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保亲信巧施连环计 牵日寇勇夺装甲车（1）

两个战士拉着战马慢慢往北走，因为走得速度不快，人又被马挡着，敌人还以为是马自己在走，没人理会。两个战士牵着马走到河边，直接过了河。

李山见两个战士牵着马离开战场，下令猛烈开火，把进攻的敌人打了下去，然后命令孔德生带领两个炮兵班和两个步兵班携带两挺重机枪到河西岸构筑阵地，掩护机枪班撤退。

大部队已经渡过河去，架桥排的第一批战士已经上了西岸，擦干身体，穿上事先准备好的棉衣，每人又喝了二两老白干。第二批战士重新架好浮桥，孔德生带人迅速通过，把重机枪和掷弹筒都架设好。刚刚准备完毕，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鲁建平率领大队渡过河后，派出两路人马分别向南、向北追击溃逃的伪军，阻击可能前来增援的敌人，保护渡河点的安全。

鬼子没有了骑兵，区小队的战士心情轻松了许多，一直把敌人放到五十米远才突然开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迅速败退下去。趁此机会，李山带领机枪班过了河。

鲁建平迅速收拢部队，由二区区小队带路，向二区腹地的堡垒村前进。

皇协军一营营长带领部分残兵败将逃到了宋青林的营地里，一见面就大骂宋青林不讲义气，见死不救，致使他损兵折将、丢失阵地。

宋青林吃惊地说：“你的通信兵离开我这儿还不到半个小时，你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八路军没有渡河吗？”

一营长坐在椅子上，气哼哼地说：“是，东面的八路没有渡河，谁知道西面还有一股八路，摸到我的阵地前给我来了个突然袭击，我的队伍一下子就被打垮了。”

宋青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老大，这事你真的不能怪我。团长让咱们各守一段，谁丢了阵地拿谁试问，兄弟我也是担心八路惯用的声东击西的招数，害怕我去支援你，八路趁机从我的阵地上突出去。不过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我跟你的通信兵说了，要是八路企图渡河，我立刻就派兵支援你。不信你可以问你的通信兵。你要是多顶一会儿，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肯定亲自带着人去支援你。没想到你那一个连这么不禁打，连半个小时都没顶住就垮下来。看来这警备队的素质太差，以后你得好好整顿整顿他们。”

一营长摆摆手：“得得得，整顿的事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事。我丢失了阵地，团长肯定饶不了我，咱们兄弟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我现在是方寸大乱，一点辙都没有，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只要能让团长不撤我的职，我必有重谢。”

宋青林想了一会儿，满脸无奈地摇摇头：“哎呀，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这次扫荡是滨崎亲自指挥的，连黑田都被晾在一边。滨崎与咱们素无交往，恐怕不会给团长面子。不过……”

见宋青林欲言又止，一营长急切地问：“不过什么？快说。”

宋青林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定：“要想保住你自己，恐怕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这个办法就是忒狠了点儿。不过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就看你下不下得去手了。”

一营长听说有办法，赶紧追问道：“别管我下不下得去手，你先把办法说一说。”

宋青林把帐篷里的人都轰出去，凑到一营长面前，小声说：“五连长是以前的警备队中队长，不是咱们的人。你就把他当成替罪羊，就说他贪生怕死，带头逃跑，导致全线崩溃，把责任全推给他，再一枪把他毙了，死无对证。你是团长的心腹，只要让团长在滨崎那里能够交待，团长会罩着你的。至于怎么跟团长说，那你自己去想吧。”

宋青林的话打开了一营长的思路，他很快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对宋青林拱拱手，说：“**，真有你的。团长经过夸你足智多谋，是个人才，老实说以前我还真有点不服，今天我亲身领教了。你等着，等我过了这关，回到县城，我必有一份心意送上。”

宋青林微笑道：“咱们哥们儿之间就不必来这套了，依我看，你最好尽快回到团长身边，免得被那小子恶人先告状。”

一营长心领神会，再次拱拱手，说：“好，我这就走。”

临出门，宋青林说：“五连的兵你就不要带了，我派一个班保护你，要是碰上那小子，先把他扣起来。”

