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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买田买义

小说:沸血雪峰 作者:谢强华 更新时间:2015/12/9 1:14:59

5

秋天的一个早上,谢建造把二儿子谢宏昌、三儿子谢宏琇叫到身边,吩咐道:“有人带信来说,石家寨的丰桂桂家有几亩田想卖,我和你大哥整天忙于武馆的事,没空,你们兄弟俩去看看,合适就买下来。记住,不管能不能成交,这事尽量不要张扬。”

秋风漫扫着稀疏的黄叶,伴随着两位青年轻盈的步伐——谢宏昌领着三弟谢宏琇轻装出发了。

这年谢宏昌已年满二十一,还没定下亲来——主要是他自己没有找到满意的。谢建造除了对儿女婚配年龄有要求外,满意与否,全由儿子们自己来定夺。谢建造曾道“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清朝都垮了,还信这套有何用!和你们过一辈子的不是父母,而是你们夫妻俩。”在那种年代,由于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婚配男女必须在洞房花烛之夜才能见面,此前是严禁相见的,但谢建造竟然支持儿子们定婚前去偷看女方。此前,已有人给谢宏昌提过几门亲了,门当户对自不用说,但谢宏昌满脑袋鬼点子,总能想出各种办法去偷看女方,总是看不上,因此,亲事就拖了下来。

谢宏琇也已满十八岁。个子和他二哥差不多高,但稍微壮实一些。而个性和二哥有些不一样,他尽管思维敏捷,但他不善言辞,对财富的经营却有着天性的热衷。按现代的说法:他具有经商头脑。

石家寨和攀溪相距十来里山路,过了沙洞古木桥后,就是一路的爬坡路,一路上古木蔽日,野草侵道。一路上,兄弟俩有茬没茬地说着话:“二哥,现在我们家的田地应该有很多了吧?”谢宏琇的言语中隐含着喜悦。

“唉,金银财宝、田地山河都是身外之物,钱多压身,田多累人。不知道爹爹还要买那么多田干什么?够吃够用就行了。”走在前头的谢宏昌回道。

过了好一会,谢宏琇闷闷地回道:“死钱没用,可是,田多山多总是好事,田能产粮,山能长树,都能变钱。”

一路上再没多少话语了。

没多会就到了石家寨。找到丰桂桂家后,一个脸色腊黄、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出来,身上的土布衣脏得闪着亮光。一看他的穿着和家里的摆设,就知道这是个没成家的中年男人。

“哎呀呀,是造爷家的二少爷、三少爷啊,丝客,丝客!”丰桂桂是瑶族,他的汉话说得有些勉强,把“稀客”说成了“丝客”。

“听说你家要卖田,我们特意来看看。”谢宏昌道。

“有多少亩?”谢宏琇追问。

“有三十亩。”

“这么多,都卖吗?”谢宏琇说,“可我们只带了几亩的钱,二哥,钱不够吧?”

“不是,是三、十亩。都卖。”这时,丰桂桂伸出了四根竹节般的手指。

哦,原来是三、四亩。

这时,丰桂桂带领他俩来到一条小江边,指着身边、脚下那十来丘田说:“就是这几个田了。”江边,杂柴、荒草丛生,麻雀、乌鸦被他们惊得纷纷飞起。

兄弟俩围着这些田仔细看了个遍。这些田大多在江边,一旦发山洪,被冲淹的可能性很大,而最上头的那几丘田,水头又不太好,一到天旱,很难浇灌到这么多田。

谢宏昌边看边摇头自语:“这些田要么会被洪水冲淹,要么会遭干旱,不太理想,离我们家又远,耕作起来也不方便,还是不买的好。”

谢宏琇悄悄在旁边道:“哥,买吧!田不好可以压价,离家远点就租给本地人种,我们收租就行。”

谢宏昌不理自己的三弟,问丰桂桂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家的田全部卖掉呢?你以后拿什么生活?”

丰桂桂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亲舅爷在头外吃了冤枉官司,急着要钱,要不,我舅爷只怕回不来了……我是亲舅爷带大的,没办法……卖了田,只能去舅爷家看能不能混口饭吃……没办法……这田是一定要卖的,两位少爷,少点钱都行,二十圆一亩的行情,十七八块也卖掉算了。人家都说你们家出的价钱最公道,所以,我托人带信来……我只要光洋或现银……很急……两位少爷,做个好事吧。”

丰桂桂说的光洋就是银圆,也叫大洋,有些也叫“袁大头”——是袁世凯执政期间大量发行的硬货币,因银圆上有袁世凯的大头像而得名。一两银子等价于两块光洋。在丰收年成,一块光洋可以买一担谷子。

