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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小说:99号卷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6/12/5 9:26:53

“欣姐,我给兰七打电话了。”自从欣君离开医院后,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她给了一点缝隙而改变,依然很难抓到电话开机的时候,在我快要绝望甚至想放弃的时候,偶尔就能拨通她的电话。

“兰七,好雅致的名字……兰七是谁?”欣君有些不理解,迷茫地问道。

“不会吧,欣姐,我都给你说过好多次了,兰七就是……”我哑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与欣君说话。诧异中,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知道啊,兰七不就是新君的妻子吗,用不着你给我再做解释。”欣君淡淡地说道,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

我无语。我有点怀疑欣君的精神问题,也怀疑她曾经给我的那点缝隙。握着电话噎在这头,半天说不上话来。

“小凌,你到底有啥事情,要说就快点说,我还要忙其他事情。”欣君有点责怪我的意思,这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犹豫再三,我决定还是给欣君说道说道兰七的事情,因为兰七说的与欣君告诉的我不一样。当然,我更要用兰七试探欣君的真实意思。“欣姐,我问了兰七关于一些新君的情况,当然也问了一下你那天所说的事情。”这不应该是从我口里说出来的话,但是我实在忍不住。我不是我接受新君和欣君有过交往的那些经历,而且还是那些经历既创造了我与欣君相识的机会,更让我感觉欣君因为走不出他的影子,离我很远。爱是自私的,既然有关,我就想知道。

“我哪天给你说过哪些事情?”欣君有些诧异,问道。

“就你那天在医院里面说的事情啊。”我更加诧异,我不相信欣君会把前几天刚说的话都忘了吧,而且这些话还是事关新君的。

“小凌,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就事论事,既然事过境迁,你可以选择记在心上,也可以选择忘却。对于我来说,经历过就足够了。”欣君并没有说与我话题相关的内容,反而以一副过来人和长者的姿态来教训我,这让我有点懵。

“欣姐,我能去见见你吗?”我只有选择迂回。

“不行,我很忙。”欣君还是一副坚不可摧的口吻,我有些迷茫,甚至开始怀疑。

“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我有些生气,固执地问道。

“不为什么。小凌,我只是说试试,并没有答应你。而且,你也非常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暂时走不出新君带给我的那种生活是一方面,而且我还要生活,我得在江城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生存下去。这也是新君希望的……对不起小凌,我还是走不出去,至少现在我还是放不下。”说完,欣君就挂掉了电话。

我真的生气了,把手机扔在床上,但感觉还不解气,又拿起手机一遍一遍疯狂地给欣君打电话。系统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就是不愿停下来。

本来恋爱是一个男女双方地位和机会对等的交往,谁也不去控制谁才是继续的关键。可是,面对欣君,我……我只能用一个词来表述我的心情——“身陷囹圄”。其实欣君也说得非常清楚,她现在不可能做正常人。但是我就想让她做一个正常人,至少在我想联系到她的时候,她就能在电话那头。距离,远了就是模糊不清,神龙见首不见尾,飘渺如烟;近了就是灯下黑,谁也发现不了对方的长处,瞎子摸象,成了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笑谈。但是,欣君给的距离已经超越“远”的概念,她已经成为流星,呼啦一下出来,但只是眼前一闪,“嗖”又没了踪影。这与陈徵大相径庭,陈徵偶尔也来这么一下,但很快她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或者在我们一起走过的林荫道,更或者在我们经常光顾的那个阅览室,甚至就在我们宿舍楼下,大喊一声:“凌志,你下来。”我希望欣君也是这样,远也要有让我可寻找的地方。

浓浓的夜色包操过来,不一会儿就占据了出租屋。我不想开灯,就让夜色慢慢把我吞噬掉,不要留下一丝痕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现在的人们夜生活很丰富,K歌,几个人凑到一块儿聚餐拼酒;或者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面,欣赏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拥有一辆哈雷,马达轰鸣,驰骋在大街上,也想着能载一位长发飘逸的美女在我身后,用纤纤玉臂挽住我的腰,这样我就够拉风了。可是,像陈徵那样的女孩只想能坐进酒红色的法拉利。这栋公寓楼是为我这样的单身准备的典型楼宇,每层有十来间房子,每间房子十来个平米,带独立卫生间和可供洗澡的地方,客厅既是卧室,卧室又是餐厅,关起门可以让我们有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但走廊里面有人走过,尤其是晚上十二点以后,走动声还是隔门听得清清楚楚。今天是周五,出租屋的男男女女不可能像我这样守在家里,他们都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狩猎,男的猎取艳遇,女的猎取大款,真真假假混淆,恩恩爱爱做梦,痴痴怨怨挥霍。“欣君是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的。”我坚信。但欣君在我的视线之外,至少现在我没有抓住她的可能。