一营长带着二连的一个班，等区小队走远后，才去找李少良。路过四连的时候，四连长向他报告，五连长正在这里休息。一营长大喜，立刻派人把五连长抓起来，绳捆索绑，还用毛巾堵住嘴，押着去见李少良。

到了团部的营地，一营长先一个人去面见李少良。刚一见面，李少良就把他一顿臭骂，他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李少良骂完。

李少良骂完了，气也消了一些，一营长这才说：“团长骂得好，卑职丢失了阵地，放跑了八路，按军令当斩，请团长不要为难，把卑职交给滨崎太君。”

李少良骂道：“净说他妈的废话，我要是舍得把你交给滨崎，还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我这不全是因为想保你又不知道怎么保吗？”

一营长半真半假地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卑职给团长添麻烦了，卑职罪该万死。如果不杀卑职团长不能交差的话，卑职情愿一死。不过卑职在死之前有几句话要说。”

李少良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屁快放。”

一营长脸上堆起一副委曲而又无奈的神情：“丢失阵地，卑职固然难辞其咎，可是责任不该由卑职一人承担。警备队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兵，连乌合之众都不如。八路从背后打过来，五连长带头逃跑，结果当兵的一下子就溃散了。卑职勉强约束住十几个人，与八路浴血奋战，一直打到只剩下卑职一人，可最终还是难以扭转局面。卑职已经把五连长抓起来了，卑职请求连他一块儿杀掉。”

李少良盯着一营长看了一会儿，问：“你说的全是真的？”

一营长信誓旦旦地说：“卑职所言句句是真，如若欺骗团长，天打五雷轰。”

李少良围着一营长转了几圈，边转边想：“这小子的话不能全信，五连长带头逃跑可能是实，可这小子也不一定比五连长跑得慢。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才来见我，这中间他去哪儿了？噢，我明白了，他可能先去了二连，这套说辞一定是宋青林教给他的，凭这小子的榆木脑袋，想不出这么高的招儿来。算了，不管是谁给的，有台阶我就赶紧下吧。可是只枪毙五连长，五连的士兵会不会不服呢？我还得想个办法。对，有了，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李少良大喝一声：“来人，把一营长给我绑了。”

几个警卫排的士兵冲进来，下掉一营长的枪，把他五花大绑起来。一营长吓坏了，以为李少良真要杀他，不住声地苦苦哀求。李少良不为所动，命人把他和五连长一起推出去枪毙。

刑场上有不少围观的士兵，其中包括五连的人。李少良大声说：“在扫荡开始之前，滨崎太君有令，丢失阵地、放走八路者，杀无赦。昨天夜里，一股八路突破了五连的阵地逃了出去，负责五连阵地的一营长和五连长都有责任，都应该枪毙。我李某人一向治军严明，公正无私，你们很多人都知道，一营长跟了我多年，论公是上下级，论私如亲兄弟。可即使是亲兄弟，他犯了军法，我也不能徇私枉法，坏了军规。今天我就要亲手把他枪毙，你们都给我记着，以后做事都当心点，军法是无情的。行刑队，你们先送五连长走。”

行刑队长一声令下，五连长同时被几颗子弹击中。

李少良掏出手枪，走到一营长跟前，满脸戚容地问：“今天我杀你，你服不服？”

一营长已经吓得神智不清，哭哭啼啼地说：“我服，我服。”

李少良说：“兄弟，别怪我，我不是诸葛亮，谁让你是马稷呢。军中无酒，委屈你了，一路走好。”说罢把手枪顶上膛火，对准一营长的脑袋，转过脸去，似乎万分地于心不忍。

就在此时，场外有人高声喊道：“枪下留人。”李少良扭头看去，刑场上的其他人也向喊话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团部的通信兵举着一张电报纸跑过来。

李少良问：“怎么回事？”

通信兵大声说：“滨崎太君刚刚发来电报，说阵前斩将，于扫荡行动不利，免去一营长和五连长的死罪，让他们戴罪立功。”

李少良赶紧抢过电报纸，只看了一眼，就大哭起来：“哎呀，五连长，我的兄弟呀，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这封电报要是早来一分钟，你就不用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