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狂潮（二十九）

踱步到黄清江，一路上避开那闹哄哄的天启直属卫队和冥界鬼怪一般的鬼族，当中似乎有几个牛头马面。倪正漫不经心地又点了根烟，但却心不在焉，涩涩的寒风卷着他的衣襟，透入贴身的寒气让他不由哆嗦了一下。

“倪总，要不要帮你拿下大衣？”

“嗯？啊。不用，不用，没事的，稍微有点点冷，正好让我理一下思路。”倪正察觉自己的香烟已经熄灭，挥了挥手有些冻僵的手将半截香烟弹到身边的清扫机器人，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低声问：“小倩那边怎么说，她和你说了什么？”

“小姐认为那些解放军散发的情报该是疑兵，他们真想保密的内容不会那么简单让我们截获，但战略补给点该存在，故意散布这些点无论是否全部是假的，亦或者当中有真的，都需要花时间验证，而显然我们和他们都需要时间。”

“嗯……”倪正点了点头，“不是我们和他们，是四个方面，天启和那些鬼怪、林顿那个白痴教皇，然后是我们和星际联盟……显然这场战争解放军会进一步赢得第三宇宙星际联盟的信任，打出来的尊敬啊，都让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振奋。”

何倩有些理不清倪正的逻辑，不由嗯了一声。

“你没发觉吗？只有他们打得越漂亮对我们，不是林顿也不是天启这些鬼，而是我们……”倪正反身划了个圈子将何倩和自己还有没在场的倪小倩继续说道，“如果这场进攻他们毫无悬念输了，显然林顿这些志大无脑的傀儡更适合天启管理剩下的星球，我们？你觉得我们的处境会怎样？”

“我明白了……”

“这场战争最好打成一场和百年前一样的烂仗，我们才有价值，否则你说我们在这个完全被天启控制的地球还有数个宇宙空间能干什么？天启没有繁荣自由的贸易，至少至今我们都没接触过，所有的单位都是军管补给，巫虫族大多数虫子也不需要我们收罗的东西，当然除了那些天巫师、地巫师，死灵族似乎还有些商业可以操作，而我们主要的客户其实还是我们自己，毕竟要进入一个新的圈子找到商机并不那么容易，如果地球彻底被控制了，我们当个小商人的空间都没有多少，你觉得呢？”

何倩显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显然没有倪正想得那么透彻，此时被倪正点出不由点了点头，“小姐也提到这个，天启如果彻底占领了地球，如果我们地球人没有赢得他们的重视，我们最终就只能成为一种饲料或者简单的资源存在……”

“嗯，就是这个意思，湮也在小倩那边吧？”倪正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并不是杞人忧天，毕竟整个被灭族的天兔族至今没有剩下几人，尽管已经身为死灵族四天王的湮她自己的地位和生存方式也不得不让倪正感到有些后怕。

“是的，喔，倪总……”何倩瞄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蒙娅给小姐送来一个芯片……”

“喔？”倪正闻言将何倩搂到身边，“那个女性巫虫族天巫师？什么消息？”

被倪正当做情人一般搂在身边，何倩不由脸微微发烧，“昆仑山……”

“昆仑山？昆仑山嘛……”

“是的，小姐和湮准备秘密潜入昆仑山一趟，尽管我们不期望让天启赢得太厉害，但也不能让他们败了，也不能什么事也不做……”

“不！不！最后一句是对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但输赢不是关键，最后一定要有林顿他们搞不定的烂尾才是关键，否则我们都真不知道未来能干点什么了……”

“明白了……”

倪正深深喘了一口气，“都江市闵昊能联系上吗？我想见见他……”

“小姐早就做了安排。小姐还有一个消息，地球战区最高指挥官可能要调整。”

“喔？”

“有消息是那个拓拔寒锋……”

“什么？”倪正闻言不由感到有些吃惊，拓拔寒锋这人自己接触不多，但这个在地球诞生的暗黑红影背后的故事自己却是知道一些，“快整理一些他更多的资料给我……会是他……这个消息哪来的？”

“也是蒙娅……”

“这样……”

站在落地窗前的梦迪察觉到楼下江边的倪正，他侧身瞧了一眼还凑在指挥台边的林顿等人摇了摇头。显然林顿这个圈子自己也是融不进的，相对他感觉自己需要找倪正聊聊……

昏暗的长廊里点着应急储备灯，人类这次突如其来的网络渗透击碎了天启的自负，亦或者这种自负百年前就被击碎，亦或者更久……或者这种自负并不属于天启本身，而只是眼前围在指挥台这些生物。

