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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小说:结婚记 作者:周嗣睿 更新时间:2016/2/6 10:16:48

奥迪车一直在街上路灯下下缓缓地行驶着,胖子正铭在后视镜里发现了鸟头那辆灰色轿车,他现在实在受不了那条如影随行的尾巴了。自言自语道:“一天到晚跟屁虫似的,都快贴到身上了!大侠,你不累吗?这种智商还学人家玩跟踪,该吃药了你!你喜欢玩是吧?好,老子就带你玩玩……”他把方向猛的一打,加速驶入一幢僻静大楼前的停车场停下,从容不迫地走入大厅,乘电梯到8楼进入了一个私人会所。

紧随其后的鸟头在大厅的电梯前看见胖子的电梯停在8楼后,冲进旁边的电梯,也跟着上了8楼来到那私人会所的门口。

“对不起先生,这是私人会所,非会员恕不接待。”身着笔挺制服的门童客气的拦下了鸟头。

鸟头急了:“我付钱还不行吗?刷卡总可以了吧?”

“对不起先生,您请回吧。”门童依然很客气,但口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拼酒输得一塌糊涂的郑总正在卫生间里抠着自己的嗓子,努力把自己刚刚喝的酒给吐了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呕吐感让他快要窒息了。他走出卫生间,想到门外去透透气,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吓得他连忙往回一缩,旋即又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让他进来……”郑总探出身来挥了挥手说:“我的司机。”

那门童立即躬身优雅的做了个手势:“先生请。”

“咦,郑总,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去上海了吗?”鸟头冲了进来,心道:怪了,我不是亲自把他送到机场了吗?

“嘘!”郑总比了个手势说:“我的事你别管,也别说出去。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跟着一个朋友来的,跟丢了。”鸟头不好说是跟踪别人来的,于是对老板撒了谎。

“哦。”郑总突然压低音量问:“你今天没喝酒吧?”

“没喝。”

“能喝几瓶?”

鸟头摇着头说:“今天不在状态,最多八瓶。”

郑总愣了一愣:“那就好,待会儿把我输的都给我扳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鸟头“哦”了一声,知道眼下遇上老板就无法继续自己的任务了,他有些不甘心,于是探头探脑的四处寻找着胖子的身影,只是想找到那人的位置,最好还能继续监视他。

郑总哪知道鸟头是在找人,踢了他一脚:“别他妈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老子丢不起这个人,待会儿在人面前机灵点。”

“哦。”鸟头老实了,看样子今天无法一心两用了,还是先把老板伺候好再说吧!

跟着郑总来到一张台子前,鸟头恍然大悟了。心道:原来郑总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我说呢……

那女人也见到了郑总身后的鸟头,当即白了他一眼,又幽怨的对郑总说:“我先下去了,你早点下来。”

郑总“哦”了一声,那女人起身又斜睨了鸟头一眼,捋着头发离开了。

“来来来,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邱董,这位是李总,江湖人称‘酒神’。哈哈哈!”郑总在沙发上坐下指着鸟头说:“这个是我的司机鸟头,江湖人称‘不死鸟’。哈哈哈,也是个海量……”

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邱董抬眼看了鸟头一眼,小声道:“怎么什么鸟人都给放进来了,这还是高级会所吗?”

郑总听出了邱董的不屑,连忙对他说:“怎么样邱董,再和兄弟来一局?”

那邱董也是个爽快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啊,白送钱给我我还不乐意呀?可是这刚刚才进来,也得表示表示吧?”

一听这话,鸟头反应过来了,迅速拿起茶几上的一瓶洋酒打开盖子,“咕嘟咕嘟”在一钢化杯里满上,端起杯子说:“我这个人玩的是公平,这位酒神大哥,呃,李总是吧?李总刚刚喝了多少,我就跟着喝多少。”说完,仰起头“咕”的一声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鸟头的举止让那酒神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刚想发作,见邱董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把火气强压了下去。

郑总见状哈哈大笑,得意地说:“我这个司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老实,哈哈!”

