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捕风捉影

尽管小毛神诡计多端谨慎万分，但他的行踪依然没能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夜半时分，有人看到一条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拉利沟口，继而看到了诡异的闪光。

草原上骑白马的不少，但骑白色怪牦牛的人仅此一家，别无二人。

消息不胫而走，向四面八方迅速传播。无数矫捷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向拉利沟飞赶。仅仅一个更次，便有近百名群雄率先赶到沟口。

伏桩暗哨及时将消息传到沟中，报警的闪光此起彼伏，迅速传到沟底。

群雄闯入沟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

月黑风高，沟中漆黑一团，凶险莫测，随时都会遭到伏击。

旭日东升，金光万道。

群雄推进了廿余里，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十余骑飞驰而至，赶到沟口，正要进沟，忽然看到一条白影由西而东，飞驰而来。

一名大汉失声叫：“咦！这不是小毛神吗？消息说，他昨夜便进谷了，却为何出现在谷外？怪事！”

来者正是小毛神，他由密道潜出谷外，绕道返回沟口，前来察看动静。

“是怪事。”一名同伴接言道：“一定是捕风捉影传报不实。”

另一名同伴道：“莫管是虚是实，既来之，则安之，先拦住小毛神，盘问清楚了再进谷。”

“诸位直勾勾地瞪着我，要干什么？”小毛神远远地勒马站住，脸上有明显的惧意。“诸位爷，小可穷得叮当响，没有银子，休要打错了主意。”

“你小子把我们当成了劫道的毛贼？”一名汉子不快地叫。

“然则诸位拦住去路，意欲何为？”

“爷要问你，为什么从西边来？”

“你这家伙问得莫名其妙，我昨日从东往西走，今日要回去，不从西边来，从哪里来？”

“我是说……我是说，你本该在此谷之中，却为何出现在谷外？”

“见鬼了，本毛神信马由缰，分明迎着朝阳由西边走来，你这厮却说我应该在此谷之中，一定是做梦。说，还梦见了什么？”

群雄中响起笑声，那汉子面红耳赤，恼羞成怒，身形一动便要下马。

身边的同伴拦住他，道：“毛神老弟，咱们昨夜接到消息说，昨晚三更，有人看到老弟进了此谷，而老弟却出现在谷外，真令人如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毛神嘲笑道：“本毛神昨夜在廿余里外露宿，刚刚赶到此地。你老兄看年纪，年不满四十，似乎不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却眼睁睁地说我昨晚便进了此谷。喂！你们这帮家伙怎么啦？若说做梦，这许多人似乎不该做同样的梦，但却红口白牙，众口一词，一定中了邪。”

那汉子道：“莫管是否中邪，已有不少同道闻风而至，先行入谷，老弟不想进去看看？”

“真有此事？”小毛神失声叫：“谷中有什么，值得诸位兴师动众？”

“据说，草原之王的宝藏，就在此谷之中……”

“真的？”

“是真是假，进去一看便知，老弟请！”

“本毛神近来都快穷疯了，能分一杯羹也好，快走！”小毛神喜悦地叫，紧随群雄，蜂拥而入。

行至半途，与群雄相遇。

此时，谷中已聚集了近二百众，这班爷穷搜半宿，一无所获，依然散布开来，寻穴探秘，步步为营向前搜，鼠洞蛇窟，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有人看了小毛神的身影，讶然大叫：“咦！小毛神来了！”

众人闻声回首，看到小毛神在群雄的簇拥下飞驰而来，莫不惊异。

“石老弟，小毛神为何与你在一起？你在何处遇到他的？”一位五旬老者迎上前来问道。

“在谷外。”那汉子跃下马来，讲了在谷外遇到小毛神的经过，而后说道：“小毛神分明在谷外，而你们传来的消息却说他昨夜便进了此谷，宋兄如何解释？”

“这……大概……也许……我不知道……”

石老弟四面一指，道：“诸位请看，此谷奇峰插天，人或者可以攀崖而走，重新绕到谷口，但座骑绝对难以翻越。在下接到的消息说，小毛神昨夜三更骑着白牛进入此谷，而一个时辰前，在下却在谷口与小毛神不期而遇，这如何解释？”

