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潜移默化

曹子川引冷凤和月菊，来到了青山酒楼，青山酒楼的老板是魏青山，这魏青山，曹子川和郁生曾在镇上的同一个学堂读书，志同道合，互称兄弟。

魏青山脸色颇显老沉，这也是，他不但已经结婚身子，还开了这家酒楼，要应付各色人等，处事自然稳重成熟。

魏青山见到冷凤，不由转眼看曹子川，道：“子川兄，这一次，你的眼光真是独到，佩服佩服。”

曹子川笑道：“冷凤姑娘却是郁生先认识的，我需得争取争取。”

两人大笑。

月菊迷惑不解道：“曹大哥，魏大哥，什么事这么好笑？”

魏青山笑道：“你这小鬼，懂得什么，快去厨房帮忙。”

不多时，丰盛的酒菜已上桌，曹子川今天很是兴奋，已经连续饮了两壶的酒，此时，太阳正向山下落去。

曹子川酒酣耳热，笑问冷凤。

“冷凤姑娘，你的体型样貌，颇不似东广姑娘，敢问冷凤姑娘是哪里人？”

冷凤见他神色轻佻，有七分不喜，因此，并不答他的话。

曹子川凑近冷凤，又道：“雾熙镇虽然偏僻，但津门河夜景仍是迷人，冷凤姑娘，稍后不如我们一起到津门河划船赏月如何？”

魏青山知道曹子川常用这种方式和女孩搭讪，还赢得不少女孩的青睐，因此，只是笑而不语，月菊不过十五岁，情窦未开，且她和曹子川熟识，也不觉得曹子川举止轻佻。

然而，冷凤却一脸冷峻，看看就要变脸。曹子川见冷凤仍不回答，不知她是想拒绝还是害羞不语，借着酒劲，就摸着冷凤的手，道：“冷凤姑娘，莫要害羞，其实。。。”

就听的“啪”的一声，曹子川的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记耳光，冷凤提剑愤然离桌而去。

清晨，闲庭左右鸟语花香，朝阳初起，一片祥和。

闲庭喧闹异常，郁生这次坐在石桌旁，看着冷凤被小孩子们包围。

“冷凤姐，教我舞剑。”“冷凤姐，教我舞剑。”

孩子们争先恐后，围着冷凤喊叫。

冷凤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昨天，得到一柄宝剑，冷凤一大早就按捺不住，舞剑而起，小孩子们来上课，看见冷凤剑舞四方，一个个看的如痴如醉，当下就围着冷凤，喧闹着要学剑。冷凤就道：“学剑可以，但是很辛苦，你们怕不怕？”

小孩子们懂什么怕不怕，一个个大喊道：“不怕。”

魏青山和曹子川步入闲庭，二人见冷凤正忙着应付小朋友们，就走近郁生。

魏青山开口道：“郁生，子川昨天酒后失态，晚些后悔莫及，你看，我今天把他抓来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曹子川脸上的红印还未全消，神情落寞。郁生在三人中年龄居中，此时得理更不饶人，他说道：“昨日，小菊已经都告诉我了。子川兄，我们在学堂苦读多年，对仁义礼信，更应严格恪守，你行为失态，真是枉读诗书。”

曹子川也觉脸上无光，道：“郁生，我知错了，因此，特来向冷凤姑娘道歉。”

郁生就叫道：“冷凤。”

冷凤正被小朋友们缠着，这时脱身过来。

曹子川一揖到底。

“冷凤姑娘，昨天酒后失态，冒犯了你，还请责罚。”

冷凤“刷”的长剑出鞘，剑光闪闪。

“那好，我就卸下你一条手臂，伸出手来。”

曹子川惊的满身大汗，这不过只是摸一下手，就要断一臂，这个责罚也太重了吧，不过三人看冷凤的眼神，绝对认真。

曹子川面如土色。

魏青山忙出来打圆场道：“冷凤姑娘，这个。。。这个责罚未免太苛刻了些。”

冷凤道：“并不苛刻，我本可一剑穿心，要了他的命。”

三人都是一抖。郁生上前一步，笑道：“冷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曹子川因为你的美丽而呯然心动，这是一种正常的行为反应，你切不可如此责罚他。”

冷凤一摆长剑，道：“是这样的吗？”

曹子川忙再拜道：“冷凤姑娘美若天仙，曹某一时冲动，见谅，见谅。”

冷凤长剑回鞘，道：“既然郁大哥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要过去教小朋友练剑了。”郁生忙道：“快去，快去，一定把那些小家伙一个个练的结结实实。”

冷凤一掠而起，倾刻又回到小朋友中间。三人这才发觉，冷汗已湿后背。曹子川惭愧道：“郁生，你如何找了这样一头母老虎回来？”

郁生一抹额头之汗，答道：“子川兄，这事都得怪你，你为何要买下那把剑赠给冷凤，她现在是爱不释手啊。”

魏青山亦骂道：“子川兄，这事原本是你不对。”转过头来，对着郁生笑道，“好个郁生，金屋**这么久，我们这两个兄弟都被你蒙在鼓里。”

郁生急道：“青山兄，子川兄，你们误会了。”