那酒神又不乐意了,直起身子又想发作,望了一眼邱董的目光后又忍回去了。

见鸟头喝光了满满一瓶,邱董满意地站起走上舞台,一把推开了台上那正在忘情高歌着的歌手,示意乐队停止演奏,大声对着话筒说:“Ladies and Gentlemen(女士们和先生们),爬——雪——山!”

“什么是爬雪山?”鸟头好奇的问。

郑总瞪了他一眼说:“听人家把话讲完!”

“经理,锁电梯,锁电梯……”邱董继续对着话筒说:“监控切换到大屏幕,摄像头,对,摄像头对准我的车,对准我的车……好,好。Ladies and Gentlemen,今天由本人做庄,蓝方‘不死鸟’鸟头VS红方‘酒神’李总。我来讲一下规矩,蓝方和红方同时各喝下一杯洋酒,然后徒步跑下8楼,到我的车前绕个圈子,然后再跑回来,先到者为胜。输者要喝光外场买的酒,然后接着进行第二轮,直到喝趴下其中一人为止。我要郑重声明一点,今天以拼酒为主,赌金只限郑总一人,不接受场外赌金。也就是说,欢迎各位亲们把你们桌上的酒投注到两位参赛选手桌上,赌赢了,输家喝光你们的酒,赌输了,就自己喝光。愿意参加此游戏的亲们欢迎到6号台前下注……”

会所立刻欢腾起来,男男女女们拎着酒瓶酒杯嚷嚷着向6号台前围去。是的,爬雪山在这个会所里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娱乐节目。

独坐在角落里的正铭没有随众人围过去,暗自骂了一句:“这帮无良奸商,闲得蛋疼!”趁着场面混乱,悄悄溜出了会所。

6号台的茶几上,一个十分刺眼的空酒瓶摆在了正中间,鸟头和李总分坐在茶几的左右两瑞。明眼人一看便知:以空酒瓶为界,左边代表的是红方的“酒神”李总,右边代表的是蓝方的鸟头。只要把自己的酒杯放在了空酒瓶的左边,就是买鸟头获胜,反之,就是选择了“酒神”。

一阵喧闹之后,观众们陆续把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茶几上。不出所料的是,大多数观众把自己的酒杯放在了鸟头的一边。理由很简单,“酒神”乃是这个会所的不败神话,这里的常客都十分清楚他的实力,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愣头青,简直就不懂什么叫天高地厚,支持他是会得不偿失的。

一开始,鸟头还不以为意,直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越摆越多,他这才意识到,今天可能真的遇上劲敌了。望着对面酒神那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竟打起鼓来。

此时,心里打鼓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他的老板郑总,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时髦的美女,正端着满满一杯白酒不知道往哪儿放呢。这位美女是清楚“酒神”实力的,但看到“酒神”那一脸的得意表情,而蓝方面前的酒杯越摆越多,这位面相俊郎的年青人又看似拼不过那个讨厌的人,现场的微秒气氛激起了美女的保护欲,她终于下定决心支持哪一方了。

“帅哥,看你这么帅,我就买你胜吧!”美女说着就把自己的酒杯放在了“酒神”的那边,临了还不忘用挑衅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那“酒神”毫不为意,反而微微一笑,笑容中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似乎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喝到那杯酒,退一万步讲,即便喝下去无关大局,充其量也就是漱个口而已。

鸟头感激地朝美女点了点头,只是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酒神”,如临大敌般的望着对面那个强大的对手。当然,鸟头知道支持自己的是个美女,可又能怎么样呢?这地方就不应该是正经女孩子来的地方。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位美女无非就是那位大款的二奶或者小蜜,纯粹就是来消遣人的,待会儿风头一变,指不定支持谁呢。

主持人邱董打了一个响指,一个戴白手套的侍应恭敬地端来一瓶洋酒,斟满两个钢化杯后,分别端到了李总和鸟头的面前。这是二人的底酒,喝光这杯酒,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

见一切准备就绪,邱董发话了:“Ladies and Gentlemen,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两位选手,Are you ready(准备好了吗?)?OK,Three……two……one……GO(三、二、一、开始!)!”

