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破长兴伏击快反队 挟余威大闹鬼子营（2）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了，春桃大声喊：“乡亲们，谢谢你们帮忙，前边有三十匹死马，大家来分马肉吧，人人有份儿。”

马肉不是很好吃，可对于这些一年到头儿见不到几次荤腥的农民来说，那也是稀罕的东西，众人高高兴兴地往西边跑。

战士们一人对付一匹死马，也不讲究开膛破肚，也顾不上剥皮，用刺刀和缴获的马刀把整匹马分割成大块儿，一个老乡给一块儿。马心、马肝这些东西老百姓也舍不得丢弃，脱下上衣包起来、抱在怀里。

春柳看着大伙儿兴高采烈地分着肉，到处叮嘱：“拿回去以后先别急着吃，鬼子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要是让他们闻到味儿就麻烦了。先用盐腌上，晾成肉干儿，以后慢慢吃。”

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说：“人家八路军就是好，连这都替咱想到了。大家可都得记着，嘴馋也得先忍着点儿。”

分完肉后，春柳又大声说：“乡亲们先把手上的肉放下，大伙儿把马的骨头架子和肠子肚子都扔到汽车上烧掉，免得鬼子知道马被杀了去找乡亲们的麻烦。”

众人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鬼子要是看见马的骨头架子，肯定知道是附近的人杀马取肉，说不定就会把失败的邪火儿发泄到老百姓头上。大家把自己的肉放在路边，抬着马骨头架子扔在摩托车上面，又把散乱的肠子肚子捡干净扔到柴禾堆上。

这种情况下的人就是自觉，几百个百姓，几百块肉，就随手放在公路边，也没做记号，等干完事再去取时，居然没有发生一起争执。办完事后，老乡们每人抱着好几十斤肉，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梁守仁跟春柳、春桃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春桃觉得今天打得非常过瘾，意犹未尽，建议道：“咱们现在有两辆装甲车，鬼子拿咱们没办法，咱们趁敌人不备，进县城去折腾一下子。最好能把鬼子的军火库炸掉，记他们没办法再扫荡下去。”

春柳觉得春桃的想法不错，说：“要是看守城门的敌人还不知道装甲车被我们劫了，确实可以到县城里闹一下子，不过打军火库不是好办法。敌人一旦发现装甲车被劫，肯定会关城门，那咱们就惨了。在动手之前，必须先控制城门。我看可以打宪兵队和对面的鬼子兵营，那里离西门很近。”

春桃的大胆想法激发了梁守仁豪气，他完全赞同：“没问题，我们就趁势打铁，再到县城里去搅和一下子，给鬼子添点儿乱。不过春柳、春桃，你们不要进城了，你们开着卡车，把伤员送到二区，与大部队会合，闹县城的事由我带领刀枪排的战士去干。”

护送伤员也是大事，春柳、春桃没有推托，愉快地接受了任务。

刚要行动，突然两颗炮弹在公路两侧爆炸，把大家吓了一跳。梁守仁大喊：“鬼子的炮兵上来了，大家赶快上车，马上撤退。”战士们立即行动，装甲车和卡车开动马达，向西疾驰。又有几发炮弹落在附近，都离装甲车和卡车比较远，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等鬼子再开炮时，装甲车和卡车已经走远。

鬼子的炮兵行动比较慢，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炮弹都得用骡马拉着、驮着。等他们赶到长兴镇附近时，剿杀快速机动部队的战斗早已结束，老百姓已经分完马肉。鬼子的炮兵观察员跑在前头，发现了公路上装甲车，报告给炮小队指挥官。指挥官立即下令构筑炮兵阵地，按照炮兵观察员提供的位置试射了两炮。这时区小队的战士把汽车点着了，熊熊大火严重地影响了炮兵观察员的视线，所以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又开了几炮，还是离目标太远。等炮兵观察员跑到火堆西面时，装甲车已经不见了踪影，炮小队只好重新收拾起来，继续向西追击。

春柳开着卡车从县城北面绕过，往南直奔二区，到预定的集结地点去找区小队，这且不表。单说梁守仁一路人马，大摇大摆地向县城进发。梁守仁判断，守城的鬼子未必知道装甲车已经被八路军缴获，因为这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说出去不但丢脸，而且会影响军心，通常来说，这种消息只会限制在特定范围内。敌人绝对想不到八路军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胆敢开着装甲车进县城，所以守城的敌人是没有必要知道装甲车被八路军缴获这个消息的。

装甲车接近北关据点了，梁守仁放慢速度，仔细观察据点前的岗哨。令他欣慰的是，敌人的岗哨看见装甲车开过来，除了表现出好奇外，没有不正常的反应。这个现象证明了他的猜测，令他大为放心，一踩油门，加快速度，越过炮楼，直奔北门。

