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指点迷津

胡少光道：“愚兄做错了一件事，上一次分手之际，不小心盗走了她十年的内功真元，且又愚蠢地认为人不知鬼不觉。我答应要送给她一批粮食，以图再次巫山神会。我送给她二万斤粮食，她嫌少，十分不快，但却将愚兄留在了宫中。愚兄不知是计，鏖战一宿，她趁我精疲力竭，**之际，盗空了我的内力……”

“你胡说！她不是那种人！”胡混软弱地哀叫。

“贤弟啊，这等事，愚兄怎敢乱说？”胡少光假惺惺地叹息：“她的左**下，有一块蝶形胎记，是也不是？”

胡混哑口无言，犹如一只斗败的鸡，面如死灰，全身颤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唐小蝶的左**下，的确有一块蝶形胎记。这地方，是女人最隐秘的区域之一，除了父母和丈夫，只有奸夫才能见到。

胡少光得意洋洋地笑笑说：“她是一个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人间**，愚兄很快便会恢复功力，之后我还会前去与她相会。下一次，我将有备而往，杀她个片甲不留……哎呀！贤弟，你怎么啦？你的神色像一只遭了瘟的丧家犬，断了脊梁的癞皮狗，贤弟，你是不是癞皮狗转世，此刻现出原形了？呵呵呵……”

“我杀了你！”胡混恼羞成怒，拔出匕首咬牙切齿向前走。

胡少光毫无惧色“呵呵”笑，笑毕道：“要杀便杀，左右我已是毫无还手之力，死了更好。不过，我一死，你再也休想寻回二宝。”

胡混脚下一顿，喝道：“交出二宝，饶你一死！”

“交出来我会死得更快。”胡少光拒绝交出。

“本毛神说话算数……”

“去你娘的算数，要杀便杀，大爷绝不上当！”胡少光强硬地叫：“若欲讨回二宝，待我恢复功力之后，咱们凭真才实学再赌一场！前几次，你小子使奸弄滑，大爷不服！”

胡混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他虽然痛恨胡少光，但他此刻武功尽失，毫无还手之力，杀了他便休想追回二宝，也下不了手。

“滚！”他飞起一脚，将胡少光踢翻，转身便走。

胡少光爬起身来，恶狠狠道：“狗杂种，走着瞧，不杀你，大爷誓不为人！”爬上马背走了。

胡混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伏地坠泣不已。

尽管唐小蝶始终拒绝做他的妻子，并且将他洗劫一空，但他始终深爱着她，渴望她有朝一日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胡少光的一席话，犹如当头一记闷棍，彻底粉碎了他希望，令他万念俱灰。

良久，他站起身来，决计放弃一切恩怨，退出江湖，返回家乡侍奉娘亲。

蓦地，他的心中起了一奇异的震颤，举目四顾，东南方的山脚下，白影一线，朝正东飞射。他心中电光一闪，脱口高叫：“雪儿！”

白影忽然折向飞掠而来，转瞬便来到山脚下，正是分别经年的异兽獓因。

酒袋**勒住缰绳怪叫：“孽畜，期限未到，你不能见他，向东！向东！”

叫声中，雪儿不听使唤，奔上山来，冲着胡混“哞”地大叫一声，将头抵在他怀中，极为亲热。

“雪儿，雪儿，终于见到你了……”

他抱住雪儿，亲热地爱抚，亲热地呼唤。雪儿依偎在他的怀中，亲热地舔他的手脸，“哞哞”低叫不已。

“尕施主，你只顾与它亲热，却将故人冷落一旁，是何道理？”酒袋**忿忿不平地叫。

“下来，我要回家，把雪儿还给我，那匹马送给你。”胡混冷冷地说。

“期限未到，你便要讨回雪儿？”酒袋**怪叫。

“我不管！”胡混烦躁地叫：“我要回家，你必须还给我！马上！”

酒袋**目中神光一闪，注视胡混，片刻之后，已经洞悉胡混的遭遇。他跃下鞍背，问道：“你真要离开草原？”