两人岂会听他解释，只顾的哈哈大笑，郁生想了想，亦哈哈大笑起来。

七月，太阳如火，炙烤大地，郁生正背着从山上采来的一篓草药，向闲庭赶回，半路上，就见到玉宝和小青扭打在一起。

郁生好不容易才拉开两人，他不由怒道：“玉宝，小青，我教了你们两年的书，难道就是教你们这样争强斗狠，你们刚才都用尽全力打对方，难道不懂得事事要互相宽容，互相体谅吗？”

玉宝和小青也才八岁，稚气未脱，但是他们的回答却中气十足。

“冷凤姐教过我们了，打架的时候，不能有一点的谦让，一定要全力以赴，直打到对方倒下；如果想法太多，就很容易被人打倒。”

郁生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这两个小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个月来，小朋友们似乎都不像以前那样，互相爱护，而是变的凶狠起来，喜欢吵吵闹闹，原来却是冷凤教出来的。

郁生一拔脚，赶回了闲庭。

冷凤正在太阳下，看着十余个小孩在扎马步，他们一个个全身早已湿透，却仍定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移动。

郁生大步上前，喝道：“都不要扎了，都起来，到房间里去。”

小孩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过，太阳确实很毒，冬天晒太阳是暖和，夏天晒太阳，那是受罪，因此，他们了的片刻，一溜烟全跑到学堂里。

冷凤皱眉道：“郁大哥，你这是何意？”

郁生大声道：“冷凤，你为何把小朋友们一个个教的如此争强好盛，似他们小小年纪就这样恃强斗狠，长大以后，与强盗海寇行为，将会有何差异？”

冷凤道：“是你答应他们跟我学武的。”

郁生道：“不错，我只是让你教小朋友们武功，强身健体，并不是让他们用来打打杀杀。”

冷凤道：“打打杀杀本是难免的，我不希望教他们的只是花拳绣腿。”

郁生不依不饶道：“本立则根生，如果只知道打打杀杀，而不懂得恪守礼节，那不是全乱了。我们为什么要读书识字，就是要认识道理，认识道理后才会约束自己，不使自己玩物丧志。似你这样，天天教小朋友们要争强好斗，这样助长他们恃强凌弱的心理，这岂是‘本立’的做法？”

冷凤怒道：“你敢这样说我？”

郁生不停口道：“小朋友们原本都互相爱护，现在个个都凶狠暴躁，这不是我们应该要教他们的，以后，我不许你再教小朋友练武了。”

冷凤攥紧手中的长剑，浑身颤抖，在她的世界里，她是绝不允许别人来斥责她的，她曾是诸摩岛冥灵教教主行御风的夫人，然而，行御风从不曾，不，应该是不敢数落她一句；她也曾和冥灵教中地位崇高的三执教一语不和，大打出手。

今天，在这偏僻的小村中，一个穷小子竟然如此责难她，可是，冷凤似乎没有出剑的意思，她虽然凤眼怒睁，可是，一点也没有拔剑的意思。

冷凤突然迈开脚步，径直奔回房中。

郁生长叹一声。

傍晚，冷凤没有出来吃饭，月菊摇着头道：“郁大哥，我觉得这次是你不对，你下午声音那么大，仿佛要把整个村的人都叫出来，你说冷凤姐能不生气吗？”

郁生叹道：“我知道，我当时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小菊，你辛苦点，把饭菜给端到冷凤房里吧。”

月菊道：“房门反锁了，我怎么叫冷凤姐都不应我。”

郁生有一些懊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古道热肠的世界，而不是打打杀杀的世界。因此，他对冷凤的做法很不满意。但是，冷凤毕竟是个女孩，自己下午的态度确实也很有问题，必须向冷凤道歉。

郁生想到这，就站起身，走到冷凤的门口，房内静悄悄的。

冷凤的头疼的厉害，她又回忆起那血腥的场面，四处都是血淋淋的，腥红的血，漫过了她的身体，淹没了她，当她斩杀了第一百一十二个四家反冥联盟的弟子后，她自己都感到自己化身为一个嗜血女魔。

现在，每每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冷凤都觉得头疼的厉害，或者，郁生说的对，大家彼此互相爱护，不是很好，也许，并没有这个必要，一定要卖凶斗狠，杀人，原本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

郁生敲着冷凤的房门，没有回答。他咳了两声，开口道：“冷凤，你在里面吧，我知道，我下午的态度太差了，我特地过来向你道歉。”

过了片刻，房门开了，冷凤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郁生忽然觉着自己仿若被电击了似的。从他第一次见到冷凤时，郁生就觉得冷凤像一团火，一团愤怒燃烧的火，不仅要烧毁别人，也要烧毁自己。但今天，郁生看到冷凤的眼里竟然有一弯溪水，潺潺细流；一个有国色天香之姿的姑娘，如果再能柔情似水，试问，哪一个男人能抵抗她的吸引？

冷凤开口了。

“郁大哥，你说的对，打打杀杀，确实不是正常的生活。我想过了，小孩子，还是安心读书识字的好，我不再教他们练武了。”

郁生怔怔的看着冷凤，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话不会出自冷凤之口，冷凤算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姑娘，然而，她竟然会主动认错，这太可贵了。

冷凤见郁生愣愣盯着自己，脸微一红，问道：“郁大哥，你愣愣的想什么？”

郁生回过神来，忙道：“冷凤，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来，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