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集训结束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仿佛加过速一般，容不得半刻的停歇。

几乎就在转眼之间，三个月紧张繁忙的侦察兵骨干集训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经过这三个月艰苦且刻苦的玩命训练，新兵蛋子成冲的各项军事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集训结业考核，他的各项军事科目的成绩都名列前茅，而射击与伪装潜伏这两个科目的成绩最为突出。

这时候的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兵味十足的……呃，新兵！但是与之前的新兵蛋子形象几乎判若两人，尽管肩膀上依然还是只挂着一条拐——孤零零的列兵衔。

集训队的士兵们都是从整个军区各支部队抽调过来的，彼此原本就不是很熟悉，然而经过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一起流血流汗摸爬滚打，早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此次分别，兴许彼此一辈子再也不能碰面，部队就是这样，有相逢就有分别，几乎是对等的。

分别前夕，士兵们互相留言留联系方式，互相拥抱彼此祝福，许多平时几乎都没怎么讲过话的士兵，此刻也变得异常熟悉起来，黏在一起称兄道弟漫无边际地海阔天空。

烂人孟浪更是兴奋异常，活跃得仿佛范进中举，因为他知道，他的好哥们好战友好兄弟成冲这回也会跟着一起回猛虎团尖刀侦察连。往后，他们俩可以继续像新兵连时一样黏糊在一起，继续胡闹，呃不！是继续为人民服务！

他哪来知道成冲此刻的真实想法。

此刻的成冲正军姿严整地挺立在余战虎的跟前。

“没门儿！不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想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是浆糊啊？不是再三跟你说了，你现在已经调回猛虎团了么？你耳朵里塞鸡毛了还是怎么的？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哇？”余战虎背着双手喝道，满脸的怒色，他还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士兵，这什么他妈的鸟兵呀？

“不，不…….连长，可我，可我还是想回高原，回月半弯哨卡！”成冲依然故我，虽然他知道连长是为了他好，也知道连长此刻正在对自己发怒，但他已经坚持自己的想法，坚持要回高原哨卡。

“你的理由？”余战虎双眼似炬，死死地盯着成冲，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就紧张了起来。

“理由！没有，没有理由！”成冲有话难以明说，当初他之所以答应排长高兵前来参加侦察兵集训，目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军事素质，从而能够更好地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

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以来，他时时刻刻不忘战友们的这段仇恨，多少回夜半醒来，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仰天长啸。

可这些话儿绝不能跟余战虎说，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内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没人能够跟他一起分享。

“没有理由？呵——”余战虎怒极而笑，缓了片刻，继续说道：“老子把你小子当块料，费尽心机把你从高原哨卡调了下来，而且顶着各方压力，把你调来参加集训，还不是看你这个鸟兵是个尖子是个苗子。现在集训才刚刚完毕，你他妈的居然跟我说你要回高原你要回哨卡，问你理由，你他妈居然跟老子说没有理由！哈！你让老子的脸往哪里搁，老子如何给各方交代，你丢得起这人，老子还丢不起这人呢？好哇！既然你铁了心要回高原，要回哨卡，那也容易，脱下身上的军装，立马给老子打背包滚蛋！”

部队里所说的脱下军装打背包滚蛋，便意味着退伍离开部队。可成冲绝没有想过此刻要离开部队，眼瞧着连长已经被自己惹毛了，居然连这样绝情的话儿都说出来了，可见已经怒极了。成冲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不能再跟连长硬碰硬地死磕了，部队里的铁血汉子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而连长更甚，自己这时候如果真的跟他死磕到底的话，不但自己的愿望难以达成，说不定跟连长的关系还会再次闹僵，很明显，这绝非明智之举，亦非自己所愿。

“连长！你别生气，我想回哨卡看望战友。”成冲话锋一转，态度也随即软和了下来，总之全是为了给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只要能上高原就行，别的事情也无所谓，反正不能跟连长明说。

“看望战友？”果然，余战虎的怒火顿时就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了，他来回悠悠转了两圈，嘴里低低地重复着，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看望战友，看望战友……”

“是的！连长！我已经离开哨卡三四个月了，想回去看看！以后调到了猛虎团，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看看了！”成冲见连长的语气有了稍许松动，随即用企盼的眼神望着余战虎，坚定道。

“看望战友，看望战友是应该的……”余战虎思索了一会儿，继而仿佛做选择似的，猛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好了！看望战友，这事儿我批了，你需要几天时间？”

“三，三天吧！”成冲不敢多要，生怕自己要的假期长了，连长会临场变卦。

“三天？三天哪里够呀！少说也得五天吧！就五天了，路上来回两天，在高原待上三天，回来后就给老子好好训练，以后就不要再七七八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余战虎大手一挥，一次性就给了成冲五天的时间。

“是！谢谢连长，谢谢连长！”成冲连忙敬礼答谢，喜笑颜开。

“就这点事情把你小子乐成这样，还谢，谢个毬！老子可是有言在先，这假期可不是白给的，回来后你小子得给老子玩命的训练，能不能做到？”余战虎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能——”成冲靠脚立正，有模有样地回道。

“好了，明天一早，老子派台车送你上去，去收拾收拾，滚蛋吧！”余战虎说罢，示意成冲滚蛋。

成冲匆匆答了个是，然后喜冲冲地跑出了余战虎的办公室。

门外月明星朗，洁白如银的月亮正悠闲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之上，无私地倾泻着皎洁的光芒。烂星漫天，都在忽闪着各自朦胧的眼睛，充斥着整片天空，一片热闹的景象。

仰望星空，成冲却突然想起了死去的那七名战友，那七名战友的英灵此刻是否正在那浩瀚无垠的苍穹之上，望着自己，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