“也许谷底有别的出口。”有人自以为是地大叫。

“本毛神一直希望能扬名立万，名动江湖武林，没想到真有这许多好朋友惦记着，真令人快慰平生。”小毛神笑呵呵跳下鞍背，走到众人面前，说道：“此谷叫拉利沟，曾是草原之王囤积粮草的要地，后来，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再后来，本毛神被人追杀，曾两次逃入此谷。谷底是悬崖峭壁，休说人，连**也上不去，更没有别的出口。草原之王兵败之后，官兵多次进入此谷，像梳头发一般，反复扫荡清剿了十多次，几乎掘地三尺，什么也不会留下。但别灰心，常言百密一疏，也许宝藏就藏在诸位的脚下，或者某一片废墟下。诸位，既来之则安之，不能空手而返，继续找，翻他个底朝天，也许天上落下个金蛤蟆，会恰巧落在你的怀中。”

“小毛神，你又在此处摇唇鼓舌胡说八道！”吴守礼率领四位师弟越众上前：“昨夜你在什么地方？说！”

小毛神向西一指，道：“在西边百里之外。当年，令师黄韬黄大侠要杀我，被我失手所杀，你老兄不问是非曲直，带着四位师弟穷追猛打，迫得我四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请诸位评评理，这几位爷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一名大汉上前说道：“在下可以作证，小毛神昨夜的确在西边数十里之外。黄大侠在阿尼玛卿山追杀小毛神，迫其交出水晶宫密图，结果反而被小毛神乱刀捅死。其间种种，在下不在场，不敢乱说，但是非公道，自有公论，无需在下赘言。”

这位仁兄是昨日跟踪小毛神，之后在土屋前露宿的群雄之一，能够仗义执言，还不错。

吴守礼阴笑道：“小毛神向来诡计多端……”

“你这家伙简直是满口喷粪！”小毛神理直气壮地叱喝：“你屡次三番地追杀我，今日又要借刀杀人不成？”

“有人亲眼看到你进了此谷……”

“哪位见了，站出来说话！”

“是在下。”一名大汉大步而出：“在下亲眼看到一条白影进了此谷，同时，还看到无数奇怪的闪光……”

“你只看到一条白影？”

“不错……”

“你老兄一定是遇到鬼了。”小毛神“呵呵”大笑，笑毕环指四面道：“草原之王曾在此谷驻扎了重兵，之后，又与官兵在此反复厮杀，只杀得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诸位请看，这满谷的残尸和骷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老兄昨晚遇到的，一定是其中的一个，可疑的闪光一定是鬼火。这地方，即使是白日，也是阴森森鬼气冲天，何况深夜？你老兄昨晚看到的白影，有没有脑袋？”

大汉嗫嚅不答，他的确没有看清有无脑袋。

众人被他说的后心发冷，寒气大冒，游目四顾，但见遍地皆是人畜残骸与骷髅，望之令人毛骨悚然。这种地方，到了夜晚，一定会飘荡起满谷的的鬼火和无头之鬼。

为小毛神作证的大汉接言道：“这鬼地方，即使是青天白日，只怕也没有人胆敢独自闯入，遑论深夜？在下可以再次作证，小毛神昨夜的确在西边数十里外，绝对没来此地。”

“这几位大侠都可以作证，在下的确是自西边而来。”小毛神高叫。

“你小子一味地否认，分明是欲盖弥彰，企图掩饰什么。”吴守礼沉叱：“说！你在掩饰什么？”

“放你娘的狗屁！”小毛神破口大骂，指着头顶的艳阳高叫：“睁大你的狗眼请看，你毛神爷爷立地有形，身后有影，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他娘的偏要说我是个可以倏忽千里的幽灵鬼魂，分明是要制造事端借刀杀人。有种便上，小爷今日要将你这王八蛋打得满地找牙！”

吴守礼知道自己不是小毛神的对手，气得脸青眼凸，但却不敢出手。

有人推波助澜，高叫：“吴大侠，在下当年曾亲眼目睹令师黄老英雄，将小毛神打得满地找牙，不想反而中了小毛神的暗算横尸他乡。吴大侠，今日正是为令师报仇雪恨之日，上啦！莫为令师丢脸！”

“你这家伙居心叵测！”吴守礼冷叱：“吴某今日只为宝藏而来，无意打架，姑且容你多活几日……”

