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梅列茨科夫没有批评铁流。

民兵队伍的各级首长们对昨日不成功的进攻是可以理解的。敌人果然比想象中的强大。但是，战士们很勇敢，敢于和强大的敌人战斗的人是孬种吗？

答案当然不是。

铁流认为勇敢的人也需要掌握斗争的方式方法，我们总要战胜敌人才好！

这是当夜，他苦口婆心劝说自己这条战线的纵队首长们说的话。

首长们很虚心，他们同意派人仔细地侦察好敌情。

这让铁流感到欣慰。进攻依旧要进行。这些人请他们来指导的目的难道不是夺取敌人的战线？如果想夺取，自然还得战斗，而铁流也不打算像傻瓜一样再去示范冲锋了。

他需要发动群众！

根据上级的安排，再次进攻是明日拂晓。

怎么都放心不下的铁流，还是没克制住自己再也不和这些胆小鬼一起冲锋的誓言，来到了正在准备次日进攻的分队中。

那个被他一直寻着毛病的连长躲着他，不愿意和他接触。铁流不理睬他只管自己转悠，和昨天的情景毫无区别，什么都没检查就发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虽然连长依旧臭着脸，但是和他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他就发现这名指挥员的进攻部署，对照着图上显示的、敌人阵地的防御配置是显得很不合理的。而自觉被这个家伙阴了自己一把，丢了人的铁流显然也不带好脾气。他不管连长会不会觉得尴尬或是不服气，只管审视着他做的再次进攻的计划。

“您的分队，选择的进攻出发地到底在哪？” 闷头看了半天，还是有些不得要领的铁流忍不住问。

“在哪里！小树林边上！” 连长不耐烦的，踮起脚尖给他遥遥地指了个方向。

“近了些吧！”铁流说。

“哎呀，军官先生。我们可是步兵。您不会把你们坦克兵的那一套用到俺们身上了吧！”

“这话说的可是难听！” 铁流撇嘴，显然这家伙也在背后打听了自己的情况，了解了自己的底细，他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服气他的指挥建议的。

但是铁流可不怵他的刁难，对付这种小把戏他有绝对的自信。

“敌人的阵地在哪？根据你图上的标志，距离你选择的出发地可是足有2千米！”

“哪儿？2千米！噢，或许这图标错了。”连长挠挠头，尴尬地说。

“你们连可是承担着第一波进攻的任务，难道你还打算再来一次昨日的耻辱？”看到他无所谓的模样，铁流不由得严肃起来。“现在告诉我，敌人的主阵地在哪？”

“有人说在哪里有一处！还有一处是这里吧！靠近昨天那座小山包就是了！”

“这和昨天知道的情况有什么区别？”铁流不满地批评道：“你标在图上的这些昨天没有侦察到的地方，你实地去过吗？我建议你亲自去勘察一下地形，假如进攻发起的时候，你还是不能判定出敌人有生力量的准确位置，这无异于是再次重复一次昨天那样的失败！或许你的运气还未必有昨天好！你想想看，这是不是对你手下士兵的生命极度地不负责任！”

“您说什么呀?！” 连长很不高兴地反驳他，“谁来为我的生命负责任？法西斯怎么会欢迎我去做客！”

“这么说就是不需要侦察了。唔，那么！你马上就要受命发动进攻，敌人自然会反击。你的主要兵力将放在那里？只打算从这一处发起冲锋？万一这里的敌人从侧翼给你一下子，您觉得你还会活下来多少人。”

“我觉摸着，试着攻一下或许敌人就怕了，跑了也未必呢！”连长讪讪地解释。

“你害怕？”铁流突兀地问。

“没有！您不要瞎说！”连长恼火的反驳，但语气里透着慌乱。

见他的态度一下软化下来，铁流也克制着自己放缓了语气，向他要求，“我想亲自去侦查一下！或许我们有必要查明敌人在这里是不是设立了假阵地。”

“有熟悉这里地形的当地人吗？”他点着地图上山岗的位置问。

连长不说话，转头向着远处喊，“多明戈上士！”

远远的一处散兵坑里，站起来一个小个子，“有！”他懒散地回应。

“过来！”连长不耐地挥挥手。

铁流打量着托着枪晃晃悠悠走来的士兵，问道：“喂，你知道法西斯前沿阵地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上士轻松地回答。

“带我们去看看行不行？要靠近一点。你不会害怕吧！”

连长一听，赶紧的插话：“顾问同志，这种行动必须有书面命令才可以执行！”

士兵听了轻蔑地一笑，也不回答铁流的问话，转身就要走开。

“听着，”铁流对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模样很看不惯，他阻止了打算离开的人，一面说，一面掏出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开始书写。

“我要你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去，哪里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到敌人。你去准备，记住挑些精干的人，以便过后可以领其他人到那儿去。咱们需要侦查一下敌人的阵地，找出些他们的防御漏洞。”

“诺！这是给你的书面命令！”铁流将写好的纸条递给连长，后者不满地看了一眼，将纸条随便的收到了口袋里。

“没问题！现在，咱们就可以走了！”士兵扫了俩人一眼，回答的很干脆。

“现在?”铁流倒是有些疑惑。

“别带太多的人。相信我，那样铁定会被敌人发现。”上士回答。

“去看看排里现在可以抽出多少人。我们至少得组织一个班。”

“一个班？干嘛闹这么大的动静？”

“火力侦察！没听说过？必要时咱们可以和敌人小规模的干上一下。”

“啊呀！那可是带劲。” 上士快活地笑起来。

“赶紧去！”铁流不耐烦地挥手赶他。

“遵命。”士兵并腿打了个立正，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