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溃兵之灾

徐邦道其人，四川涪州人。涪州便是现在的重庆涪陵。涪陵不知道在各位是否知晓，小时候吃的辣妹子榨菜即是重庆涪陵生产的。他早年随着湖北的军队打压太平军，颇有战功，累官至副将。后来授予正定镇总兵官职，拥有了独立募军的权利，只不过他这个人仰着资格老，军功高颇有几分能力便在行伍之间有些嚣张。与宋庆和李鸿章都合不来，因此也就当这个总兵多年。他的拱卫军步队3营、炮队1营、马队1营；怀字步队6营2哨。大约有一万三千余人。但是由于都依照淮军旧法操练，人数又多，实际战力有限。徐邦道因为其性格颇为张狂，与上不和。与同级之间亦是如此。尤其黄仕林和赵怀业对其都是恨之入骨。因为徐邦道总是摆架子教训他们。当然徐邦道也知道这些。

他所辖区域是金州大道，主要依托着貔子窝至金州大道两旁山顶修筑工事，以此来防守。他主要防备着金州东路，而赵怀业本应该步队2营驻和尚岛，2营驻老龙岛、黄山，1营驻南关岭，1营2哨驻苏家屯。这般分散驻扎其实主要是起到警戒作用，他主要扣住了金州以西的方向。徐邦道虽然张狂至极，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因此不敢把身家性命交在了赵怀业的手上。本来应该沿着金州大道东路布置的营伍，全被他收缩在了貔子窝的堡垒之中。而赵怀业被皇冠体育直播：人抓住了把柄而后又被收买，自然得为皇冠体育直播：人做事。他其实早就想好了，待到皇冠体育直播：人在花园口登陆之后，他就立刻带着兵士上岸往苏家屯方向集中。到时候，他抓住了他自己的三个怀字营就行，至于其他的几个营帐，如果想跑就随他去了。不想跑，他也带着必要的时候可以重做炮灰。待到了苏家屯以后，就地驻扎，看守炮台。再看看黄仕林怎么办，如果黄仕林真的被皇冠体育直播：人胁迫成功，那他就跟着黄仕林跑回旅顺。如果黄仕林不跑，那么他就带着三个怀字营也守在苏家屯。他其实想清楚了，皇冠体育直播：之所以拿着自己走私贩卖人口的罪证要挟自己，然后又送了金钱美人给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金州守将。一旦金州被打掉，自己失去了价值，想来皇冠体育直播：人不会还咬着他不放。此刻的他正在和尚岛上的海边看着黄海自己思索着其中的得失。他心中还是有些佩服皇冠体育直播：人，因为昨天他听到了家里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黄家老夫人到了金州城。这老夫人早不到晚不到，这个时候到。要说皇冠体育直播：人没有从中捣鬼，赵怀业打死也不信。赵怀业估摸着皇冠体育直播：要挟黄仕林的计划怕是基本上没有问题了。思索之间，一个哨兵边跑边喊着：“大事不好了，大人，大人，皇冠体育直播：人登陆了。金州城要被攻下来了。”赵怀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尽管之前已经知道了，还是忍不住了低低的叹息。转身瞪了那哨兵一眼道：“慌什么慌？才登陆花园口而已，怎么就攻下了金州城？城外有着徐大人的拱卫军，城内还有捷胜营。速速集合部队，我要训话。”那哨兵还在想，方才我明明没有告诉大人，皇冠体育直播：人在花园口登陆，大人又是如何知晓的。金州海岸可以登陆的地方那么多。不过，思索了几分，就领着命令下去了。

好一会儿，两个营伍就在校场集合了两个营伍的士卒，其实前几日，赵怀业就故意将士卒们放假，放回了岸上花天酒地，削弱了监控的力量。而皇冠体育直播：人正是从西边的海道上，悄悄的到达了金州海岸，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意识到。

赵怀业看着校场上的士卒们，个个形态松弛，面色颓废。又似乎因为皇冠体育直播：人登陆的原因，怕被怪罪下来。空洞的双眼之中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色。赵怀业道：“兄弟们，应该也都知道了。皇冠体育直播：人竟然从我们的眼皮底下躲了过去，在金州大道登陆了。这是我们的失职，是我们的错误。现在我希望诸位能够和我一起回去将功补过，就算皇冠体育直播：人有着巨舰，有着大炮。我们也要为难而上。现在我要求所有人都集合登昂，然后在苏家屯集合。之后就驰援金州城。”赵怀业一番话说的不急不缓，慢斯条理的。没有一点点出军之前的霸气。而台下的士兵们，刚刚被岸上的酒色掏空了身子，别说还去支援，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逃跑。奈何吃粮打战，天经地义。尽管这些士兵都不愿意还是将这一丝丝的想法埋在了心中，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加上主官的命令，就又磨磨蹭蹭的准备上船登岸。登岸之后，赵怀业传令其余诸军也渐渐的靠拢过来，队伍便是越来越多。人一多，往往问题就更容易显现出来。