周五还意味着我可以拥有两天的空闲。现在又不是原先,我还要替那些不愿值班的同事值班,自从和领导闹掰之后,就算领导自己的值班时间,我也不用跳出去自己忙乎。就在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还看见领导站在办公楼前,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见我走过,还有点欲言又止的神态。既然他的话没有说出来,我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不招惹是非,不委曲求全才是正道。现在,我已经想好了,我就利用这两天时间找找欣君,看我有没有机缘能找到她。

大清早我被手机的爆响吵醒,拿起来一看是欣君的电话。

“凌志,你今天作何打算?”欣君掌控着一切主动,她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就消失。不过,主动约我我就有机会。

“没啥打算,反正现在和领导闹掰我就不用去管单位的那些破事。周末嘛……现在只属于本少爷,早上睡个自然醒,中午混个肚饱圆,下午出去溜达一圈,晚上回家接着睡。”我不想告诉欣君我的具体计划,胡乱调侃一番,只是想告诉她就算她现在再来一个失踪,我的周末还是一个被各种休闲活动填充着。

“呵呵,你是一头猪啊,睡了吃,吃了睡。这样吧,我今天也休息,今天就算姐把你借用了,我来安排今天的活动。行不?”欣君还真的一副大姐的姿态,三言两语就把我一个晚上的不爽扫得干干净净。

“你不是喜欢失踪吗?怎么……今天早上吹什么风,美丽的公主突然想起要犒劳一下本王子?”我不想失去我的尊严。我是一个男人,虽然岁数比她小,但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你想让我接近你,我就去接近你,你想让我从你的视野里消失,我就得赶紧离开?

“呵呵,凌警官有意见了……一句话,来……还是不来?”欣君就像一个精灵,能突然让我热血沸腾,也能在一瞬间给我头上浇一盆冰冷的水。

“我敢不来吗,你在哪儿?我这就马上赶过去。”我顿时变成落架的凤凰,现出原形。在与欣君交往中,我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主动,得到的却是百分之一的回应,而欣君只需要百分之一的命令,我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行动。其实,这个情形我在陈徵身上也验证过,恋爱男女,男人永远处在主动中的被动,女人只需手指一挥就行了。

“哈哈哈。凌志,我在哪儿你就别管了,市政广场有一个小饭馆,我听说那儿的小面特别好吃。咱们就在那儿见面,见面后再说。”欣君爽朗地笑了。欣君原来会笑!从我与欣君通电话开始,欣君就从来没笑过,后来见面了,也相互认识了,欣君一直都沉浸在新君离开的悲痛中。她会笑,欣君的笑会是怎样的?眯着眼,两只酒窝在她粉白的腮上,就像两只蚕蛹,爬上翠绿的桑叶?她会笑,欣君可能已经能淡忘过去,一展愁容,用笑脸去迎接新的开始?

“好的,咱们可是不见不散的约会。”我怕欣君会突然变卦,连忙叮咛道。

“什么不见不散的约会……半小时后咱们见面再说吧?”

欣君好像把一些话又咽了回去,难道……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说道:“嗯,半小时后在小面馆见面,我一定提前到。”

等我急匆匆赶到市政广场,欣君早就到了,她悠然自得在市政广场溜达,小碎步携着一袭浅灰色外套,自然卷的长发飘飘,嫣然就是一个娇小姐瞎逛的模样。其实她老远就看见我了,只是假装没有看见,依然一副我行我素的神态,从东溜到西,接着又从西转身往回走。

“嗯,欣姐,今天表现不错,心情也不错,装扮嘛也有一点约会的样子,是不是出门前精心打扮了一下?”我喜欢欣君现在的模样,清爽,自然,脸上光洁如玉,眉毛很浓,嘴唇微微翘起,就像是一颗熟透了樱桃水晶般剔透,让我有一点冲动。

欣君把头微微一斜,眼睛里满是真诚和期待,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后悔来见我了?”

