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无毒不不丈夫

“报应！”胡混转身便走。

来到洞外，美云姑娘迎上前来，惊魂未定地问道：“他要干什么？”

“你自己听。”胡混怪笑道。

洞内传来胡少光的狂叫怒骂诅咒，与孙仁峰的狂笑与喊叫，各种怪声浪闹哄哄响成一团，乱七八糟。

姑娘若有所悟，粉面发赤，垂首不语。

“尚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胡混问道。

“小女子姓吴。”姑娘低声回答，偷偷瞥了一眼山洞

“莫非是吴大侠的千金？”

姑娘点了点头，侧耳聆听洞内的动静。

“原来是吴姑娘，失敬失敬！”

姑娘抬起头来，仰望天上的浮云不发一言。

胡混道：“在下便是令尊久欲杀之而后快的混世毛神胡混。”

“我知道。”姑娘的脸上浮上了浓霜。

“令尊罗列了在下十八条罪状，件件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些都是胡少光所为，挑战书也是他写的。”

“明白了……”

“我师祖却是你以卑鄙的手段杀害的，家父与七位师叔亲眼目睹，你休想抵赖。”姑娘的美目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不错，是我杀的。”胡混直认不讳，也无意解释：“请转告令尊，是非公道，自有公论，在下这几日有事在身，不能前去应战……”

“胆小鬼！”姑娘女神般的美丽脸庞上，浮出鄙夷的冷笑。

胡混浑不在意，说道：“在下的确胆小，但我不会逃避，有朝一日，我会前去了结这段恩怨，但不是现在。”

姑娘道：“你无法逃避，此仇一日不报，神剑门一日不会罢休。”

脚步声入耳，只见孙仁峰押着胡少光走出洞来。

胡少光依然赤身**，却在腰间系了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他的长刀，目光发直，神情木然，被孙仁峰推出洞来。

“咦！你把他弄成了白痴？”胡混失声惊叫：“姓孙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太狠毒了！”

孙仁峰道：“据闻此人曾经是个白痴，在下认为，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应该继续做白痴。”

拍拍胡少光后心，向南一指，说道：“向前走，便会到达出山的谷道，那里人来人往，道上朋友会将你带出山去活现世。”言罢轻轻一推。

胡少光真听话，顺从地走进了丛林，恶有恶报。

“胡少光！”胡混心中不忍，赶出两步，似乎要拦住胡少光。

“请放心，他的武功尚在，一旦遇到攻击，他便会本能地拔刀自卫……”孙仁峰一边说话，一边举步向前走，走到胡混身后，一指点出，攻其不备。

胡混做梦也没想到，孙仁峰会在刚刚获救之后，便向他下毒手，毫无防范，全身一震，应指而倒，暗箭难防。

孙仁峰闪电般扑上，连点了胡混十余处要穴。

“师兄，你做什么？”美云姑娘惊叫。

“呵呵呵……”孙仁峰仰天狂笑：“师父和诸位师叔追杀小毛神数年，至今一事无成，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落在我的手中。师妹，只要将他的人头送回师门，师父便会正式登上神剑门门主的宝座，师父百年之后，我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神剑门第二代掌门人，呵呵呵……”

姑娘道：“师兄，小毛神刚刚救了我们，岂能恩将仇报？至少也该错过今日呀。”

“师妹，你这是妇人之仁！”孙仁峰冷叱：“你我今日受辱于胡少光，此事如若传出去，不仅我神剑门将会声名扫地，永无出头之日，你我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无毒不丈夫，小毛神必须死！”

姑娘眼神一动，若有所思。

孙仁峰飞起一脚，将小毛神挑翻，剑指胡混心坎要害，说道：“小毛神，休怪孙某心狠手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死，我和我师妹便要一辈子夹起尾巴做人。”

小毛神忽地咧嘴一笑，道：“孙子，你杀不了我。”

“死到临头，还敢油嘴滑舌！”孙仁峰冷叱，剑光下沉，峰尖刺入衣袍之后，没有刺入胸腔，而是像刺在铁板上向外打滑。

“咦！”他讶然惊叫，宝剑疾收，打算刺第二剑。

来不及了，剑被夹住，小毛神被剑带起，抬手一指，一道指风激射而出，正中孙仁峰“中极穴”。此穴紧挨“丹田穴”，乃是习武人的气门所在，此穴一毁，武功尽废。

孙仁峰蓦地全身一颤，松开剑踉跄后退，继而双膝一软跪倒，凄厉地叫：“天啊！他废了我的武功……”

“大师兄！”美云姑娘惊叫着往前扑。

小毛神站起身来，拍拍衣袍，道：“当年，在下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混混，黄老儿身为一代宗师，却卑鄙地谋夺他人之物，对我滥施酷刑，将我刺得遍体鳞伤，在下为了活命，不得不杀了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因此，在下对令师等人一让再让，但我的忍耐也有限度。回去转告吴老儿，再敢对我出手，我会毫不留情地反击！告辞！”言罢扬长而去。

“有种便杀了俺！”孙仁峰凄厉地叫。

“大师兄，他真的废了你的武功？”美云姑娘搀起了师兄。

“他点破了我的气门。”

“我没看到他出手呀。”

“他不仅会隔空点学术，而且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神奥的武功。师妹，小毛神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之前都被他骗了，我要马上回去，将这一消息告诉师父。”

