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3）

罗一川此人在皇协军中有点另类，他并不是完全忘了自己祖宗的彻彻底底的败类，平时对皇冠体育直播：人的倒行逆施也颇有赘言。他还很会带兵，治军很严，因此他的这个营在二团，甚至在整个暂二旅中，战斗力都是排在前列的。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谁都不服气，一旦上了战场，不管对手是什么人，他都会全力以赴，非得要争个高下出来。他的这个脾气性格，让他的上司打仗时离不开他，不打仗时最好离他远一点，因此混了十几年了，到今天军衔混成了中校，官职却还是个营长。

他手下的三连长是他的老部下，受到他的影响，也和他一样自视甚高。三连长只带了一个排，就敢冲上去和八路军争夺小山头，就是这种脾性使然。

三连长眼看着手下抢先一步到达了山顶，还没容他高兴一下，那十几个弟兄就被几颗炮弹炸下了山头。紧接着山头落入八路军手里，他和其余的弟兄被一顿火力突袭赶到了山下，而且在山下也站不住脚，只好继续向后退，直到退出了山上八路军的有效射程之外。

三连长看了看身边的弟兄，三分之一的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知道要想凭这点兵力从八路军手里夺回山头，那是痴心妄想。就在这时候，他看到王家堂那边的人马冲了出来，再看八路军那边，他们的主力也突然改变方向，向着小山的东面冲了过去。

三连长明白八路军和自己的营长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去的——八路军是想冲进西马山，然后就可以顺势进入凤凰山；营长则是想在八路之前，截断八路军进入西马山的路线。

三连长看出了自己所处位置的重要性了，他现在在小山的西北方向，如果绕过小山直插南方，就切断了小山西南方的那条小路。八路军现在冲击的方向是绕过小山的东边，然后拐个弯，可以直达西马山，而这条小路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他看到营长带着弟兄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赶到，八路军本来就在距离上吃点亏，如果他在小路上拦截一下，营长和弟兄们就可以顺利占领西马山前的有利地形，把八路军挡在西马山下。

三连长留下了一挺机枪和五个弟兄，准备就地阻击小山上可能下来的八路军，自己带着剩下的弟兄向小山西南方的小路那里冲了过去。

占领了小山的王开山看到了山下皇协军的动向，明白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也明白这二十几名皇协军能起到一个什么样的恶劣作用。他马上带着十几个队员向山下扑去，想要拖住冲向西南方的皇协军。

王开山他们冲到山下，就受到了皇协军一挺机枪的阻击。这五六个伪军很快被王开山他们消灭了，但是就这么缓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些扑向西南方小路的皇协军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占据了一处有利的地形，面对八路军主力过来的方向组成了阻击阵地。

周国栋带着一个排冲向王家堂村，在看到王开山占领了小山头以后，马上改变方向，想要从小山头的东边绕过去，前往西马山。但是王家堂村的皇协军却丢弃了原来的阵地，向西马山那边飞跑，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赶在八路军之前抢占西马山，阻断八路军进入西马山的通路。

周国栋立即让手下再次改变方向，直接插向小山的西边，基本上是尾随着皇协军大队而去。他们没法追上前面全速飞跑的敌人，但是远远地又放枪又呼喊，还是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还迫使皇协军分出部分兵力来对付他们。这一来就算是皇协军抢先一步到达西马山下，齐远山带着的人马要冲破敌人的阻击，压力也会小很多。

齐远山率领的两个排，什么都不再顾及，只是拼尽全力向西马山飞奔。皇协军在罗一川的带领下，果然比齐远山快了一步，抢占了西马山脚下的一处土岗，切断了进入西马山的道路。

西马山并不高，占地也不大，但是山上树林很茂密，从齐远山这边想要进入西马山，再前往凤凰山，除了这条路以外没有其它的路。齐远山和周国栋他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一个选择是向东去，那里是鬼子重兵驻防的平原，一旦到了那里，在配备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鬼子面前，将会处处被动后果难料。

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南，在东西马山之间穿过，进入前面的深山。那里的山不高，但地形复杂，最南端就到达了九女潭。这九女潭是一处绝地，人迹罕至，野兽出没。据说在明朝末年的大动乱中，有一支造反的农民军被官军追剿，最后逃到了这一带。这支农民军的首领是个女的，手下也有一帮女兵。她们逃到这里以后被打散，一些女兵逃到凤凰山中，最后在那里宁死不降全体被杀，后人在她们殉难处建了一座“烈女庙”，至今遗迹犹存。女首领则带着一些亲兵逃到了九女潭，前无去路，最后一共九个女人都跳进了深潭自沉而亡，那个原本无名的深潭自此得了如今这个名字。

突击队里当向导的那个当地猎人出身的队员告诉齐远山，九女潭那边也不是真的无路可通，据说曾有人从那里走出去过，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走。齐远山当然也不会带着大家走那边，到不知能不能走出去的绝地冒险，他决定还是要设法趁敌人立足未稳，冲过西马山到凤凰山去。