就在邱董大手挥下的同时,“酒神”和鸟头飞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推开围观群众撒腿往门外冲去。鸟头身形消瘦,钻人缝是他的强项,毫无悬念的跑到了“酒神”的前面。可这毕竟是在八楼,电梯又被锁上了,从楼上往楼下跑的这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障碍,好在他身手灵活,左躲又闪之下,率先跑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里有不少豪车,可哪一辆才是邱董的车呢?虽然看到了监控画面,鸟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就这么一愣神,那“酒神”已冲到了他的面前。管不了这么多了!跟着他跑吧!

跟着“酒神”围车绕了一圈后,鸟头突然发力冲到了他的前面。那“酒神”也不是省油的灯,死死地贴在他的身后冲到了八楼。就在鸟头一只脚即将踏进会所之际,“酒神”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并想借力超越鸟头,鸟头岂是好欺负的,他奋力一挣,率先冲进了会所。

会所里,尽是失落的嘘声,只有少数人在欢呼鼓掌。鸟头不理解的是,那个美女又蹦又跳,怎么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我就说你行吧!”美女拍了一把返回原位坐下的鸟头说:“继续努力,今天晚上我就买你赢了!”

“酒神”懊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有不甘地望着自己面前的酒,他不是怕喝这些酒,这些酒根本无关大局,只是不能便宜了对面的那个小子啊!接下来的较量必须给他制造点困难才有胜算嘛!于是,在“酒神”端起一杯酒的同时,暗暗朝邱董使了个眼色。

和“酒神”合作了这么久,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邱董当然知道这种眼神其中的涵义。他连忙摆摆手说:“唉呀,这两个人差不多是同时进来的,胜负还真不好分啊!要不这么着,郑总,赌局算你赢了,酒局算两个人平手,桌上的酒呀两个人各喝各的,你看如何?”

“怎么能算平手啊!”美女抗议道:“明明是这个帅哥先进来的,你眼睛瞎了啊!”

邱董没有理会美女的抗议,只是微笑着望着郑总,他是拿捏好了郑总的脾气才说这番话的,这家伙死要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这个提议的概率几乎为零,只要让他赢了钱,他是不会在意那个愣头青的死活的。

其实郑总也无并非无情无意之人,也不是傻瓜,看不来人家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这人确实是死要面子,一来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邱董会显得很没有风度;二来将来生意还要仰仗邱董,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这位财神爷可不值当,这眼前亏不吃不行啊!当然,郑总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的,早就听闻自己的新司机是个海量,简直就是个国宝级的种子选手,这种杀手锏一直藏着掖着,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种场面,待会儿,你们就等着哭吧!于是他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鸟头你记住了,下一回合可要拉开距离哦!”

会所里又欢腾起来,这些看客的逻辑很简单,反正自己是来看戏的,只要酒不是自己喝,谁喝都无所谓,谁喝趴下了是谁没本事。出现这种结果,那美女也是无可奈何,人家老板都没意见,你着什么急呀?对此,鸟头也没有异议,经过一回合的较量,他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底细,并且找回了自信,觉得对手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与自己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即使喝光了桌上这些酒,自己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鸟头面前的茶几上,起码摆着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杯子,里面装的是品种繁多的各式啤酒、白酒和红酒。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美女有些于心不忍,问道:“帅哥,你撑得住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鸟头干脆利落地回绝了她。帮我?笑话!我鸟头何许人也?叫女孩子帮我喝酒,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不死鸟”的面子往哪儿搁?

