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信

很多人看着德国装甲兵的黑色制服都觉得很新奇，但是实际上，装甲兵是这个世界上最脏的兵种之一。1934年9月，我在贝尔根装甲学院已经过了两个月，我只收到了二十德国马克，这是德国国防部下发下来的津贴，我自己留下了五马克，然后把剩下的15马克都寄给我远在乡下的母亲。但是令我吃惊的是第三天我居然收到了我母亲的来信，信上基本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打开的那一刹那一张皱巴巴的十马克纸币从里面掉了出来，我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然后就被‘狼人’教官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新兵学员阿尔弗雷德.克罗维斯向你报道！”我在敲门得到允许后打开了康拉德教官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而且还兼具着卧室的功能。我看见‘狼人’教官把他的坦克兵贝雷帽【不是后来的那种英国式的贝雷帽，而是德国式带着前沿的贝雷帽。】放在桌子上，那上面中间是麦穗和像树叶构成的国防军军徽，还有一个小圆形的圈。‘狼人’康拉德点着了一根烟“新兵阿尔弗雷德，你们宿舍最近似乎情绪都很高涨。”

“我们都很迫切的想要成为德国装甲兵的一员！Herr Oberfeldwebel！！”我立正说道“我们会加倍努力成为……”

但是这种话对于康拉德教官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他对这样的套话从来都不感兴趣。实际上从刚才进来到这里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我做了什么才要被特意叫道这里来？这两天除了上午的例行训练之外，其余时间我们都在对着那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的【早期实验型拖拉机手册】死记硬背，包括这种德国最不起眼的早期试验型坦克的长度，宽度，还有前面各个部位的装甲厚度以及履带的结构，长度，转向角度，还有各种可以安装上去的火炮的口径，机枪的射速，以及距离，还有各种标尺的散布……不过今天是星期天，应该休息一天。除了早操之外没有其他安排，现在整个宿舍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但是只有我被叫到了这里。

“你们宿舍的其他人都去做什么了？”‘狼人’教官示意我‘稍息’，然后坐正了身子问道。我想了想“莱因哈特去参加当地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小团体集会了，赫尔穆特……”我迟疑了。

“没关系，我知道赫尔穆特去了一家镇上的妓院。”‘狼人’教官笑道“我还知道他最近跟一个捷克斯洛伐克的姑娘特别要好，不过那个姑娘是个服务生，并不是一个专业妓女。别的人呢？？”

我松了口气，德军中没有明确规定过不能去妓院，不过也没有公开允许过可以去妓院花钱。一战时期在同盟国和协约国防线的背后大量的妓院如同雨后的春笋一样遍地都是，甚至造成了很多感染了梅毒淋病的士兵，给战地医院添了不少麻烦。德国的出口业要远远低于皇冠体育投注：，英国，甚至还不如法国。所以赫尔穆特告诉我说德国的金马克甚至比他的美刀还要值钱。然后很开心的走了。

“约翰去外面的仓库进行例行打扫和清理，”我继续说道“格哈德·施罗德去自习室看书了，一大早就去了，我刚刚从外面回来。”

“说起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狼人’康拉德说道“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不准备继续让他和你们一起进行训练了吗？？？”

“Nein……我是说，额，什么？”我大吃一惊“为什么啊……”

“为什么？？”‘狼人’康拉德士官长用很怪异的强调又重复了一边我的话“难道你们都没注意过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塞到坦克里去吗？至少在现在的德国还没有一辆坦克可以让他钻进去……”

我心想也是，约翰的身材成了他的一项训练短板，这也使得很长一段时间里约翰不能担任驾驶员等工作，但是他是一个修理好手，我估计着‘狼人’康拉德教官八成是准备把约翰掉到后勤汽车连去了，尽管我并不愿意看到约翰在修坦克的同时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在前面开坦克“暂时，德国不会有适合约翰在里面的任何坦克，不过按照古德里安上校的指示，我们将实验性的把你们这一批学员编成两个轻型装甲侦察连，一个后勤补给连，还会有一个掷弹步兵连。约翰会留在轻型装甲侦察连，但是他不会去开坦克……”‘狼人’康拉德说道“好了，现在我们言归正传，我听说今天你从你母亲那里得到了十马克的钱，对不对？而且还有一封信。”