齐远山他们来到了皇协军防线的正面，就近观察着对面的敌人，寻找着薄弱的环节。他看到皇协军虽说占据了一条横亘的土岗作为阵地，但距离拉得很长，每个点上兵力并不很多，更没有第二道防线。皇协军官兵们散布在土岗上，完全是利用的自然地形，他们的重机枪已经抬了上来，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阵地，机枪手们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呢。

齐远山不敢再迟疑，马上让大家检查一下武器装备，特别是弹药还有多少。检查的结果还很让人高兴，弹药消耗得不多，现在还足够打上一阵子的。最让齐远山高兴的，是一连的三具掷弹筒全都完好，而且他们小心地积累起来的榴弹还有不少。

齐远山马上让一具八九式掷弹筒专门对付敌人的重机枪，绝不能让敌人的重机枪对部队造成威胁。另外两具掷弹筒也是根据地兵工厂制造的，榴弹还有将近二十发。齐远山要这两具掷弹筒准备好，听他的命令向敌人最东端的阵地急速射，在轰掉那个阵地上的敌人以后，就向西面转移弹着点，在敌人阵地东端轰出一个突破口来。

在齐远山的指挥下，一连的一个排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另一个排的指战员则集中所有火力，准备向敌人阵地开火，压制住敌人。

随着齐远山一声令下，掷弹筒突然开了火，敌人的重机枪刚找好阵地，还没有架稳当，八九式榴弹就从天而降，把机枪都掀翻了。另两具掷弹筒射出的榴弹准确的落到了皇协军阵地的最东端，那里的皇协军被炸得四散逃窜，很快就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缺口。

一连的一个排猛然跃起，以最快的动作冲了上去。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刚向西面转移火力，那个排的指战员们就冲上了土岗，占据了土岗的东面那一段，大约有四五十米长。

冲上敌人阵地的一个排继续向西面扩大着突破口，担任火力压制的那个排也开始向敌人阵地挤压，尽力扩大着那个缺口。齐远山向后方看去，只见那里正在和皇协军纠缠的周国栋的一个排，此时已经脱离敌人，向缺口处跑来。

占领小山的王开山的弟兄们，这时候也看清了形势，知道他们那座小山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于是比周国栋他们稍晚一点，也从山上冲了下来。他们先是接应到了前期冲下山的那几个弟兄，然后边打边退，很快也进入了齐远山他们火力掩护的范围之内。

最让齐远山揪心的，是留在黑虎山出口山头上的谷满囤和冯学青两个小队。现在他们那边也响起了枪声，应该是鬼子追兵出现在那里，谷满囤他们正在阻击着这些鬼子。

谷满囤他们那边的突击队员有三十多名，是突击队的主力。他们占据的山头刚好堵住了黑虎山出来的山口，但是堵得并不严密，可以看到从他们占据的山脚下，还是有鬼子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强行冲了出来，并且飞快的扑向齐远山这里。

齐远山知道容不得半点的迟延了，那边的突击队员们已经无法突围到这边会合，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救他们。他等待着周国栋和王开山他们到来，等到以后马上冲过了突破口，互相掩护着冲进了西马山小道的入口。

西马山小道越走越狭窄，罗一川带领的皇协军想要追击，兵力和火力都施展不开。齐远山他们利用一路之上的有利地形节节阻击，和追兵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开。

这时候崔文彬带着另一个营，也出了那条山谷来到了西马山口。崔文彬一到，部队的指挥权自然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却没有罗一川那么急迫的心情，慢条斯理地安排着追击的事，任由前面的八路军远去也不见他着急。

黑虎山那边，谷满囤他们竭尽全力都没能阻挡住鬼子从山口里面冲出来。打了一阵，从他们占据的山脚下强行冲过去的鬼子越来越多，再听西马山那边的枪声渐渐减弱，大部分的弟兄应该已经冲破敌人拦截，进入了西马山中。这种情况之下，谷满囤和冯学青都觉得再拼死阻击鬼子没有多大意义了，于是停止了射击。

鬼子在山头上的突击队停止射击之后，并没有向山上进攻，铃木和桥本都在重兵掩护下，通过了山脚向西马山那边去了。这里，铃木留下了挺进队的一部分和一个小队的日军，还有几十名保安团的人。铃木交给这些留下的人的任务，是围住山上的八路军，不让他们突围，等他处理好前面八路军的主力以后，回过头来再对付这小股的八路残余。

山上的谷满囤和冯学青，想的是节省弹药，坚持到天黑以后再想办法突围。当铃木和桥本从山下通过的时候，鲁大山瞄了很久，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击中他们的机会，他们考虑到了山上会有人试图狙杀，所以防护严密，在通过山下的全程中都有日军士兵挡在他们前面。

铃木和桥本一到，皇协军的动作马上快了起来，在铃木的指挥下，一小队鬼子冲到了最前面，其余所有的部队都紧随其后——铃木知道西马山狭窄的山路并不是很长，再向前去就会进入凤凰山脉，他一定要在凤凰山里追上这股八路军，并且将他们就地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