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休整

晚上的会餐在城中团部的大食堂举行，一百多号人把里面挤的满满当当，各个饭桌上，不断的有鸡鸭鱼肉端上来，看得官兵们直流口水。

“天呐，咋有这么多好吃的，不是在闹饥荒么？”小馍头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惊讶道。

“呵呵，一看你就不知道现在形势，前线吃紧后方紧吃知道么？”坐在小馍头对面的姜大牙回答他。

“啥意思？”小馍头疑问道。此时桌子的其他士兵也朝他望去，等待着接下来的回答。

姜大牙见一桌子人都望着自己，很是得意，反而先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然后答非所问地说：“你啊，太嫩了，你看那些在地主家做工的人和地主能比么？”

“小兄弟，你懂得不少啊。”一老兵笑着调侃他。

“哪里哪里，俺以前走南闯北，做过小工卖过膏药，这风里来雨里去………”姜大牙以为对方是夸赞，于是滔滔不绝起来。

“来来来，各位弟兄们把碗里的酒满起来。”坐在中间军官桌的高肃卿站起来，端着酒碗大声地说。

还没讲完话的姜大牙立即闭上了嘴。

“前两天跟皇冠体育直播：人的那一仗，弟兄们辛苦了，我这第一碗酒，先敬那些阵亡的弟兄们！”说罢，高肃卿将碗里的酒在地上洒了一圈。

饭桌上的官兵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高肃卿接着又满上一碗，“这第二碗我敬在座的弟兄们，由于你们的英勇，团长特此下令这两天让大伙儿在城里休整下，晚上就睡在团部的营房里，除此外，明天每个人都将发放五元大洋，机炮连的弟兄则是十元。”

没有人表现出很高兴，因为都知道这是用命换来的。更没有人会去妒忌机炮连的人，因为他们的牺牲选超于其他连队。

高肃卿见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便再次提声说：“明后两天给大家放假去城里玩一下，只要各位天黑前回来就行。”

这条消息终于让下面的人有了点小兴奋，毕竟当中有好多人，这几个月来都一直憋在部队里。

见下面人终于有了点喜色，高肃卿立即把碗一举，高昂着头说：“来，弟兄们我们共饮此碗。”接着，头一仰，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余的官兵在喝完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些天来确实将大家累快了，重要的是，这样的美食，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吃到，自然有些兴奋。

每个桌子上的人都在狼吞虎咽，都在豪饮狂喝，但却始终没有欢声笑语，因为大伙儿都明白，他们打的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胜仗，而是彻彻底底的大败仗。

“俺听连长刚才口气，好像这仗跟打赢了一样。”老馍头不解地说。

“老馍头，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上面觉得是打赢了就行，有的吃喝就行。你还管那么弄啥子。”姜大牙一边用眼神示意对方别乱说话，一边塞着鸡腿到嘴里。

老馍头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小兵管那些操心事干嘛，有得吃有钱不就行了，当初入伍不就图这些么，于是他也加入到了抢食大战中去。

不一会儿，食堂里的香烟味和酒气弥漫开来，很多人都在一碗接着一碗的美酒中醉倒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的忘记战争的伤痛。譬如已经倒在桌子上的老黑。

“来来，小馍头你也喝一点。”姜大牙兴奋的劝着小馍头，刚才老黑在，他还有所收敛，现在已经完全放开。

“大牙哥，这酒太辣，俺喝不惯。”小馍头为难道。

“大老爷们哪能不喝酒的，除非你是小孩子。”姜大牙继续劝道。

“俺娃还小，这酒喝不得……”老馍头赶紧打圆场，却不想反而适得其反。

“爹，俺不小了，俺能喝。”小馍头打断道，接着便端起碗喝上一大口，一股暖流直冲全身，一股辣味直呛嗓门。

“辣辣辣，辣死俺了。”小馍头不停地哈着气，面部也马上变得通红。周围人见状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姜大牙，跟俺儿喝，算啥？俺跟你喝。”说完，老馍头把装满酒的碗和对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好，果然虎子无犬父啊。”姜大牙同样也回饮一碗。

老馍头以为这是在调侃他，更来劲了，俩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光了一坛酒。

最终老馍头还是被喝倒在了饭桌上，这时饭堂里的人就是没倒的也都摇摇晃晃起来。

“爹，爹，大牙哥俺爹没事吧。”小馍头轻轻推了推他的父亲，发现他除了打呼噜外没有任何反应。

“没……没事……你爹…他喝醉而已。”姜大牙支支吾吾的说。

小馍头看了看打呼噜正香的父亲，突然走到姜大牙的旁边。

“大牙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小馍头说。

“什……什么忙？”姜大牙问。

“明天不是可以请假外出么，你带俺逛逛这郑州城好不好？”

“这……”姜大牙虽然喝的多，但还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这不好吧……你不跟你爹一块出去？”

“跟爹出去么得劲，他肯定让俺一直跟着他，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小馍头无奈地说。

“那……俺带你出去的话…你爹不说？”姜大牙担心地说。

“没事，俺爹醉成这样明天可能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俺们趁机出去。”小馍头说。

姜大牙拍了拍脑袋想了想，作出了决定，“行，那明天俺带你出去逛逛。”

小馍头立即兴奋起来。

最后会餐结束，没有醉倒的人，一步一个踉跄地把醉倒的战友扶回了排房。

第二天的早晨，刚才宿醉中醒来的士兵们集中到排房前的空地上，一个个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领到了自己的军饷。

由于昨晚的酩酊大醉，这些士兵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于是解散后大家都都回到排房开始了回笼觉。但是有一个士兵却毫无困意。

“大牙哥，大牙哥。”小馍头猛推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姜大牙。

“弄……弄啥哩？”被叫醒的姜大牙十分不满地说。

“大牙哥，你忘啦？说好今晚要带俺出去玩的。”小馍头说。

“哦…”姜大牙揉着眼，看到床边一脸期待的小馍头，忽地想起来昨晚答应的事。

但他实在太想睡觉了，只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小馍头，你上过学没？”姜大牙眯着眼问他。

“俺…俺上过两年学堂。”小馍头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那你会不会数数？”姜大牙又问。

“会，俺能数好多。”小馍头骄傲地回答。

“不……不用太多，你到门口数到五百个数再来喊俺，俺就带你出去玩。”姜大牙困意十足地说。

“好…”小馍头满口答应后，立即跑到门外轻声数起来。

“嘿，你就慢慢数吧。”姜大牙斜着看了眼小馍头，得意的翻了个身，继续打起了呼噜。

?

“498……恩…499……恩恩……500！”小馍头花了半小时的时间终于苦思冥想地数完了，他兴奋的又跑到了姜大牙的床边。

“大牙哥，大牙哥，俺数完了，快起来。”小馍头继续猛推着姜大牙。

“啊……这么快……”从睡梦中醒来的姜大牙疑惑地问。

“对呀，俺数了好久，大牙哥快起来吧。”小馍头开心地说。

对于姜大牙来说，所谓的好久并不久，他转了转眼珠继续骗道：“这回你在数一千个数……”

“不要！”小馍头立即生气地打断道：“在数下去俺爹就要醒来了，大牙哥你不守信用。”

姜大牙苦恼地拍了拍脑袋瓜，没办法，谁叫自己答应了这个实在的孩子。

“好好，俺这就带你去。”姜大牙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下着装便带着小馍头去拿假条出了团部的大门。

一走上街道，姜大牙顿时感到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