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通幽之二

娘娘说：“他武功高强，有权有势才能当皇帝，年轻人不可能有此成就。”

“唔，有道理！”胡混颔首认同：“神教特使又是何方鬼子？”

“据说来自双鹰教，该教是何路数，我真的不知道。”

“你家皇帝是不是要造反？”

“这……我……”娘娘迟疑不答。

“你又不乖了。”魔爪顺着胸部向下滑，抓住了衣带。

“我说！”娘娘急叫：“他们要进兵中原夺取天下，已经是万事俱备，神教的火器一到，便要举兵起事。”

他本想问问何处可以逃出去，又放弃了。这女人一定会恨他入骨，只消乱指一气，便会将他诱入歧途万劫不复。

“最后一件事，那座寺院叫什么名字？那位查验大臣身份的**又是什么身份？”

“寺叫紫金寺，是出入水晶宫的必经之路；**是水晶宫大总管，名叫巴木巴尔，权势很大，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娘娘有问必答，乖极了。

“美人，你还算听话，老子说话算数，饶你一遭，告辞！”

“天杀的，解了我的穴道，否则便杀了我！“娘娘惶急地叫。

“这不行！”他断然拒绝：“你会带着大群美丽的女孩继续追杀我。我这人心太软，见了美丽的女人，便会全身发软，没有力气挥刀杀人……”

话音未落，忽闻有人高呼“娘娘”，渐呼渐进，女孩们到了。

“快关门，别做声！”娘娘满脸恐慌。

胡混恍然大悟。皇帝老爷使用的物事，称之为御用神器，绝不允许凡人染指，否则便是杀头之罪，即便是马桶也不行。这些物事一旦被凡夫俗子玷污，身价便会一落千丈，甚至会被销毁，皇帝的女人也一样。

这位娘娘落在小毛神手中，已经一刻多时辰。落在采花大盗手中，一刻时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飞短流长，人言可畏，满身是嘴也说不清，身为皇帝的女人，这种流言尤其可怕。

“好，老子便解了你的穴道，不过，我对你这鬼女人深怀戒心，你得留下一件东西。”

呼唤声远去，胡混伸手摘下了娘娘的项链。链坠是一块椭圆形水晶。水晶宫中水晶饰物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链坠中有一尊天然的观音大士像，栩栩如生。

他收起项链笑嘻嘻道：“只要你不再追杀我，出了门我便会忘记适才的事，否则，我便对人们说，这是美人你送给我的信物。”

“无赖！”娘娘咬牙切齿。

“你才知道呀？美人，后会有期！”胡混怪笑，打开房门探探头，挥挥手晃身而没。

他又回到了三岔路。左边是藏宝库，去过了，是死路。右边戒备太严进不去，回头路通向水晶宫大殿，戒备更严也是死路，唯有**的通道尚未深入过，不妨去看看。

此道甚为幽暗，越走越狭窄，后来便仅可容二人并肩，洞壁上岩石突露犬牙交错，地上亦坎坷不平。

饥火如焚，再盲目乱闯，不困死也会被饿死，必须找地方打探消息，找食物填饱肚皮。他放缓身形，一边摸索前行，一边侧耳聆听。

远处传来“叮当”之声，极其细微，非内力深厚，耳力超人者难以听到。有人便有消息和食物。左右已经是贼，再偷点食物祭祭五脏庙无伤大雅。

近了，前方现出几团昏黄的亮光，是从几道门户中透出的灯光，响声也是来自户内，“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趋近瞧去，原来是作坊，有五间之多。岩洞面积颇广灯火通明，每间都有十余名脚戴镣铐，蓬头垢面，衣袍褴褛的工匠，正自伏案或凿、或镂、或磨，甚是忙碌，手中活计，全是各色水晶、玛瑙。

“原来如此！”胡混恍然大悟，也由此明白了所谓“货物”，指的正是水晶玛瑙制作的器物。不禁暗暗切齿：“奶奶个熊！听那特使口音，不似我中华人氏，这干杂种，竟敢将我中华珍宝送与异类，换取火器造反。你奶奶的，本毛神既然遇上了，岂能轻轻放过……”

第六间是警卫室，警卫是两位年约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女。二人正在进餐。

左边的少女端起奶茶呷了一口，放下茶碗幽幽一叹，轻声吟哦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圆，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唉！杜甫此诗，倒像是专对吾辈而作。姐姐见过月亮么？诗中的露又是什么东西？还有太阳，是何种模样？”话语中，充满凄凉与无边的思乡之情。

二人的食物是一壶奶茶，几块锅盔馍，仅此而已。

右边的少女放下咬了一口的锅盔，目光茫然，注视一隅，凄婉地说：“记得儿时曾见过月亮和太阳。太阳是红的，很亮很亮；月亮是白的，有时是弯的，有时是圆的。至于露……唉！我不记得了……”

“姐姐，你真幸运，小妹什么都不记得了……”左边的少女泫然欲涕。

“我来告诉二位什么是露。”小毛神大步而入，在小桌前落座：“露是露水，是夜间水汽凝结于草木枝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非常可爱。”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禁地！”二女惊跳而起，抓起了单刀。