城门外的岗哨并没有拦截装甲车，梁守仁开到十字街口，往右一拐，奔西门而去。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第一辆装甲车负责控制西城门，防止敌人把城门关上，第二辆装甲车闯进宪兵队斜对面的鬼子兵营大杀一气，如果有时间，再把宪兵队搞一搞，然后一起从西门出城。

梁守仁把装甲车停在离西城门两百多米远的地方，让车厢里的战士端着轻机枪出来，站在装甲车两边。这时候敌人还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经过的巡逻队还饶有兴趣地冲他们张望。

第二辆装甲车不理哨兵的拦阻，强行闯进鬼子兵营。哨兵跟在后面大喊大叫，吸引了一群鬼子出来拦截装甲车。此举正中装甲车里的战士们的下怀，司机开着装甲车在兵营里转圈，机枪手向鬼子猛烈扫射。鬼子完全没有料到出现这种情况，一时反应不及，伤亡惨重，尸横遍地。其他鬼子纷纷找地方躲藏，有的抄起枪来向装甲车射击。他们的还击没有给装甲车造成任何伤害，徒然给自己招来致命的报复。直到兵营里不再有任何还击了，装甲车才开出兵营。

人的运气要是好起来挡都挡不住，刚开出兵营，一队鬼子宪兵冲过来。

原来，黑田接到鬼子兵营打来的电话，说是一辆装甲车在兵营里发疯，打死打伤了很多皇军士兵。黑田一着急，也没顾上想个对付装甲车的办法，就命令山本带着紧急集合起来的两个班的宪兵向兵营冲来。

区小队的战士这个高兴呀：“正想找你们呢，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送上门来就收下。”五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仅一分钟，二十多个鬼子宪兵就只剩下山本和两个人还是完好的，其他人非死即伤。

鬼子兵营里面一打响，西城门的守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想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八路进城了，赶紧去关城门。梁守仁开的那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几个点射，就把守城门的几个鬼子、伪军送去见他们的外祖母去了。城门楼上的敌人愣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两挺机枪向装甲车一起射击。只可惜，他们的火力太弱了，在装甲车上五挺轻重机枪的打击下，他们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哑巴了。

见第二辆装甲车已经完成任务，梁守仁命令战士们上车，开足马力向城门冲去。这时候城门楼和西关据点都已经接到了黑田发出的拦截装甲车的命令，可是仅凭几挺轻机枪，他们怎么能拦得住呢，要知道，这款装甲车可是滨崎专门针对轻机枪设计的呀。黑田的命令甚至连减慢装甲车速度的效果都没起到，白白地送掉了几个机枪手的性命。

两辆装甲车冲出城门，向炮楼和据点射击着，从正在架设鹿砦的几个鬼子、伪军身边驰过。那几个鬼子、伪军也成了黑田命令的冤死鬼。

从城里到城关，突然而起的枪声把大街上的老百姓吓得四散奔逃。逃离危险区后，这些百姓开始津津有味地谈论，为什么鬼子的装甲车跟鬼子干上了。讨论的结果，大部分人认为，一定是鬼子官儿被疯狗咬了，得了狂犬病。

滨崎接到装甲车大闹县城、打死打伤四十多个皇军官兵的报告后，大骂黑田无能，疏于防范，让八路军钻了空子。骂完后，滨崎又觉得自己有点理亏，要不是他疏于防范，让八路军劫了装甲车，长兴镇不会那么惨，县城也不会这么乱。他当然不能骂自己，就转而破口大骂八路军大大地狡猾，发誓要把包围圈内的八路军主力部队杀得鸡犬不留。令他稍感安慰的是，据封堵北部缺口的部队报告，没有发现八路军部队向北突围的迹象，这表明八路军的主力部队仍在包围圈中。他下令炮兵小队及护卫部队返回长兴镇驻扎，严防八路军偷袭。

莫名其妙地挨了滨崎一顿臭骂，黑田心里很不服气，心说：“这次扫荡是你全权指挥的，兵力达到两千，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先是八路军在太平镇突围，又是长兴镇被八路军扫荡，你丢了装甲车，害我跟着吃瓜落儿，还骂我无能，我看你才是个真正的大草包。不但是大草包，而且是大浑蛋。”可惜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口来。

遭受到沉重打击的鬼子，找不到八路军的影子，就对根据地的老百姓进行疯狂的报复。滨崎给负责扫荡大王庄、小王庄、刘家窑的鬼子下令，对这三个村子实行“三光”政策：所有的人都杀光、所有的房子都烧光、所有的东西都抢光。滨崎兽性大发，他要把根据地中心区域变成无人区。

欲知大王庄、小王庄和刘家窑是否遭罹受惨祸，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