“那怎么可能?女朋友如此招惹人,我心里欢喜还不急哩。”这是陈徵最喜欢听的话,我没做思索就脱口而出。

“胡说八道。凌志,不过作为女人,我还是喜欢听别人这样夸我。今天这个样子也不是我精心打扮的缘故,我就长这样,这才是我真实的面孔。原先新君也像你这样说过,但是他那是看着我的照片说的。”欣君三句话不离新君,这让我有些别扭。

“他为什么不当着面给你说这些?”我虽然感觉不舒服,但我还是把我的疑问说给欣君听。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要说欣君现在还忘不掉新君,就是我,现在与欣君的共同话题只有新君,新君就是横在我和欣君之间绕不开的那道墚。在舍得中,唯有以大利舍小利,以长远利益舍弃眼前利益,才能永久。欣君今天能主动约我出来吃早餐,这就足以说明欣君已经开始接受我,也算是我一个良好的开端。所以,我不能得意忘形,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除了照片,他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会当面说这些话。”欣君没有受到我疑问的打扰,但答案却让我更加困惑不解。

一对生死相许的情侣居然没见过面?我哑口无言。

欣君望着我笑着说道:“你别不相信,新君曾经说过,梁山伯与祝英台还从来没见面哩,可是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却是一个杜鹃泣血的爱情故事。唐代诗人元慎和薛涛也从来没见面,仅以心心相惜就足以让世间的痴情怨女羡慕一辈子。更何况现在是一个信息时代,传真,电话,网络,一根小小的光纤就能把远隔重洋的两个人送到一起。比起梁山伯和祝英台,元慎和薛涛,我们也算是知己知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之间发生的关系了。”

我无言以对,欣君与新君的爱情故事居然是这样开始的。

“凌警官,你是想要饿着肚子听我讲我与新君的故事,还是先吃饭,填饱肚子后找一地儿慢慢听我道来?”欣君略带嘲弄的口吻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且不说我昨晚就闷着火没有顾上吃饭,就是现在也已经过了吃早餐的时间,欣君的故事再好听,那也只是一个过去,活在当下,活在我的梦想和追求里面才是最现实的事情。我连忙说道:“当然是先去解决温饱问题,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填饱肚子之后你还有活动。你们的故事就权当咱们下酒的小菜。”

“你怎么老是油嘴滑舌,比起新君凌志你就差远了。新君要是听我说一个不字,他立马就打住了。当然,这也是新君优点。凌警官,我不想把你和他比,他是他,你是你,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特点,也有每一个人说话处事的方式。”欣君一脸正经地说道。

“理解万岁,谢谢欣姐能理解我。”我惊喜若狂,欣君没有生气,也没有把我逼进死胡同。

“凌警官,我觉得你还是先叫我‘嫂子’吧,这年龄和辈份在那儿,你这样‘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我怎么觉得很不习惯,都觉得有点那个了。”欣君严肃地说道。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态度瞬间变化本来就是女人的强项。风雪晴阴是我决定不了的,但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可能拉近我和欣君之间的距离是我能决定的。我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更不希望欣君因为一个我的称谓就离我而去,但是我更加不愿意一个无法跨越的差异就把我的梦想变成黄粱美梦。“这样吧,我叫你姐,你就权当我叫你嫂子,你就按照嫂子来作答。”我这样狡辩。

“那不行,嫂子就是嫂子,姐姐就是姐姐。”欣君寸步不让。

“很多地方还真就把嫂子叫姐姐。譬如,新圀就叫兰七是姐姐。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知道,那是新君老家的习惯。但,现在咱们在江城,不是江北。江城就得按照江城的习惯来,嫂子就是嫂子,姐姐就是姐姐。”虽然我说的是实情,但欣君对我的狡辩没有理会,依然坚持。

“江城乡下也有很多地方就把嫂子叫姐姐。”我不愿做退缩。

“咱们不在乡下,这是在江城市里面。凌志,我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意思,往后怎么样,那是往后的事。现在,我的意思只是先处着,我不给你掐断那点意思就行了,你不要逼我。”欣君嫣然一笑,她把我心里面的小九九了如指掌,任我左扑右攻,使尽十八般武艺,欣君自是岿然不动,伸出手掌轻轻一划拉,我立马一败涂地。

我相信小面是美味的,火辣辣的红油,绿油油的青菜,筋溜溜的面条,清爽爽的面汤,还有香气扑鼻的红烧牛肉。可是,我吃得索然无味。“我怎么就不能叫她姐姐?她已经答应和我处,这才是最关键的,叫嫂子,不要说别人听着别扭,就是连我自己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承认她与新君的那层关系?再说,新君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她还在坚持什么?要下定决心继续为新君留着,还是她有意要搪塞我?要是你决心与我划清界限,要为新君固守城池,有何必要给我一点裂隙?既然你给了我一盏路灯,凭啥不让我前行?”

这,我就是在搞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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