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鱼饵已下 鱼能上钩否（六）

“林丹汗这次抢劫，收获颇丰。他不派人看押物质、人口？估计能出动一半就不错了！我只要吃下他两路人马。嘿嘿嘿，就该我主动找他的麻烦了！”

张平安对自己的战略部署，似乎很有信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生病？”

“怎么也得把仗打完吧！呵呵呵，老爷子，你不地道！”面对老狐狸的追问，善于给别人下套的张平安，终于在老狐狸面前露了底。他只能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耍花样！就当给老夫一分薄面吧！”孙承宗内心有些悲凉，大明朝廷颜面居然要靠情分来保存。

“就按老爷子说的办吧！不过老爷子，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老！” 张平安看见老爷子神情悲凉，有些不忍，退让了他的底线。就当顺从了自家老人。可宁远的事情他要讨个说法。

“你问吧！”孙承宗很欣慰张平安的退让。

“我在宁远时，孝敬你老十几万两银子做军费。你老要是缺钱，跟我说一声，我难道还会不给？何必去抢八通呢？”

张平安这是恶人先告状，他明知孙承宗不知道这事。他就是想把这事栽到孙承宗的头上，为得就是让孙承宗没面子，去查这事。

“**的八通货栈被抢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八通货栈的曲国政，跟魏忠贤好得要穿一条裤子。在京城里，连老夫我都给他几分面子。谁敢去碰他！一定是你小子瞎说！”孙承宗万分惊讶。

“谁说京城了？是你治下的宁远！不但抢钱抢货，还想杀人灭口！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都传遍了！你老会不知道？”

孙承宗听完后没说话，他仔细回味张平安的话。张平安说的这事，看来是真的。张平安明目张胆地为八通出头，等于直接认可了八通是他在京城耳目。

但很快他就回过味来，张平安看来明知道他跟此事无关，却直接把这火往他头上引。摆明了就是想要一个交代。

“说说吧，怎么回事？别跟我耍心眼！”

“宁远新任兵备道袁崇焕和宁远新任参将祖大寿密谋后，由祖大寿的兄弟祖大弼出手，抢了宁远八通货栈。好在八通他们提前得到消息，人跑了。可银子被抢了三十万两！”

张平安把被抢的银子数目放大十倍，就想恶心一下袁崇焕。因为他知道孙承宗不会为这事，过分苛求宁远的守将。

“小子，老夫才说过别跟我玩心眼。宁远八通的家当我清楚，能存五万银子就是它的极限。而且，京城八通把货物全都集中到了张家口，宁远八通能存多少货？不过这事情，我得回去后查问完再说，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要是真的，老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平安太佩服孙承宗的老辣，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联想了许多关键环节。并把各个节点，把握得十分到位。

“嘿嘿嘿嘿，老爷子，我也明说了！宁远也好，锦州也好，这个方向从今往后，都和我破奴军没半点关系。你老爷子要是让我出兵，我是不会去这个方向的。要是张家口方向，我还是那句话。你老爷子召唤，我张平安有求必应！”

孙承宗一下就明白，张平安打的什么鬼主意，他是觉得宁远这条商路，不安全了，想换换交易的路径。在张平安的眼里，只有最实际的利益才能笼络他。

孙承宗也知道张平安的承诺不靠谱，上次派吴其泰去让他出兵。据吴其泰回来讲，这小子明明早就安排好了出兵的一切准备，却想办法讨价还价，拼命地想给自己捞取最大好处。

要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他的想法，还真被这小子给蒙了。于是孙承宗再次玩味地看着张平安。好在张平安脸皮够厚，用正气凛然的目光回敬老爷子玩味的笑容。

孙承宗暗想，这一张充满阳光正气小脸后，却又有一颗极度无耻的内心。

“好了，还是说说眼前的战事吧！你要是在张家口打一仗，老夫要全程观战！”

“没问题！但你老别插手我的指挥就行！”

孙承宗没想到张平安答应得这么干脆，他最早的估计是，这小子要推三阻四，劝他远离战场。因为没有一个大明的武将，敢让手握重权的督师上战场，这会给他们的指挥带来巨大的压力。

“哦，这次你不怕我看了！你在宁远时，不是说大明就是一个筛子吗？”

孙承宗开起了张平安的玩笑。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张平安毫不介意。他见孙承宗心情不错，眼珠一转，准备试探一下。

“嘿嘿嘿，老爷子，朝廷会给破奴军派监军吗？”

孙承宗一下就警惕起来，因为朝廷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张平安既然有八通这个耳目，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搞不清张平安用意，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半晌两个狐狸都没说话，孙承宗决定探探张平安的底。

“你要是想让朝廷派监军的话，老夫会考虑！”

“老爷子英明！嘿嘿嘿，这监军就不必派了。要是朝廷派几个教谕来破奴城，教化百姓，平安求之不得！” 张平安赶紧堵住孙承宗派监军的话头。

“臭小子，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回头找几个秀才。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去！”孙承宗打算试探出张平安这个话题的用意。

“秀才档次太低！我破奴城秀才不少！最好有进士出身的官员，才有分量。也能体现出大明朝廷，对我们重视不是？”

孙承宗有点明白了，张平安是想要进士出身的官员去破奴城。让他奇怪的是，张平安为何这么做。难道张平安想向朝廷靠拢，不对呀，这小狐狸打内心就没这么想过。从他一系列举动来看，他眼里根本没有朝廷。孙承宗决定换一种方式试探。

“说吧，你想要谁？”

“今年的新科进士卢象升！你老再给他升升官，我出一千两银子，给他安家如何！”

孙承宗再次哦了一声，没有马上回答。张平安所说之人，他听说过，好像是在户部任主事。没听说有过此人有过人之处，张平安怎么单单选中他了。

“你打算在破奴城怎么安排他？”孙承宗还要看看，张平安给卢象升什么位子，就能大概猜道张平安的如意算盘。

“破奴城佥事，不算亏待他吧！”

孙承宗震惊了，张平安这也太大方了。“小子！你知道佥事是干嘛的官吗？几品？”

“大概知道一点，我这个宣慰使是老大，从三品。这个佥事嘛正五品，嘿嘿，排行老四！” 张平安故做俗人，掩饰内心的无知。

张平安的这个动作，孙承宗怎能看不出来。但能往破奴城派大明的官吏，这事情他坚决支持。

“其他人行吗？为何是这人？”

“其他人不行！破奴城冬天太冷，身体不好的人去了，肯定会生病！” 张平安语气坚定，但理由太牵强。

“什么时候去破奴城比较好？”

见孙承宗放开了一道口子，张平安知道机不可失。“当然越快越好。这次就跟我上任去。这点小事，你老动动嘴就能办成！”

“你小子还要谁？”孙承宗显然知道，张平安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一个江西举人，宋应星！这种小人物，你老可能不知道。呵呵呵！”

“为什么你要这人？”要一个朝廷官员这事情好理解，孙承宗还希望促成这事。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举人，就不太好理解了。

“其实没老爷子想得这么复杂。平安除了打仗，平时醉心格物。就跟皇上喜好做木工活的想法是一致的。此人，据传也有同样的爱好，我就是想找个有共同爱好的人，来当教谕！平常也能多有共同语言。”

孙承宗大怒，皇上不务正业，喜好做木工活，是他内心最深的痛楚。这个无耻的小子，居然敢和皇帝比较。

“混账小子！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眼里还有皇上吗？还有大明朝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