梦迪摇了摇头，作为名为天启直属指挥官的自己其实并不真正属于那些来自暗宇宙的同僚，于是乎一种莫名的隔阂总横在自己面前，尽管在中南战区曾经的倪小倩也不是一个容易交流的人物，当然包括她的哥哥倪正，但似乎此时可以好好聊一下。

倪正没有想到梦迪会在这时候找自己，当然这样的沟通以前曾经接触过，梦迪并不是需要用严密隔离护具才能在亮宇宙生存的天启暗黑，亦或者他只属于漫长征服战中那一批混血……

“出去透透气？”梦迪首先打开话题。

“是啊。有点闷，有点热……”

“嗯，我也这样感觉，有件事找你商量。”

“您说……”

“都江市闵昊已经投靠我们了，但你知道闵昊这样的人物通常都不能和教会关系融洽，但你们该可以谈谈。”

“喔？”倪正不清楚这是不是什么试探，不由起身侧目。

梦迪决定不绕弯子，此时长廊中灯光再次点亮，显然被人类入侵的网络侵袭已经够久了，至少在天启的战争史上这样的网络渗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梦迪回视着长廊中再次亮起的灯光，“死灵族第一轮进攻本该给人类，喔，就是地球联盟他们以压倒性一击，至少原本计划是这样的，但显然即便没有这场网络渗透，我都感觉不会那么容易，这个你、我还有倪小姐都该有这样的感觉……”

倪正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梦迪的试探，他决定还是不要轻易表态，“幽魂舰队还没出发，现在就说第二波攻势没达到预期有点早吧？”

“战术的突然性和应变的缓冲时间，这个你该明白，如果第一时间死灵族鬼族作战能达到预计效果，即便没有这些战舰，对于联盟的自信和抵抗意志的打击都是巨大的，现在这种优势被极大消弱了，就像一个正在发力的高手力量还没有全部爆发就被遏住了攻势，气势上就很难再积累最佳的启动状态……”

倪正点了点头，他知道指挥室里那些大人物并不是都知道梦迪所说这个道理，至少林顿没这个概念，“这是将军们的一致意见还是……”

“蓝朵上将和我是一个想法，但你知道我们并不代表主流，至少现在不是……”

倪正品出些许味道，他也知道蓝朵和梦迪这一系包括在南部战线的梦想等都不算现在天启地球战区的主流实力派，梦迪此时和自己的谈话的确是个试探，但显然不是自己原本担心的那种：“那将军的意思呢？”

“我也不瞒你，最高上层有消息透露，上层将有系列人事变动，包括我们这里，无论这场战争最后什么结果，我们都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

倪正听出话外之音，不由点了点头，“那我去接触闵昊？”

“都江市位置和意义比你想象的要重要，那下面有影响整个战局的关键部分。告诉你一个我和你原本都不知道的细节吧。”

“如果我现在能知道，您就说吧。”

梦迪听出倪正此时对自己还不是很信任，当然作为曾经中南战区和倪正妹妹有指挥权争夺经历的自己的确也不会那么容易和对方达成某种默契，“现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天启之月并不完整，百年前，甚至说千年前的事故干扰了原本一个更完整的天启之月形成，具体的细节我不是很清楚，但只知道都江市之所以难以攻陷并不在于这个城市真被那个联盟构建成一个出色的要塞……”

“的确，世上并没有真正无法攻陷的要塞。”倪正知道梦迪此时说的都是真实情报，便主动接了一句。

“嗯，这一点解放军知道，那个一直守在都江市的雪沁当然也知道，现在我们也知道了，闵昊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显然他和你该有共同语言，我们，只是我、蓝朵将军这边和你和你妹妹，不包括林顿，明白吗？我们都需要都江市有完整的我们需要的，我们需要的东西安全，那东西是我们确保拿下昆仑山地球联军总部的关键。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梦迪说到这里倪正基本已经清楚了一些细节和思路，也正好找到一个名正言顺接触闵昊的机会，“我该怎么做？”

梦迪起身道，“这边会下达一个命令，你代表天启地球人代表和闵昊落实合作细节，这些细节是原本已经定下来的，多半没有调整的必要，但关键是确保能落实，并做好。”

倪正跟着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天启抬手礼，“明白了，阁下，那什么时候出发？”

梦迪扶下倪正的手，“我们之间不要这样，我的级别也没比倪总您高，正式命令正在起草，你和你的助理还有要一同前往的随从有两小时准备，随后你把你这的人数报给我就准备出发了。”

“那林顿他们？”

“他们也会派人去，不过不会让他们接触这事，他们要做的事我们搞不定，也无法参与，但我们也必须有他们也无法参与的事情，我们……”梦迪又指了指自己和倪正。

倪正会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