直到鸟头和“酒神”喝光了最后一杯酒,邱董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们接着进行第二轮,Ladies and Gentlemen,取回你们的杯子,把酒满上……欢迎下注,欢迎下注……”

第二轮的酒局对于鸟头来说是可喜的,没有出现一边倒的现象,桌上的酒大致持平。这要得益于鸟头的表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第一个返回不说,而且连喝三十几杯还面不改色,完全具备挑战“酒神”的实力,为他赌一把是值得的。

随着邱董第二轮竞赛的号令,二人如前一轮一样飞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推开围观群众撒腿往门外冲去。此时的鸟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拉开距离。怎样才能拉开距离呢?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抓着楼梯的扶手直接往楼梯中间的空地上跳,这样就可以节省下楼梯的时间,并能大大提高效率。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毕竟道路是曲折的,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场意外即将发生。

就在鸟头展示着自己绝世轻功的同时,二楼的一个服务员走出了员工电梯。他刚刚给楼上一位客人送完晚餐,并且得到了一笔可观的小费,正喜滋滋地推着餐车返回厨房,刚走到楼梯口,一个冒失鬼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推翻了他的餐车,车上的碗碟 “唏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个冒失鬼正是鸟头,当他轻松施展着“梯云纵”降至二楼时,恍眼也看到那辆餐车,但他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停止,尽管只跳到了餐车的前面,但强大的惯性还是使他身体重心前倾,推倒了那辆餐车。

那服务员一把抓住了鸟头:“打烂东西还想跑是吧?你说,这事怎么办?”按说这里是个高档场所,来的人非富即贵,是不能随便得罪的,一般的服务员也不会这么失礼,遇上这种事,无非是报告给领导,然后冷静地等着领导来处理。可偏偏这个服务员是个刚刚上岗的厨师,没接受过多少礼仪训练,觉得这事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饭碗,冲动之下,也没想过后果,抓住鸟头便不依不饶了。

鸟头也是有苦难言,毕竟给人家造成了损失,他想都没想,掏出钱包里的全部钞票塞到那服务员的手中:“我赔你钱还不行吗?”

说话间,“酒神”也跑到了二楼,见打翻的餐车和一地的碎碗碟,自然明白对手闯了祸事了,他没有停下观望,也不打算调解,而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飞奔而去。

“不行!你得跟和我们领班说清楚,证明我和这事没关系!”那服务员依旧死死地抓着鸟头。

塞到服务员手中的钞票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赔偿所有的损失了。那服务员清楚,鸟头也清楚。面对这样一个纠缠不清的家伙,鸟头一下子来了火气,冲他大喝道:“你有完没完?!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服务员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满口喷着酒气的鸟头动了怒,知道对方不好惹,乖乖地松了手。鸟头也没和他继续纠缠,迅速转身下了楼。让他懊恼的是,就在他跑到大堂时,“酒神”已经得意的往楼上折返了。鸟头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怎么就使了个这么笨的方法呢?稳扎稳打不好吗?这一回合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人家了!

当鸟头一脸无奈地返回会所,里面有欢呼,也有嘘声,但他只看到了郑总冷峻的目光和美女那略带失望的眼神。他不敢直视这种眼神,低着头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慢?”美女和郑总异口同声问道。

“出了一点小意外,情况还在我控制中……”

“那你还能不能坚持?”

鸟头无畏地对视着“酒神”说:“小意思,没问题!”

“酒神”依然笑眯眯的,与鸟头对视了片刻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美女,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说:你那帅哥已经输了,怎么还不把你输的酒喝了啊?

美女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忿忿地瞪了“酒神”一眼,端起了那杯酒。就在她伸手的那一瞬,心怀欠疚的鸟头说话了:“这杯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用……”美女一昂头就将满满一钢化玻璃杯白酒一饮而尽。

美女的举动着实让鸟头吃了一惊,心中暗叹:没想到这女孩子不光人长得漂亮,酒量也是相当了得啊!