“是的，Herr Oberfeldwebel！！”我很奇怪‘狼人’干嘛要问这个？

“而且你还给她寄过去了十五马克？”‘狼人’接着问道“是不？”

“是的！！”我说道，但是我一头雾水，为什么狼人要这么做？？

“这不行，孩子，这远远不行！！”‘狼人’康拉德士官长使劲的摇了摇头“这样不可以的，你应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信纸，还有一管钢笔，一瓶墨水“现在坐到那边的桌子上，去给你的母亲写一封回信。”康拉德士官长说道“但是要注意保密。”

“jawohl！Herr Oberfeldwebel！”我答应道，但是我心里惊讶极了，脚下却没有移动半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新兵？”‘狼人’皱着眉头问道。“没有！我马上就去！”我敬了一个礼大步走过去。

但是写点什么好呢？自从长大以来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在外面看见了很多新鲜的不能再新鲜的东西，本来觉得没什么好写的，但是一旦开始写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我把两页纸都写完了，然后才满意的在角落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写完了。”

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狼人’士官长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我下了一大跳！我急忙站了起来“Herr Oberfeldwebel……”

“我在大战的时候每个月都可以收到我母亲的来信，一开始我觉得很新鲜，但是到了后来，我觉得很厌烦，因为我觉得妈妈几乎就是在说着同一句话。”‘狼人’康拉德教官说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收到母亲的来信了，紧接着我家的邻居写了一封非常简短的信告诉我说，我妈妈三个月前得了肺结核，去世了。”

我无言以对，虽然我给我的母亲寄了一些钱过去，但是我突然觉得我自己依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人们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去珍惜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对不对？”‘狼人’康拉德教官穿上了自己的坦克兵制服“现在我们去一趟射击场……”

我们一般是上午进行正常训练，比如鹅步操，还有使用普通步枪进行射击，还有一些军人必须要会的行进队列，战斗队列。然后吃过午餐之后下午我们要去进行专业训练，慕尼黑第七摩托化运输营总有一天会变成德国的第一个装甲团，这几乎是慕容置疑的事情。而我们的专业训练相比较我们的一般训练要更加的费脑子，我们需要把早期实验型坦克的每一个数据都背下来，看上去很薄的一份操作手册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我们所有人翻得卷了边。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想看见的结果，现在我依然记得早期试验型坦克的履带辅动轮上的螺母必须是两点七公分直径才行。

第二项训练就是操作机枪训练，不过我们使用的是德军最后剩下的老掉牙的MG08水冷式重机枪。这种脱胎于马克沁重机枪的德国改进版曾经一度成为了英法联军的噩梦，在德军各种机枪艺术家的扫射下，曾经横行天下的英国皇家龙骑兵团几乎全军覆灭，直到二战才改成了装甲部队。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水冷式重机枪，太沉重了，人们觉得只要水箱里面的水是满的，散热筒里的水可以浸过枪管，然后接上两根水管就可以持续射击一直到枪管报废为止。但是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不管是哪边的机枪手都只会链接一根进水管就够了，至于出水管的位置则被空置起来。几乎只要这种水冷式重机枪打起来冒出来的白气就都是水蒸气。‘狼人’康拉德士官长带着我来到了一辆刚刚开到的欧宝卡车跟前，那里已经有了四五个新兵在搬运卡车上的物资。康拉德士官长和我们一起开始搬运上面的物资箱，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一大堆吃的喝的什么的，而是一大批军火！我们把这些箱子全都放进了军火库，然后康拉德士官长要我打开其中一个看看里面是什么，我找了一根撬棍，这时我听见跟我一起来的那几名学员爆发出的惊呼，他们有人找到了MP18型冲锋枪，有人找到了98K型步枪，我使劲的撬开了我面前的那个长条形的大箱子，然后一股子枪油味道迎面而来……

那是一种长长的，外表是黑漆的枪管，带着规则圆口的枪身，还有松木制的枪托，结构十分紧凑，两根两脚架被并拢起来放在枪口的位置上。它的枪口准星不是缺口的，而是长长的一根直线。

我第一眼就被这种充满了美感的枪械所折服，它看上去更像是艺术品，我拿起在枪边的说明，上面写着：MG34实验型通用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