谢宏昌鼽了鼽鼻子,低下头,不再说话。谢宏琇也沉默着——也许,他早就想好了压价的理由,但现在却什么也没说了。

良久,谢宏昌道:“这样吧,你要多少钱,我家借给你,田,我们不买。”

“有这种好事?二少爷,你不会拿、拿我们穷棍子……开玩笑吧?”丰桂桂显得更加结巴了。

“不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家不买口粮田。”谢宏昌回答得很肯定。

“那,那,怎么算利钱呢?我怕,怕借不起。”

“利钱也不要你的,有空的话,每年来我家帮几天工就行。至于本银,你什么进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我们家绝对不强迫你。”

最后,按丰桂桂的意思,他从谢宏昌手中借了60块光洋。

捧着白晃晃的银圆,丰桂桂几乎是跪着送走了谢宏昌兄弟俩——谢宏昌兄弟俩执意不肯吃中饭,尽管丰桂桂是那么强烈挽留。

自始至终,谢宏琇一直没有插话。

回家的路上,谢宏琇只闷闷地说了一句:“这样做,也不知道爹爹会怎么说我们。”就不再说话了。也奇怪,回家后,兄弟俩没有受到谢建造的任何指责。不知谢宏昌是怎么向父亲解释的。

此后的每一年春耕或秋收,丰桂桂总会不请自到地来造爷家帮上几天甚至半个月的忙。多年来,他每年三块五块光洋的,坚持还清了这笔借款。还清钱后,他还是会不请自到地来造爷家做事,而孝义庐每次付他工钱,他都不要。

6

谢宏昌兄弟俩从丰桂桂家出来后不久,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由于山路两旁古木参天,柴草侵道,兄弟俩担心会有虎豹豺狼出来害人,一路徒坡下来走得紧急慌乱,因此,一口气就跑到了沙洞古木桥旁。这时,兄弟俩又渴又累,就伏在沙洞河中喝了一阵水,然后坐在老古木桥上歇休。兄弟俩还是没什么话说。

这时,只见一对母子从一幢青砖老屋中走了出来,老母亲一路上哭哭啼啼的,那儿子十五六岁,一边拉着母亲,一边安慰他娘:“妈,哭什么哭,总有办法的。”

这对母子走过古木桥时,少年一眼看到了谢宏昌兄弟,打招呼道:“昌少爷、琇少爷好。”沙洞和攀溪也就相隔两三里路,乡里乡亲的,都似是而非地相识。

谢宏昌好奇地问那母亲:“婶,你哭什么呢?”

这时,那做娘的就把谢宏昌轻轻拉到一边,不管是倾诉也罢,还是求助也罢,再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个母亲姓龙,丈夫早年去世,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荣娃,脑子不太好使,又是个酒鬼,30多岁了也没有成家;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的小儿子,叫努娃。努娃一直在洞口塘的一家铁匠铺里打铁学徒。今年春上,荣娃赶着家里唯一值钱的那对母子牛去放牧时,因偷喝了别人家的酒,给醉倒了,结果,那对牛撞了祸:吃了沙洞堂相公家一小片刚栽的杉树林。堂相公家当场就把那对牛赶回了家。堂相公有四个身强身壮的儿子,在地方上不太好惹。

其实,堂相公和龙氏的丈夫都是谢姓本家,还沾了点亲戚:堂相公的老婆还是荣娃娘刚出五代的堂姐妹,堂相公的婆娘还是龙氏做媒嫁过来的。本来两家又是家庭又是亲戚的,这事完全可以几句好话就解决了的,但那对牛被赶到堂相公家后,因为那对牛长得好,母牛、小牛又都是雌牛,堂相公一家就打起了这对牛的主意。所以,当晚,当龙氏和酒鬼荣娃来到堂相公家,请求要回牛时,堂相公百般刁难:你提出,愿意把吃坏的杉秧全部补好、再补一块光洋,不行;你提出,我家的牛吃坏你多宽的杉苗,你就到我家山里砍同等面积的成材杉木,也不行;你提出,把杉秧补好、再让荣娃给堂相公家做半个月工,堂相公却说荣娃是个酒囊饭桶,只会吃饭喝酒,更不行!因此,当夜,牛没有要回来。

第二天,荣娃经不起老娘的哭闹,单独再次来到堂相公家要牛。堂相公见荣娃更好欺,就直接了断地说:“吃了我家这么宽的杉苗,你别想把牛要回去了,这么的,见你可怜,我给你十五块光洋,这对牛是我家的,如果你想要牛,你给我十五块光洋!”荣娃本来脑壳有问题,又没有一点能耐,竟然答应下来了。当时,15块光洋基本上可以买一条牛了。