“这一局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嘛,”邱董得意的望了鸟头一眼,对众人说:“Ladies and Gentlemen,自己输的酒就自己端起来喝光,愿意赌下一轮的再继续满上!……呃,都端起来吧,愿赌服输嘛!哈哈,人家女孩子都喝了,可别落后于人啊……”

邱董在会所里极具影响力,此言一出,那些输了的观众只得悻悻地端起了自己输的酒,并在邱董的监督下一饮而尽。鸟头自认倒霉,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虽说桌上的杯子比上一轮少了一些,可也将近有二十杯品种各异的酒。喝完这些酒,鸟头居然渐渐有了飘飘然的感觉。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他亢奋的感觉、一种想让他飞起来的感觉,也就是说,鸟头他进入状态了。

第三轮较量开始后,鸟头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术,没有再冒失地施展自己的轻功。由于进入了状态,步伐稳健了不少,身体灵活了许多,亢奋的感觉让他很惬意,没跑几层楼就与“酒神”拉开了距离,轻松赢得了第三局的胜利。紧接着,又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四轮和第五轮。至于是怎么赢的,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位美女的尖叫一次比一次嘹亮,蹦得一次比一次高。此时,酒局上呈现出了另外一种局势,在鸟头连喝五十几杯还能轻松赢得胜利后,那些看客们已经完全了解了他的实力,十之八九都搞了顺风倒,纷纷把酒杯摆到了“酒神”的面前,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他们有理由相信,最终的胜利只会属于鸟头,而至于那位“酒神”,难得见你惨败一回,你不出丑难不成让我们出丑吗?

当鸟头获得第六轮的胜利时,那“酒神”彻底没了脾气,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端的是苦不堪言。他心有不甘地瞪着鸟头,忿忿地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下去。那种火辣刺喉的感觉几次差点让他吐了出来,但“酒神”毕竟是“酒神”,以惊人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最终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邱董眼见“酒神”快要撑不下去了,小声劝道:“场面对你不利啊,要不今晚上就认输吧……”

“不行!我一定要把他喝趴下为止!” “酒神”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固执地回绝了邱董。他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对于他来说,“酒神”这个称号高于一切,他必须为捍卫自己的荣誉奋力一战。他十分了解自己的酒量,眼前的这个愣头青不过是运气有点好罢了,而且酒量已经到了临界点,只要再赢一回,必定能让这家伙趴下,挽回属于自己的荣誉。

直到第七轮较量开始后,“酒神”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堆里,越走越艰难。他后悔没有听从邱董的劝告体面的认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他也绝不是浪得虚名,尚有一丝意识清醒,强烈的自尊心反复提醒他不能就这么着在众人面前倒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于是,“酒神”凭着他惊人的意志力,步履蹒跚地向门外走去。

这一轮鸟头自然赢得毫无悬念,迎接他的还是观众们的掌声和喝彩,而那位美女,对此已经产生免疫力了,没有如前几次一样兴奋异常,只是微笑着和鸟头击了个掌,以示庆祝。

在鸟头旁边干等了好几分钟,美女不耐烦了,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上来?这都好半天了……”

鸟头凑到美女的耳边轻声问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想。”

“那家伙已经趴五楼的过道上起不来了……”

“切!这么快就趴窝了,还酒神呢……”那美女饱含深情地望了鸟头一眼,见他无动于衷,思虑片刻后站了起来,“真没劲,不等了!我还是回家吧!伙计买单!”

见美女这就要离开,鸟头有些失望,又苦于没有挽留人家理由,只能鼓起勇气对美女说:“美女,谢谢你啊!”

“嗯,”美女转身朝他眨了眨眼睛,微微挥了挥小手说:“帅哥拜拜……”说完,挤出人群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美女一走,本来就心生不安的邱董也耐不住性子了:“什么情况?这都好半天了啊!经理,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经理应声而去,隔了好长时间才折返回来,一进门就哭笑不得地对众人说:“大伙都散了吧!已经在五楼趴下了……邱董,我已经吩咐人扶他回房间休息了,电梯我都打开了,大伙都散了吧!”

