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坛中 3、有风来过

3、有风来过

那个下午虽然有风，天还是热得让人想脱下一层皮来。也有光线穿过窗棂，洒到我正趴着拼命 “啃食”的书页上。

而后墙是当西晒的，没有窗户，整个房间就像西北地区的窑洞，却绝没有窑洞的凉爽，像死了厨房里的蒸笼。

这是1981年，嘉树乡肉食站豆田点上的一个夏天。站在窗前，隔着一条垅，对面就是高高的乌石岭。岭上一堆乱石，很像是被谁在山顶上砸了一锤，山上的石头在重压下朝山下飞速滚来，气势磅礴，摄人心魄。

垅里有农民在劳作。一边是金黄的稻谷，一边是青绿的禾苗，放眼望过去，生动而且忙碌。就是在这样的一幅风景里，我葡伏着，一个人艰难地前行。

农村已经分田到户，解放了生产力，我也在为解放自己，辛勤地贡献着大把的汗水。尽管汗水和汗水都是盐份组成的，但我的汗水和田间的汗水，似乎有着某些不同的地方。

前不久，附近一个女孩子和我混熟了，为了体验农民的生活，我答应了帮他家割禾。这女孩子也是待嫁之人，长得虽然不是十分的生动，但女孩子该有的青春活力，在她身上都完整地体现了出来。所以，自然也有许多的男孩子，在她面前喷薄出了一片又一片热辣辣的目光。而她却盯着我，把手中的绣球掂了又掂。

在她家吃完早饭，我就随她的家人一起下田了，谁知道，第一镰刀割下去，我就把自己的小拇指当成了禾杆。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我离开后，不知道是哪一年，这女孩儿就嫁得失去了方向。

这一年，我自费订了一份《文学报》，上海的，记得好像是每周一报，还买了上一年的合订本来看，看着那些文学家和作家们潇洒的文字，我自然就想起数年前我在云南读书时的情景。如果这也算得上是往事的话，那这段往事就不堪回首了，不说也罢。

豆田到嘉树乡，邮递是由城区负责的，邮递员骑着单车，天天从肉食站门前经过，报纸能很准时地到我手上。又因为离城里很近，我进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到位于胜利路的新华书店，把每个月的奖金，全部交给新华书店，然后抱回一摞摞的书，当成饥饿时的面包，填充着我空荡荡的脑袋瓜子。

天气当然是很热的，围墙下一排樟树，头已经探出了围墙，风吹得树梢左顾右盼，样子很是有些得意洋洋。

我是去年冬天到这里来的，那时候的这一排樟树，长得相当的猥琐。是我独具慧眼，一把杀猪刀，劈、砍、撩、削，除去多余的枝枝桠桠，只一个春天，它们就窜出了一尺多高，到现在，大热的天，它们竟然也有了一片葱笼的气派。

我本猥琐，缪斯女神以笔代刀，我何时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