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黑云动阴风起（九）

黑甲骑士的回答，让高迎祥吃惊不小。破奴军最近名声显赫，据闯军俘虏的大明官军讲，破奴军不但全歼了蒙古林丹汗手下大将昆都汗五万大军。还在辽东打败过女真鞑靼。最近又接受了大明朝廷的册封，成了大明破奴城宣慰使。

高迎祥不愧为乱世枭雄，他从甲士的回答中，听出了别的意味。这甲士只说了破奴军，而没说大明二字。就说明他们和大明朝廷不是一条心。这甲士如此嚣张，一看就是一粗人。

高迎祥决定和他简单对话，省得他听不懂。“这位壮士，咱们都是军汉，有话就直说！你们大帅有什么条件？”

“放走你们五千人，其他人必须留下！给你们一千石粮食，你们的马可以带走！你们破烂武器想带多少就带多少，我们大帅看不上眼！”

高迎祥心头一惊，这破奴军这么放水，就不怕朝廷追究他们大帅的责任？养寇自重还搞得这么光明正大的。此时他不敢讲条件，要是谈崩了，他和这帮老兄弟，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破奴军的强大高迎祥亲眼看到了，且不说破奴军的大炮、火铳。就是真刀真枪的对干，闯军也不是对手。破奴军看来是看上这些流民了，可养活这帮流民要费不少粮食啊。

好在高迎祥早有准备，他和老兄弟们一合计。带走了六千多人，全是在流民中充当军官的闯军。可破奴军好像并不在意。

高迎祥走后，这些流民生存的信仰被抽空，方圆十余里响起阴风般的哭喊声。流民见识了破奴军的厉害，带头大哥又弃他们而去，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让流民感到安心的是，破奴军剥下山贼的衣服，居然送给了流民中的妇孺老人。虽然衣服染满血腥，但比冻死要强。

炊烟阵阵，破怒军在流民周围开起了粥场。得益于情报的准确，破奴军连续截获山西商人五个藏粮地点，收缴了六万石粮食。使得陈挣有信心把这些流民转移到破奴城。

宋虎终于发挥了山地部队的强项，他和田鹏分工，在黄志和于广才部的配合下轻取山贼营寨。

。。。。。。。。。。。。。。。。。。

孙承宗万万没想到他要到万全都司督战，去京营选兵时，居然得到了京营官兵的踊跃响应。这帮老爷兵，为参加孙承宗的部队，打的头破血流。不少人找关系，托人说情，就是要跟随孙承宗去挣便宜军功。

搞的孙承宗头疼不已，平衡来平衡去，本想带五千人走。最后出发时，他的部队居然有三万人。孙承宗无限感慨，想当年他去督师辽东，求爷爷告奶奶，京师大营只有五百老弱跟随。

如今他就是军功的象征，跟随他去张家口的士兵，每人分得好马三匹。牛二头，羊十只。虽说不是现钱，人人都有军功。况且牛羊很快在商人那里得到变现。

孙承宗带领一帮京城的老爷兵，走了二十天才到万全都司。他一到万全都司，就听见破奴军撤离的消息。

孙承宗赶紧派参将张文毅统领万全都司新组建的重甲骑兵，前去西面迎敌。仅仅五天后，就传来张家口参将张文毅捷报，全歼山贼部队，击溃流贼大军。杀敌三万人，由于敌人抵抗激烈，重甲骑兵杀红了眼，没留一个活口。

孙承宗接到捷报后，顿时傻了眼。这张文毅怎么一下就变得如此厉害了。三千人马，就算还加上一千轻骑。也就四千多骑兵，就把锦衣卫谍报中二十多万流民，三万山贼给剿灭了？

可跟随他的京城老爷兵们不干了，催促孙承宗赶快进军。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军功来的，只要到了大同战场，他们就能把张文毅的军功分出来。张文毅这个狗崽子，吃相太难看了，居然想要全功。

孙承宗也想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帮想抢军功的老爷兵，太不给力，花了整整十天才走到战场。到了战场，这帮人当着孙承宗的面就跟张文毅吵翻了。

好在张文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拉一派打一派。把没有背景或背景不硬的人排除在外，和一帮背景深厚的人结成同盟，瓜分了战功。

孙承宗没理会这些肮脏的交易，他带领几个心腹和一百家丁，骑马走到战场。他一看战场，就明白这是谁干的。张文毅啊张文毅，真是个蠢到家的蠢货，他张文毅在张家口看过破奴军是如何处理尸体的，怎么连假都不会做了？

这尸首分离的事儿，就是破奴军典型的标志。张平安这小狐狸最喜欢搞人头京观，还有整齐码放的尸山。

孙承宗走近一看，也就明白了，不是张文毅蠢，而是张平安这坏小子给京观和尸山都浇上了水，天冷冻瓷实了。张文毅怕毁坏后没法交代，才不能作假。

老奸巨猾的孙承宗回到大营后，立即分化张文毅结成的同盟，同时鼓励被张文毅他们排挤的京师人等，出去找线索。

因此，孙承宗毫不费力地就在第四天，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有几个逃过破怒军打击的山贼，被京师游击吴大伟抓住。吴大伟提审后，立刻把消息告诉孙承宗。

孙承宗这才明白这场战役的来龙去脉。孙承宗听完漏网山贼的讲述，心情愈发沉重起来。破怒军的战力太**了，他知道破怒军的编成。

孙承宗能够计算出破奴军派出了四个战兵营，三万山贼全歼。二十万流民被他收编，流贼头目带领五六千主力被放走。

孙承宗闭目沉思，他在猜测张平安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时辰后，孙承宗终于明白了小狐狸的盘算。

张平安是利用曲国政这些人做诱饵，诱使山贼流民大军合流。当着流民大军的面斩杀山贼，武力恫吓流民大军。放走流民头目，纯洁流民队伍，便于破怒军快速收编。

这个坏小子，为明年过难关，这是要积蓄人口啊。如此算来破奴城的人口已经达到一百万了，小狐狸有这么多粮食吗？

不过这小子也算为大明干了件好事，这帮山贼被山西的官军养了多年，就是剿灭不了。山西的官军被破怒军断了财路，这下恨透小狐狸了。

陕西流寇一直剿灭不完，这下好了一股脑去破奴城充军去了。省去了大明朝廷的一个大麻烦。小狐狸有一点是对的，重甲骑兵对阵暴民，是绝对的利器。

可张文毅这小子专研官场的兴趣远大于练兵，是时候解决这问题了。孙承宗心有定论，他决心明升暗降，把张文毅调入京城。改用能人，接替张文毅重甲骑兵这只部队。

于是孙承宗利用他阁老兼兵部尚书的身份，耀升张文毅为京师大营副将，命他的心腹爱将万全都司游击常亮，接手重甲骑兵。

同时孙承宗对这次军功进行重新分赃，跟随他来的京师大营老爷兵每人升一级，于是乎皆大欢喜。

孙承宗的捷报奏章一到京师，天启皇帝再次大哭，不过这次是高兴的眼泪。他的老师太牛气了，一下解决大明两大麻烦。据奏报说，还没死一个人。孙先生真是大明的福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