这个结果众人并不感到意外,但毕竟“酒神”没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趴下,多少有点不甘。当然,今晚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见证了“酒神”不败的神话就此破灭。于是众人一哄而散,不少人也就此买单退场而去。

既然胜局已定,那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郑总呵呵笑道:“邱董,今天不好意思了,改天兄弟摆酒请罪!呵呵,鸟头,我们走。邱董,不好意思,兄弟先走一步,先走一步……”他站起身来朝鸟头招了招手,扣上西服上的扣子,一脸得意向门外走去。

鸟头一言不语,以胜利者的姿态跟着郑总出了门。

会所外的电梯前,郑总见左右无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鸟头手里,那沓钞票的厚度让鸟头吃了一惊,吓得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郑总,使不得……”

“拿着吧!”郑总硬把钞票塞进鸟头的口袋里。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他走进电梯转身对鸟头说:“我今天从你身上赢的,比这个多得多。”

鸟头连忙跟着进了电梯,点头哈腰道:“谢谢郑总!”

电梯缓缓地下降,郑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鸟头说:“对了,我和**的事你嘴巴紧点,千万别说出去。我老婆要是问起,你就说这几天我在上海……呃,我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哦,对了,今天那女的对你好象有点意思,”电梯门打开后,郑总走出门外,又转过身来,“听哥哥一句劝,离那女人远点。”

“哦。”鸟头顺从地点了点头,但没把老板的话放在心里,因为他本就没对那美女有非份之想,也知道这地方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今日一别,可能再也无缘和那位美女再相遇了。

其实鸟头还是过于悲观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美女为什么会提前离开,或者说鸟头根本不懂得女人。这个美女是个聪明的女人,正如郑总所言,也确实对鸟头有意思,忠贞不渝地支持了鸟头一个晚上,本以为他能听弦音而知雅意,谁承想鸟头是个榆木脑袋,不见他问人家要电话号码,也没有流露出想与之深入交往的意图。美女是女孩子,人家有人家的矜持,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问电话号码或者主动邀约鸟头吧?于是美女故意提前离开了,她的离开,只是为了给鸟头一个惊喜。而现在,这个惊喜就要撞到他的怀里来了。

电梯合上门又缓缓地下行,一直强忍着酒劲的鸟头长舒了一口气。今晚的喝酒太杂了,此时他的胃在不停翻滚着,刚才电梯停稳的时候,差点一口就吐了出来。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

电梯“叮”的一声停稳,门“哗”的打开了。强忍着呕吐感的鸟头咽了一口口水,走出了电梯。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心道:今天这车是不能再动了,得打个的回去……

“帅哥,你可下来了,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

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可不就是她吗?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加油助威的美女。鸟头迷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嗨!美女,在这等着呢?”

“可不是嘛,等你老半天了。” 美女一脸娇嗔的问:“怎么样帅哥,有没有兴趣再陪本小姐喝一杯?”

面对美女的媚态,鸟头早就把老板的谆谆教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故做潇洒的说:“我怎敢拒绝美女的邀请,走着——”

那美女从大厅的沙发上站起:“来,给我走一个。”

“好咧!”鸟头用一口蹩脚的四川话说:“我就走一个一日千里,走一个恍如隔世……”

烈焰沙漠酒吧台前的圆椅上,美女被鸟头逗得花枝乱颤,笑着问道:“喂,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美女,鸟头灵思泉涌,学着周星驰的台词说:“在下斧头帮帮主,外号玉面飞龙至尊宝。”

那美女咯咯大笑:“别逗了,我都听见他们叫你了,你叫鸟头,哈哈,鸟头。来,把你的电话给我……”

“干什么?”鸟头好奇地问,但还是把电话递给了她。

“用你的电话打给我一个,记住你的号码。看你挺能喝的,以后闷的时候就约你出来喝酒……咦,你的手机怎么有密码?密码多少?”

“9527。”

“好的,我给你打一个我自己的号码。哦,通了。记住,那是我的号码,”美女把手机递了回来:“我叫紫嫣。”

“哦,紫嫣,”鸟头赞道:“好名字。”

“谢谢!”紫嫣又一把抢回了鸟头的手机,“我还是帮你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吧,说不准你一回头把这事给忘了呢。”

不一会儿,低头储存完号码的紫嫣又把电话号码还给了鸟头,笑盈盈地问:“怎么样,鸟头,划上6拳?”