胡混不予理睬，便要认镫上鞍。

酒袋**一把扣住他的腕脉，颔首道：“唔，施主隐疾已愈，肌肤生光，声音清朗，内功修为已至不可思议的境界，可见必有不凡际遇，因而脱胎换骨，可喜可贺。惟内力浑雄而不纯，尚需痛下苦功，方能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放开我！”胡混奋力挣扎。“把雪儿还我。”

酒袋**五指一紧：“一年之期未满，此时还你，你将重新陷入无边苦海……”

“我不管！我要回家！”胡混执拗地叫。

“尕施主，你这一走不打紧，只怕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令尊、令兄了。”酒袋**松开了手。

胡混全身一颤，嗒然无语。他前来大草原，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母求药，第二是寻访失踪的父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而父兄至今杳无音讯，倘若就此放弃，只怕真的要永无相见之期了。

他鼻子一酸，伏鞍失声痛哭。

酒袋**拍拍他的后心，安慰道：“尕施主，我知道你遇上了大烦恼，受了大委屈，说出来，本**为你指点迷津。”

“他们诬陷我是采花大盗……”胡混抹着眼泪讲了近日所遇。

“你是吗？”

“天地良心，小可再不济，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等地步！”胡混屈声大叫。

酒袋**道：“已作不失，未作不得，诸法无非因缘所生，种因得果。区区业报，施主何必烦恼如是，徒伤身心？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施主只消清者自清，灵台明净，毋愈毋嗔，泰然处之。假以时日，种恶者必得恶报，与尔毫无所损，种种误会，亦将云开日出，还尔本来面目矣，施主又何必执着？”

“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就连我大哥，也要拿我去官府伏法。”

酒袋**指指头顶的艳阳，说道：“有时，太阳也会被乌云吞没，待到云开日出，依然是朗朗晴空，阳光灿烂。你若走了，不仅再也见不到父兄，还将一生一世背着这口黑锅。还有，施主此刻不仅是采花大盗，而且还是落了案的逆匪逃犯。你若回去，海捕文书也将随你而至，你和令堂，将不得不背着黑锅，一辈子东躲西藏……”

小毛神落了案，犯了江湖大忌，在城中接连**七条人命，风雨满城有目共睹，人证物证齐全铁证如山，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嫌疑，再加上协助钦犯，目击者甚多，而且皆是来自天子脚下的大内侍卫，逆匪逃犯的罪名板上钉钉，毫无脱罪的机会。

“……应付逆流险阻，不能逃避，一旦你一开始逃避，你将永远在逃避，一生一世在逃避中苟活，唯一的出路是逆流而上，设法驱散云雾洗刷自己的冤屈……”酒袋**循循善诱，为他晓明利害。

胡混豁然省悟，说道：“可是，无论我在哪里，官府都不会放过我，奈何？”

酒袋**道：“的确很棘手，别无他法，躲着便是，届时，自有人为你脱罪。惟察罕施主听到谣言之后，虽不全信，但也十分痛惜。此事事关数十万苍生生死存亡，不可等闲视之，施主须得及早前往解释清楚。”

“他也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官府描影绘形缉拿你，人证物证俱全，他不明就里，须得你亲自前去解释清楚。”

“不信便不信，我犯不着低三下四作践自己，向他解释什么。”胡混烦闷地叫。

酒袋**摇首道：“不然！不久之后，王爷将有一场大劫难，此人之生死安危，亦河南地面数十万苍生是生死安危。浩劫迫在眉睫，非施主不可助他，务请义伸援手，助他一臂之力，功德无量。”

胡混道：“反正我不去，人家是王爷，我是个混混飞贼逃犯，趋炎附势，惹人耻笑的事我不干！要去你去！”

“施主差矣！老僧身为出家人，不便过于干预尘世俗事，而且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要说清便得泄漏天机，干犯天条，违背我佛宗旨，老僧断不敢行，唯有因势利导，尽最大心力，使一方生灵免遭涂炭。施主却无此种种约束与顾忌，可以放手而行，广积善业，何乐而不为？”