龙氏知道后,一阵哭闹,她自然不愿意出15块光洋赎牛,也不会为了15块光洋就把自家一对母牛给卖掉。这事就这样拖了下来。这对牛也就一直被堂相公家看管、饲养着。

龙氏请来邻居们评理,邻居们尽管背后说堂相公的不是,但碍于堂相公的面子和他那四个儿子,都不愿当面出来主持公道。世道人情本是如此:堂相公家有人、有钱怎么好得罪,而帮你没钱没势的龙氏又有什么好处呢?因此,这事一拖就是几个月。

龙氏也曾经想乘堂相公家放牧牛群时,把自家的牛赶回来,但她这么个小脚婆娘,又怎么能斗得过堂相公家的人多势众呢?

实在没办法了,龙氏只好带信给远在百十里外的小儿子努娃。努娃尽管年纪小,但毕竟机伶些。努娃回来后,和老娘再次去堂相公家要牛,一番口舌后,堂相公词穷理尽地说:“你哥哥已答应把牛卖给我了,如果你坚持要赶牛回去,你必须拿18块光洋来,因为我家已为你们多看管了几个月牛,这笔工钱是少不了的。”于是就出现了谢宏昌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谢宏昌觉得这事太气人了,想了想,就把努娃喊到一边,细细地吩咐了好一番,然后问努娃:“你有没有胆量?”

“有!”努娃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胆量就好。如果这样做还不成,你再来问我,我再帮你想办法。”接着谢宏昌故意大声说——目的就是要让堂相公家听见,“好,就这么干,我看这事在理!”然后,兄弟俩就回攀溪去了。

当天晚上,按照谢宏昌的主意,努娃手里提了一盒糕点,后背的夹衣里藏了一把砍柴斧头,然后领着老娘再次来到堂相公家。一进门,努娃就极其礼貌地问安:“姨父好!哥嫂们好!”但堂相公一家还是冷冰冰的,一副泼水不浸的样子。

努娃再次提出要赶回自家的牛,双方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

最后,堂相公仗着家里人多势众,问努娃:“你哥荣娃是不是你们家的人?”

“是。”努娃坐在板凳上点点头。

“你们兄弟俩是不是还没有分家?”

“对。”努娃再次点点头。

“那你哥已答应把牛卖给我了,是不是做数?”

“做数。姨父。”努娃点点头。

突然,努娃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姨父,我哥把他的那一半牛答应卖给你,可我的那一半牛,我并没有答应卖,这样吧,今晚我就把我的那一半牛砍回去!”说着,他从夹衣里抽出一把雪亮的斧头来,装腔作势地向堂相公家的牛栏奔去!

慌得堂相公一家老少把努娃团团围住,斧头自然被抢了下来。

努娃气喘吁吁地说:“好,今晚我砍不下我的那半牛,没关系,我以后哪里碰到哪里砍,路上也好,山里也行,我不相信你们每天都把牛关在栏里,每天都派那么多人上山看着、守着。”然后一把拉住他老娘的手:“娘,走,不理他们!我是打铁的,明天我就去多打几把更加锋利的斧头回来!”甩下目瞪口呆的堂相公一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堂相公被努娃这架势吓坏了:农村里的耕牛大多时间都放牧在山上,怎么可能守护得住?如果努娃真的把那对牛给砍坏了,作为耕牛就完全报废了。堂相公见这事无法收场了,赶紧追了出来,边跑边喊:“外甥子,莫冲动,姨父是跟你开玩笑的,把牛赶回去吧,快把牛赶回去吧!”

“真让我赶走?那姨父给我家看了这么久的牛该怎么算钱?”努娃回头问。

“唉,我们既是家庭又是亲戚,要什么钱?姨父帮你家看几个月牛也是应该的嘛。”

就这样,当晚,努娃就把自家的那对牛给给赶了回来。临走时,努娃主动给堂相公甩下一个光洋。

母子俩把这对牛赶回家仔细一看,嘿,小牛膘肥体壮的,那条母牛还肚子鼓鼓地又怀上小牛了。看来,这几个月里,堂相公真把它们照顾得像自家牛一样。

龙氏欢喜得不得了,第二天一早,就提着两只大母鸡,小脚伶仃地来到攀溪,向谢宏昌表达感激之情。

从此,谢建造家**谢宏昌侠义智谋的名气,慢慢在四邻周边传开了。

但是,让谢宏昌名气大震的是随后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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