晚上军营驻扎之时，除了已经有了两个怀字营到了苏家屯，其余的营伍全都集中了起来。吃饭之后，本应该还出去拉练一会儿。不过赵怀业一纸命令下来，明日到了苏家屯之后就要直奔金州城决一死战，兄弟们今晚要吃就吃，要喝酒喝，要赌就赌，过了明日就不一定还看到太阳了。还拉练什么。这番话说的似乎是在为军营之中的诸军考虑，实则又有谁愿意就这般赴死呢？营帐之中，除了一些二百五，还在海吃海喝的不在意以外，其余的一些士卒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了绝望之色，皇冠体育直播：人的厉害，早已闻矣。那平壤之战，随随便便的就打败了清军好几万人，这番攻打金州城会不会是平壤之战的翻版呢？谁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夜幕静静的笼罩了军营，快要到了睡觉的时候，这个时候往往就是聊天嗝屁的时候。女人喜欢聊天八卦，男人其实也有着这般爱好。然而今晚军营之中却没有在聊哪家窑子里面又来了新姑娘，没有人吹牛。而是有着一个小道信息暗暗流传着：“听说，因为我们这次坚守不严，把皇冠体育直播：舰队放过去，一句话都没传到岸上去。结果赵大人被黄大人骂了一顿，要立马砍了他。然后被龚道台给保了下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黄大人说了，等打完这场站之后再定罪，说赵怀业的部曲死的越多，出力越多，他的罪过就越小。所以赵大人现才这般厚待我们，希望我们明天慷慨赴死，以便为他脱罪。”“赵大人还是这样的人？不会吧，这次不小心放了皇冠体育直播：过去，这个主将本身就是有责任的。他好好的给我们放假。你说这没节没喜的放什么假？”“可不是，现在却想着让我们死，难道因为我们是卒，他是官就可以用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换他的？”“干他娘的，要不，咱们今晚跑了？”“开玩笑，怎么跑，今晚当值的是怀字营，跑出去会被打死。”“老八，他怀字营厉害撑死了也就一个营伍。我们有六七个，怕个鸟。”那个人看了这个愣头青一眼，“老疙瘩，还是睡觉吧。”说完就抱着枪闭上了眼睛，可是看着那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今晚，他怎么也睡不着。

深夜时分，那个叫做老疙瘩的愣头青被摇醒过来。迷糊着双眼一看，正是老八拿好了枪，装上了干粮袋子，一脸兴奋的看向了他。“咋了？今晚就去打皇冠体育直播：人？”“妈了个巴子，谁他妈的有空去打皇冠体育直播：人啊。哨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竟然买通了怀字营那边一个哨长，今晚从东北角放我们跑。”老疙瘩一听，心思就起来了。不过他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警醒的问道：“可靠吗？莫不是来坑我们的吧？”老八看着这小子，平时愣头青一副冲锋陷阵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还起了这般心思。嘴上笑了笑，于是拍了他屁股一下。笑着道：“放心吧。你老八哥我当初扛枪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撒尿。不会有事的，我看已经有些人都跑掉了没有丝毫的问题。”老疙瘩听着也咧着嘴笑了笑。于是，也跟着收拾了一下营帐，畏畏缩缩的跑了出去，跟着那个哨长就往东北角的那个缺口跑去。

老疙瘩其实不老，他是辽东人，家中贫苦，不大的时候见着家里吃食不多。父母养不了太多孩子，就仗着自己是老大跑出来。后来也没被饿死，给人做伙计，当打手。最后逃难到了辽东湾参了军。他其实不老，准确的说他只比载沣大上不到十岁，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不过这小子看着特别老气，胡渣渣的，一口东北腔，而且还跟着同是老乡的老八学起了脏话。看着特别老道，于是大家就给这个面貌皱巴巴的年轻人起了一个“老疙瘩”的绰号。

跑着跑着，问题就出来了。什么问题？不是怀字营发现了他们准备逃跑，而是逃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仅仅这边一个营伍，另外的几个营伍也开始往这边跑，却没有看到一个营的管带出来制止这边的行为。难道个个都今晚睡着了吗？老疙瘩心中有些疑问，不过很快这个疑问就被否定了。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一个营的管带带着一个营的人往缺口处跑。而站在寨墙上的那些穿着白色号衣的怀字营士兵，在月光下仿佛跟幽灵一样，却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木雕一般。老疙瘩感觉有些不对劲，牵了牵老八的衣角问道：“老八哥，我看着古怪啊！”老八轻轻的拍了一下老疙瘩那满是抬头纹的额头笑道：“管他的呢！反正都是死，我估摸着是赵大人故意放我们出去。出去就好了，靠着身上的银钱应该可以到家，不行他娘的就做山贼，皇冠体育直播：人皇冠体育投注：人都抢。总比窝囊死要好得多。”“只是这赵大人放我们出去为什么要给我们配枪啊？你看那个管带，连几门小臼炮都弄出来了。”老八听着，也觉得有些奇怪。人都说当兵的拿枪才会作怪。这把这么多拿枪的兵放到辽东湾不是作乱吗？可是他也想不了那么多，生怕那位赵大人反悔，到时候赛电枪的子弹扫过来，全部玩完。

夜色之后便是黎明。在拂晓的阳光之下，那个在营帐之中睡了一夜的赵怀业出现在了一个哨塔之上。旁边俯身的正是昨晚那个怀字营的管带，他昨晚一直没有出现。只不过他没有睡觉而是待在一边的暗处仔细的观察着。

赵怀业问道：“都走了？”

“是，一个都没剩下，总共五千四百八十八人。”

“把营帐收拾一下，一把火烧掉。我们就回苏家屯。坚守待命。”

“不带兵去支援吗？”那个管带显然一惊问道。

“带个屁，怎么带？支援途中，遭遇兵乱，无力支援。就这么给金州城那边发短讯。”那个管带听着，点点头。即刻就退下了。

然而赵怀业这般做了，无疑是放了五千多人的乱匪进了辽东湾，使得辽东湾这盘棋显得更加的混乱了。话接上回，连顺那金州城外的溃兵正是老疙瘩一行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