胡混反驳道：“越发胡说了，你老兄若大把年纪，犹恐干犯天条遭报应，本毛神年纪轻轻，正活得写意，就不怕干犯天条送命？亏你说得出口，哼！”

酒袋**道：“你也毋须泄漏什么，只消亲自前去说明一切，他会相信你的。”

“谢啦，酒疯子，本毛神听你的便是。不过，你须将雪儿暂时还我，距英雄大会还有十多日，本毛神要回家一趟，我会顺道去一趟王府。”

“回家作甚？”酒袋**搐搐鼻翼，东闻西嗅，探头探脑，朝他怀中乱瞅，忽地伸出手掌：“拿来！”

“什么？”

“见了面，分一半，请施主布施怀中之物。”

“好一张强盗嘴脸！”胡混经他安慰劝解，心胸一开，原形毕露，说道：“你先猜猜，猜中了本施主便施舍与你。”

酒袋**道：“无需猜，施主身上宝光隐隐，必定藏有老僧数十年求之不得的宝物。”

“原来你也是个贪财之辈，哼！”

“胡说！本**只要你怀中的木匣儿。”

“呵呵！你这酒疯子，好一双贼眼！”

胡混放声大笑，掏出木匣，递给了老和尚，说道：“本毛神吃光了你的灵丹，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炼出灵丹之后，可别忘了我这大施主，能用吗？”

酒袋**打开木匣，拈起一只水晶瓶，凑在鼻端嗅了嗅，笑逐颜开，连声道：“能用！能用！此物乃是上好玉胎，较之寻常玉胎功效更佳。本**奔波一生，仅得数滴而已，今日得了满满两瓶，可炼数十炉好丹，多谢！多谢！”说着，将木匣踹入怀中。

“你要作甚？”胡混一把揪住了老和尚的领口：“当强盗呀？我没说全部送你，交出来！我要带回去为我娘治病。”

“你会吗？”酒袋**拨开他的手：“令堂中毒日久，便是灌她一瓶，也无济于事。”

“我……我去找穆神医，他会。”

酒袋**道：“血鳗之毒，十分难解，晶精之液，只是药引，尚需多种奇药为伍，方能奏效，若是胡乱去解，不仅无法祛毒，还会糟蹋了好东西。”

“这……如何是好？”

老和尚笑笑说：“你若求我，本**便义薄云天，义不容辞走一趟崤山……”

“酒疯子，多谢！”胡混连叩了三个响头。

“你这小顽皮，竟然也变成叩头虫儿了，呵呵呵……”酒袋**开怀大笑。

胡混道：“我送你好东西，你如何謝我？”

“你要什么？”

胡混指指他腰间酒囊：“拿酒来！”

老和尚吃了一惊，抱住酒囊怪叫：“岂有此理！强盗也不打劫报喜的！”

“报什么喜？”胡混愕然。

酒袋**指指雪儿：“它已经喜得贵子，是不是喜事？”

胡混道：“果然是喜事，恭喜你！拿酒来！”

“你的喜事，要本**拿酒，真是岂有此理！”酒袋**怨声载道，摘下酒囊抛给了胡混。

胡混此时心胸大开，他从鞍袋中取出老和尚的烧鸡牛肉，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道：“酒疯子，我答应一个人，要去一趟峥霄宫，可我又后悔了，你说该不该去？”

老和尚道：“既然答应了，该去。”

“我很想见她，可又怕见她，奈何？”

老和尚摇头晃脑道：“从此三受，引受三爱，此乃前世孽缘，非人力能够挽回。惟请记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姻缘所生法，无固定不变之自性，若迷恋过甚，势必夺尔慧命，坏尔功德善本。”

胡混似解非解，叱道：“我问你我该如何面对她，你却给我大念鬼咒，哼！”

老和尚道：“很简单，以平常心，对平常人。”

“难啊！”胡混听懂了，叹息道：“我始终放不下。”

老和尚道：“你若放下了，便放下了，若不放下，便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