小毛神端起奶茶一饮而尽，抹抹嘴说：“二位，莫问我是谁，太阳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球儿，东升西落，大如金盆亘古不变，它会普照大地，为人间带来温暖和光明，世间万物无它不生，无它不长，所以很可爱。月亮亦称太阴、阴兔、玉兔，也是东升西落。它有圆有缺，每月十五它会变圆，然后慢慢变成月牙儿。圆时很像一只银盘，也会洒下遍地银光，故有月光如水水如天之说。十五之后，它会像被狗啃了一般，就像这样。”

他抓起一个锅盔咬了一大口，咬出一个大豁牙，含混不清地说：“每日少一块，直到变得如二位姐姐的眼眉一般，弯弯一线，消失不见，此谓下弦月，亦称残月。大约过了初一，二位姐姐的眼眉儿又会从东边升起，每日长大一点，此为上弦月，又称新月，到十五变圆，谓之满月、皓月、圆月。传说中的广寒仙子，就住在月宫里，当然是鬼话，因为谁也没有见过。二位姐姐，明白了吗？”

这位不速之客，年逾花甲，瘦削的脸膛布满沟壑，一把山羊须半黑不白，开口闭口叫姐姐，听上去非常滑稽。二位姑娘却视若无睹，左边的一位目光如梦，喃喃说道：“真好，真美，你懂得的真多，星星又是什么？”

“星星？”胡混拍拍前额：“星星也是天上的星辰，它们很小，看上去很像天幕上的银钉，很多，很密，一闪一闪地直眨眼睛，故有满天繁星，群星灿烂之说。二位，再问下去，在下便要黔驴技穷啦！”

说话间，他吃掉了两个锅盔，喝了两碗奶茶，勉强压住了饥火。

右边的姑娘忽然醒悟，喝道：“你是何人？说！”

“姑娘，有话好说……”

“擅闯禁地，已犯死罪，看刀！”

这丫头性子甚烈，一声怒叱，火杂杂声到刀到，一式“柴门据虎”拦腰便砍，刀风呼呼，居然有刀气发出，不可小觑。

“臭丫头，你道我怕你不成？”胡混心中火起，意动身动移形换位，神奇地出现在姑娘的身后，一掌拍出，掌着衣心念一动改拍为推。

姑娘惊叫一声，收脚不住，冲出几步，旋身挥刀再次攻到。

“你这**，真不知好歹！”胡混大怒，右指一抬，修罗穿心指出手，“嗤……”一缕指风激射而出。姑娘闷“哼”一声，抛刀摔倒。

他伸脚拨拨姑娘，笑骂道：“臭丫头，恁般凶狠，日后谁敢娶你……”

言犹未了，身后金刃劈风刀气着体，另一位姑娘倏起发难，挥刀疾削他的后颈。他“啊呀”一声，左仆步腰躯半旋，右掌反抄。

“唰！”刀光疾沉，擦臂而落，胰腕入掌向前猛带，左掌上迎拦腰抱住了，被横架在腿上。

“放开我！”姑娘又羞又急慌乱地叫，乱蹬乱抓像发狂的野猫。

“放开？”他夺下刀抛在一边，捏捏香腮轻狂地笑：“你这丫头比那丫头更可恶、更混帐！我又没掐死你儿子，竟敢在背后下刀子。少爷要扒光你的衣服，数数你的贱骨头……”

“你……若大把年纪，为老不尊……无耻……”

“为老不尊？”他下意识摸摸面颊，失笑道：“本毛……本太师素喜渔色，先奸后杀……你敢！”

姑娘口一动便要嚼舌自尽，他一把卡住她的牙关，凶狠地道：“奶奶个熊！本太师话没说完，你敢嚼舌自尽？老实点，再敢乱蹬乱踢，老夫立刻将你剥作白羊，辣手摧花绝不留情！”

姑娘魂不附体，绝望地叫：“不要……饶我……”

他道：“饶你不难，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

“我答应……”姑娘泪流满面。

“第一，不得再动轻生的念头，假使不听话，你便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听话。”姑娘连连点头。

“第二，我问你什么，必须如实回答。”

姑娘怯怯地说：“我连太阳和月亮都不知道……”

“哦，抱歉，我不会使你为难。”他放开了姑娘，一个连太阳和月亮都不知为何物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姑娘犹如受惊的小兽，窜到墙角瑟瑟发抖。

胡混好生不忍，在桌边落座，和颜悦色地说：“别害怕，在下不会伤害你，请坐下说话好吗？”

姑娘哪敢过来，瞅瞅地上的同伴，战兢兢说：“我……可是她……”

“请放心，在下只是点了她的昏晕穴，半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或者我走之后，你替她解开。手法很平常，不难解，过来坐。”

小毛神和颜悦色，眼神真诚亲切，没有令女孩子不安的邪恶成份。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对男人们的邪恶念头极其敏感。

她上前几步，道：“你的武功很可怕，我不知道如何落在了你的手里，若动真的，合我

二人之力，恐怕也接不住你的一招。”

“过奖，过奖，这是我第一次听人夸赞我的武功高明。”小毛神神飞色舞十分受用，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在下习武只为防身保命，从不主动伤人。你的武功也不差，适才那一刀，很可能是闭着眼睛砍的，对吗？”

“我从未想过会杀人，可又不能不出手，只好闭上眼睛。”姑娘恐惧大减，羞笑着落座，问道：“你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