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雾去 血腥战场（一）

迷雾消散后，突然出现的破奴军阵地，显然让还在行进中的蒙古大军，吃惊不小。

作为这只蒙古大军的统帅，喀刺沁昆都汗平底黑锅般脸上，一双单眼皮的小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三四里外对面小山突然出现的军队。他敦实的身躯瞬间僵硬。

身着银色铁甲的他，慌忙命令停止前进。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因为对方军队的阵型太过单薄。九个小山组成的凹型阵地，每个山腰排列着一队千人步兵方阵。

他从前期侦查的斥候处得知，这个方向虽然有小山，但和东面的地形相比，除了这几座小山，没有阻碍进攻的水泡。所以他把主攻方向，选在这面。

喀刺沁昆都汗一面命人整理队伍，一面仔细观察战场态势。他发现，对方主帅战场布置的重点，应该在战场东北的两个小山。他看见了除了山上列阵的步兵，还有五六千的骑兵列阵小山的东面。

从前出的骑兵阵列来看，好像是披甲重骑兵。战场中部最高的山顶飘扬的帅旗，写得好像是汉字。他连忙派懂汉字的斥候，去查探情况。

蓟辽督师孙承宗此刻心情有些激动，虽然他久居边关，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的战争场景。更对张平安的军事才能，钦佩不已。虽说这坏小子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但作战时绝不马虎。

孙承宗举起望远镜，看到对面铺开近十里的军阵，虽然很吓人，正如小狐狸所说，蒙古大军是杂牌部队。因为对面的军旗繁杂，武器装备杂乱。披甲骑兵和不披甲的骑兵混编。而且，队形极度不整。

他看到蒙古大军开始调整队形，孙承宗突然对张平安的布置感到一丝担忧，因为蒙古人把最精锐的部队，开始调往破怒军主要进攻路线上。并列出了三层防线，每道防线间留有二十丈的缓冲区。

正在拿高倍望远镜观察的张平安，也看到了蒙古大军的调整部署，发出了他的第一个命令：“命令！机动炮队五十门火炮，全部加入张黎进攻集团！”

两个传令兵大声复述大帅命令后，快速朝西北冲去。台下的三个速记参谋，记录下大帅的每一道命令，以便战后总结。

“命令刘冲部，进入战场，加入李晨进攻集团！”

又有两个传令兵复述命令后，朝大营方向快马奔去。

“参谋张汉、杜小山、罗天上指挥台！”

马上三个小参谋，快步走上指挥台。张平安一把抓住叫罗天的参谋，右手搭着他的肩上，左手指向西面。

“罗天，你的任务就是用这个高倍望远镜，给我紧盯那个穿银色盔甲的蒙古统帅！”

这个叫罗天的参谋很是聪明，一眼就找准了目标。“大帅！是拿金色马鞭的那个鞑靼吗？”

张平安赞赏地大笑。“哈哈哈哈，真是个聪明孩子！就是他！”

听见张平安大笑，孙承宗放下望远镜，皱起了眉。“平安，正经点！这是在战场，你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

张平安对孙承宗的指责毫不在意。他走到孙承宗跟前，给他倒了碗奶茶。

“督师，一军主帅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放松心情。你说我这个样子的好心情，台下的士兵会怎么想？”

孙承宗也是战场老手了，马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张平安用手一指，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罗天：“督师别小看他，他可是将门英雄之后！大明副将罗一贯的儿子。”

孙承宗哦了一声，神情立刻庄重起来。罗一贯的事迹他早已听说，连玩世不恭的天启皇帝，听完罗一贯的事迹后，都掉下了眼泪。可至今都没找到他的尸首，看来张平安知道他尸首的下落。

“平安，你知道罗一贯尸首的下落吗？”

“就在我破奴城！是我用女真鞑靼，正黄旗梅勒额真尸首换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报仇雪恨的！”

孙承宗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罗天。这不足十岁的孩子，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可他并没回头。或许勾起了这孩子的伤心往事，他偷偷地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继续完成他的任务。

张平安给自己也倒了碗奶茶，刚喝一口，就看见对面军阵冲出十几匹骑马甲士。他得意地笑了。

孙承宗看到张平安得意的笑容，有些疑惑，可他看见这十几个蒙古战兵，就在他们这个山脚，往上瞭望。他突然回过味来了，这个小狐狸太坏了。

怪不得他昨天出兵时，信誓旦旦说，破奴军现在是大明的军队了，一定要让大明督师的帅旗，在战场高高飘扬，以此显示大明赫赫军威。他当时还感动了半天，原来他是利用鞑靼知道大明官军不善野战的特点，变身成大明官军，勾引蒙古大军进攻啊！

这个坏小子，为了他能胜利，简直可以说不择手段。看来他安排罗天出面，也是有深意的。他想利用这事情，向他这个督师要好处。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心机如此之多。

当山脚下的蒙古骑兵，开始调转马头，跑回蒙古军阵时。孙承宗收回遐想，就听得张平安再次发出命令：“击鼓！各部步兵，进入出击战位！”

巨大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彻底掩饰了步兵行进的脚步声。孙承宗和观战团的大明军官们，都感慨起张平安的军事素养。连这种细微之处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喀刺沁昆都汗听到回报，对方军旗打出的是，大明最高级别的督师帅旗。他心情激动万分，大明军队不善野战，世人皆知。要是能打败大明督师，林丹汗一定会把草原明珠其木格，赏赐给他。

让张平安想不到的是，他眼中的镜面，居然是蒙古人眼中的抢手货。

喀刺沁昆都汗虽然很激动，但他没有失去理智，要没点本事。大明的军队是不会野战的。他决定先发起试探进攻。

很快二千无甲的蒙古士兵，排出进攻阵型，向张平安所在的一零一一主阵地冲来。

“命令于广才，把他们打回去！”对于早已安排好的作战细节，张平安放心地交给手下的统领去执行。

果然，于广才接令后，开始指挥：“所有火炮上泥弹！对准各自目标！弓箭手准备，各部按顺序，听我口令！”

“炮弹…放！”

二百多火炮发出的泥弹，砸向快速冲击的骑兵军阵，蒙古骑兵离着破奴军阵地有三里来地，进入破怒军火炮射程两里时，刚好把速度提到最快。这批泥弹瞬间砸翻了一百五十多人马。

更多的骑兵，是被前面翻到的战马给拌翻的。没有被砸到的蒙古人，他们开始还很庆幸，结果更大的危险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