言罢，转身走到坐骑旁，正要上马，电虹疾射，闪电般刺入后心，一截峰尖透胸而出，一闪即逝。

“啊……”他惨叫，捂住胸口慢慢转身，凄厉地叫：“师妹，为何杀我？”

美云姑娘冷然道：“师兄，正如你所言，小毛神不死，你我将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小毛神的武功太高强，我奈何不了他，他也未必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而你不同，你自幼生性偏激，极端自私狭隘，长大以后，更加变本加厉不择手段。你虽然被废了武功，但你不是个甘居人下之人，你会借今日之事，要挟我、控制我，我若拒绝，你一定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毁了我的一生，因此，我必须杀你。”

孙仁峰口中涌出一口血，双腿一软跪倒，睚眦尽裂，说道：“贱婢，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保住你的名节？”

美云姑娘回头瞥了一眼侍女翠萍，自信地道：“一定能！师兄，你适才说过，无毒不丈夫，莫怨我。”

电虹再闪，锋尖掠喉而过，喉咙立断，血雾狂喷。孙仁峰狠注姑娘片刻，头一低仆倒。

美云姑娘转身走向侍女翠萍。

翠萍看到小姐杀了大师兄，早已吓瘫在地全身发抖，看到主人向她走来，已知难逃一死，不觉头顶走真魂，颤声叫：“小……小姐，小……小婢……小婢什么也不知道……”

美云莞尔一笑，跪在翠萍身前，梳理着她的秀发，柔声说：“萍儿，莫怕，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不会杀你……”

“谢谢小姐……”

“萍儿，你说姐姐对你好不好？”

“好……”

“你愿意为我去做任何事，是吗？”美云姑娘和颜悦色一团和气，纤指移到了翠萍的喉咙旁。

翠萍面如土色魂不附体，颤声道：“小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不！你什么都看到了。”美云姑娘摇首道：“一天不说，两天不说，第三天再不说，一定会发疯，这是女人的通病。我不能将自己一生的命运押在一个女人的承诺上。好妹妹，你是被小毛神**，大师兄救你不成，也被小毛神所杀。好妹妹，你死了，姐姐因此而保全了名节，姐姐会感激你一辈子。请放心，天黑之前，姐姐一定带人前来为你收尸，将你带回家乡厚葬……”

五指一紧，翠萍剧烈地挣扎片刻，全身一软香消玉殒。

“好妹妹，姐姐这是不得已……”美云为她合上双眼，**她的面颊，流下一行清泪，探探她的鼻端，气息全无，又摸摸脉门，方始放心地站起身来，爬上马背扬长而去。

人影再现，小毛神去而复返。他尚未走远，听到孙仁峰的惨叫，折身前来察看。

孙仁峰喉咙被割断，早已气绝，神仙难救。试试翠萍鼻端，也没有气息，再探脉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心跳。

吴美云第一次杀人，毕竟经验不足心中发慌，松手早了片刻，被杀者的生机尚未完全断绝，抢救及时，往往能够救活。

穆神医曾经传授小毛神诸多自救与救人的法门，他如法炮制，片刻之后，翠萍悠悠返魂，看看小毛神，看看天上的太阳，心知自己自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觉泪如泉涌啜泣不已。

胡混站起身来道：“丫头，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去。”

“俺没有家。”姑娘**喉咙艰难地说：“神剑门是俺的家，俺一回去，小姐又会把俺杀了。”

“奶奶的，俺怎么尽遇上这等事！”胡混顿足低语。

姑娘道：“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小婢只是一个下人，命贱，不值得你作难，你走吧，不必管我。”

“屁话！把一个花不溜丢的美丽小姑娘丢在这里喂狼，还算人吗？再胡说八道，小心俺揍你。”

胡混骂骂咧咧，心下却十分作难。争宝之战即将全面展开，他重任在肩，片刻不能轻离，更不能带着一个小丫头四处乱闯。但小姑娘孤身一人，身单力薄，山中虎豹出没，豺狼成群，如若弃之不顾，不被吴美云所杀，也会丧身兽吻。

他坐在姑娘身边，笑嘻嘻问道：“丫头，饿不饿？”

姑娘摇头不语。

他取出水囊，道：“那就喝几口水，喝完之后，我有话要说。”

姑娘顺从地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胡混道：“我老婆无人伺候，你愿不愿意去我家陪伴我老婆？”

姑娘泪流满面，叩了三个响头，哭道：“谢谢恩公收留，从今往后，小婢生是恩公家的人，死是恩公家的鬼……”

“屁话！我不要你做我家的鬼，过几年，我会找个合适的人，把你嫁出去，你可愿意？”

“一切但凭恩工作主。”

“丫头，你听着，俺可是江湖上臭名昭著，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淫贼恶棍。”

“孙公子偷袭恩公，恩公有一百个理由杀他，而恩公并没有杀他，足见恩公心地善良，胸怀宽广，气魄惊人，并非那等穷凶极恶之辈。”姑娘乖巧地道。

“呵呵呵……”胡混惬意地笑：“丫头，你捧得我全身的骨头都酥了，起来，跟我走！”

“谢谢恩公！”姑娘叩头站起。

一声胡哨，雪儿如飞而至，胡混将姑娘抱上鞍背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