“多谢多谢！”小毛神抢着道：“在下身无分文，真是穷怕了，多谢吴爷大恩大德，待我找到宝藏，抢他几两银子，享几天福，你老再杀我不迟。”

小毛神最是费衣服，再结实的衣袍也穿不了几天，唐小蝶送给他的衣袍是普通的青布夹袍，如何经得住折腾？月余功夫，已然千疮百孔破敝不堪，加上蓬头后面，怎么看也像个十足的乞丐穷光蛋。

姓宋的老者问道：“毛神老弟，水晶宫之事尚未平息，又冒出了王爷的宝藏，老弟久居草原，请问此事是真是假？”

“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都是真的。”小毛神语惊四座。

群雄心神一振，个个面现异彩。

“何以见得？”宋老者问道。

“因为本毛神进过水晶宫，而且机缘凑巧，成为水晶宫宫主。”

“真有此事！”宋老者失惊地叫，群雄围拢前来屏息以待。

“千真万确！”小毛神拍着胸口信口开河。

“水晶宫中有什么？”有人问到。

小毛神道：“美女如云，奇珍异宝堆积如山，对了，还有一位水晶皇帝。”

“这位皇帝是否赏给你美女和财富？”有人嘲讽地叫。

“赏了，这位爷做皇帝做腻了，便将皇位和正宫娘娘都赏给了俺。”

“这位娘娘今安在？”

小毛神长叹一声，道：“常言男人是狗，女人是猫，狗儿至死不回头，猫儿闻着腥味走。这位娘娘嫌我穷困潦倒其貌不扬，跑了。”

群雄听出他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听他说的有趣，哄堂大笑。

有人问到道：“毛神老弟，水晶宫在什么地方？你从何处进入的？”

小毛神挠挠乱发，笑嘻嘻道：“有一天，小可在深山中寻访水晶宫，迷失了道路，又饿又累昏倒在山沟里，不知不觉，忽然进入了水晶宫，正自与娘娘风流快活，忽然有个毛绒绒的东西钻进了怀里，醒来一看，原来是只野兔。奶奶个熊，本毛神一辈子只做了这一回美梦，偏偏被它给搅了。俺一怒之下，一把抓住它，将它生吞活吃了，阿弥陀佛！”

“原来是黄粱一梦！呵呵呵……”群雄狂笑。

其实，小毛神并非一味地信口雌黄戏弄群雄。宝藏近在咫尺，群雄皆是老江湖，任何掩饰的企图，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唯有推波助澜欲擒故纵，也许能解除危机。他希望群雄能够明白，所谓宝藏，亦如水晶宫一般虚无缥缈，不足为信。

吴守礼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彻底搜查一番，在下放心不下。诸位师弟，走！”言罢帅领同伴走了。

群雄也不甘心就此罢休，一哄而散，继续搜查。

胡混尾随其后，东瞧西瞅装模作样。

不一刻，群雄搜到了谷底，在悬崖下翻箱倒柜大索天下。

扎木苏离开之前，已经彻底清除了痕迹，唯有小石孔还在，像鸟巢蛇窟，很不起眼。

忽然，一位仁兄盯住了岩壁上的孔洞，端详片刻，将手伸了进去。

胡混呼吸一紧，暗暗叫遭。扎木苏的手下并未退走，机关若被打开，此地立刻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也将被迫出手大开杀戒。

他昨夜看得很清楚，只消用力一顶，便会触动机关。

暗中环顾，山林中人影闪动，扎木苏的手下正在快速掩进。群雄正在废墟中搜寻，全神贯注，没有人察觉危机迫在眉睫。

群雄乃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可虑者是混迹于群雄中的官府密探与大将军的密探。谷中地形复杂山林茂密极易藏匿，只消走脱一个，一切努力将会付之东流。

还好，那位仁兄掏出一把枯草，两只雏鸟，没有触动机关。

快速掩进的人影向下一伏，消失了。

胡混松了一口气，上前笑叫：“别人都在搜寻宝藏，你老兄却在掏小鸟，好兴致！那边还有几个鸟窝，走！我陪你去掏几个玩玩……”

“一边玩去！”那汉子反掌拨开他，走向一边。

日渐西斜，群雄掘地三尺，一无所获，纷纷向外走，霎时走尽。拉利沟重新恢复了沉寂，此后，群雄即便来到沟口，也不屑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