鸟头笑着说:“36拳都行。”

“喝什么?”

鸟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便。”

“好,那就喝‘深水炸弹’。”紫嫣大声向酒保喊道:“伙计,先来三打‘深水炸弹’!”

很快,36杯深水炸弹就整整齐齐摆在他们的面前,紫嫣和鸟头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出拳喊道——

“好二亲就亲,再亲一口来了……”

“一枝梅上春呀……”

“三元老品种呀……”

“四季花儿香呀……”

“七巧妹嫁给你呀……”

“六六大顺酒呀……”

“哈哈,你输了,给我喝……”

不知划了多少拳,台上的空酒杯越来越多。细算起来,鸟头还是赢多输少,可眼下的这一杯他是真喝不下去了,已经有些飘飘然的他在会所里喝了太多的杂酒,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地捣腾着,舌头都打卷了。望着紫嫣双眸中那一汪秋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美女真是越来越好看,就快要把自己给迷死了。

紫嫣被他色迷迷的目光看得娇羞不已,本就红彤彤的一张俏脸更红了,她含笑低头柔声说:“怎么样,鸟头,还能喝吗?亲我一下,我就帮你喝了……”

“亲就亲……”鸟头不知哪来的勇气,嘟着嘴就凑了上去。

眼看鸟头嘟囔着的大嘴就要贴上紫嫣的粉腮,酒吧里一直柔和的背景音乐怎么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换成了另外一首——

小和尚一天去化斋

老和尚有交待

山下女人是老虎呀

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

哎~哎~哎~

老虎你跑进我的心里来

心里来……

鸟头的寒毛瞬时就竖了起来,酒劲都清醒了几分。“**!这是什么破酒吧?”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卷着舌头骂道:“老板!能不能换首格调不那么高雅的音乐?老子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酒吧还未打烊,这对野鸳鸯就相拥着东倒西歪地走了出去。一出门,紫嫣就像变戏法一样甩出两张红票子,塞到一位正欲进门的顾客手中说:“小费……”

那顾客被弄得一头雾水,望着这两个酒疯子,手上捏着的钞票收也不是还也不是,还没开口,就被鸟头指着鼻子喝道:“只准买酒!不准买……买别的!”

“对!”紫嫣转过身来笑道:“只准买酒哦!亲,记得给好评哦……”说完,不理那还在发怔的顾客,拥着鸟头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野鸳鸯相拥着在昏暗的街灯下东倒西歪地走着,“鸟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啊。”

“不,我不回家……”

“不回家去哪儿呀?”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哪儿?”

“卡萨布兰卡大饭店……”

“啊?那地方很贵的啊……”鸟头卷着舌头说。

“没关系,”紫嫣拍着鸟头的肩膀说:“姐姐我的至尊VIP金卡,在那儿打八折呢,打八折呢……”

深夜,贼心不死的狗熊和阿放又悄悄摸到了梨花邬半山坡,他们想趁着夜色再赌一把,赶在金盆洗手之前把阿放的心愿了了。二人蹑手蹑脚向十三浪家走去,还没靠近那幢别墅,突然院内犬声四吠,吓得他俩扭头就跑,拼了命的向山下遁去。

院内抱着一根棒球棍靠在藤椅上打盹的十三浪被惊醒了,跳起打开了廊灯,向屋内大声招呼:“阿根,有动静,快出来!”

阿根是他刚请来的护院,听见召唤也抱着一根棒球棍冲了出来,惶恐的四下张望,在院内绕了好几圈,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跑到一个大铁笼前把里面那三条不停狂吠着的大狼犬放了出来。

狗熊和阿放已经逃出去很远,在一棵树上躲了半天,见后面没人追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不能惦记了!”狗熊从树上滑了下来,对阿放说:“今天晚上先回去,明天一大早来这等着,跟着他到他的店上去。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天下哪有不开张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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