，他只得改与孙仁正面放对。

两人都没用花哨，硬碰硬，就像是个两个桶相撞，场外诸人只听得“嘭”的一声，孙仁被撞出三四步去。

萧竹这人，虽然外表的清秀，但都是骗人的，实际悍然无比。他能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统率数百人的曲军侯，除了是玄晔的元从外，也都是他一刀一枪戳出来的，就看他愿不愿意拼命了。

孙仁年纪虽轻，却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又终日跟在玄晔身边，练武吃住，营养充足，身体长得精壮，虽然被撞退了，却并无大碍。

“好！”

玄晔激动地站起来带头叫好，诸人又一片喝彩之声。

然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萧竹虽然撞开了孙仁，自家也踉跄后退。他稳住身形，转头去看赵信，他已带球奔到了球门外，只差十来步远了。

萧竹发力疾奔，却终功亏一篑，在离赵信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眼睁睁他将球轻巧勾起踢入门内。

徐杰举起手，大声说道：“中军队下一城，得一球！”

顿时，场外众人鼓噪欢叫。

场上的张彪、赵信、孙仁等人顾盼骄傲，战败的一方则垂头丧气。

杨智奔上场中，把球捡回来，交给萧竹，叫道：“现在由前军队开鞠，都各归本域，各归本域！”

两队各回己方主场，萧竹开球。

他鼓舞士气，叫道：“才丢一城，算得什么，方才这一局，只不过是暖暖脚罢了！”

他指着对面，大声说道，“阿仁，刚才没撞倒你，不算数，咱们这局再来，你敢应么？”

孙仁方才吃了点亏，怎会认输，巴不得再与萧竹比个高下，应道：“为何不敢？就怕你腿软，不是对手！”

他们同从聂城就跟随玄晔，是旧相识，老兄弟，但赌场之上无父子，蹴鞠也一样，性子上来，管他三七二十几，先爽快了再说！

他二人一问一答，不但带动起了己方的士气，更激发起了双方的斗志。

这第二局，比第一局更要激烈。

才开球没多久，双方已各有两人摔倒在地，场上尘土飞扬，场外如痴如狂，他们对抗越激烈，观众越兴奋。

尤其那些会蹴鞠的，时而摩拳，时而顿足，见到一个好球，高声喝彩，见到一个坏球，恨不争气，只后悔不能亲自上场替他。

就在这时，前军队的王石，一脚大力射门，直接得分，竟然扳回了一城！

玄晔一面观看场中比赛，一面注意乡民们如癫似狂的表现，见他们此等模样，嘴角露出笑容，心道：“汉朝的足球联赛，定将从这里风靡全国！”

突然间，众人齐声欢呼，如同雷动。

玄晔转眼往场上看去，却是孙仁与萧竹又撞在了一处！果然如他们刚才的对答，这一次还是没有花哨，依然硬把式，纯粹的身体撞击。

这回吃亏的却还是孙仁，萧竹到底年长，气力更足，撞击的力量更大，抵挡不住，仰摔地上。

赵信见自家兄弟吃亏，怎肯容忍？

此时，萧竹带球奔行，欲入己方中门，赵信腿快，斜插上来，当面拦截。

那“鞠”是用皮革制成，内以毛发充实，弹性不是太好，大多数的时间只能在地上滚动，除非技巧高明的，能用它玩儿出些花样儿。

萧竹的技巧不算高明，所以在带球时只是老老实实地踢动。赵信横插上来，身子倾斜，一个铲踢，从他脚下将球抢走。

萧竹正往前冲，刹身不住，等他停下身来，赵信已带着球重返己方的场域中。

不料，前军队时刻都留有一人守在己方门前，正是韩金，见赵信奔来，急往前扑。

担任前锋的王石离他不远，忙甩掉对方盯梢的队员，撤回本域中，与韩金前后夹击，将球从赵信脚下夺回。

其实，中军队的林森早就盯上他了，于是冷不丁地斜插进来，将球又从王石脚下重新抢回。

王石身体粗犷，亦擅长角抵，虽然把球丢了，但在争夺的过程中，却用了个巧手，企图将林森摔倒在地，扳回点面子。

岂料，林森怎是易于之辈，他作为斥候屯长，不仅悍勇，还奸猾得很，一个左右腾挪，再借力打力，反倒将王石干翻在地，接着一脚将球射入球门！

竟然打了个二比一，全场沸腾了。

中军部作为玄晔的近卫亲军，果然藏龙卧虎，不是盖的；前军部作为战兵诸部战力第一，也不差。

中场休息，有各自的战友从桶中将热水取来，给诸人饮用。

双方休息的时候，战兵营人众，大多涌到了萧竹、韩金、王石等人边儿上，其余战兵诸部也纷纷给他们打气鼓劲。

这场比赛，已经演变成了战兵与亲兵的对决了。

有自觉蹴鞠水平高的，想换人上场，被替换的人刚刚棋逢对手，瘾还没过够，且哪个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总想着扳回一城，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其间，场外指导裴元绍少不得出谋划策，安排些战术技巧，他可是在他们身上下了重注的。

场外指导朱小美已经赢下了两球，开心得上蹿下跳，又连忙安排战术，想要在下一场来个大获全胜……

休息一刻钟，继续下半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