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撕破脸

“但总要些场面上的交待吧？”彭汉章的目光，指向了李仲公。把这支李部当炮灰去用，对袁祖铭集团来说，并不会心疼。

“如果在大势下，李部能灭了王家烈，我当然能接受。”袁祖铭眼睛一眯，恨声道：“如果他败给王家烈，立刻动手！”

“如果只是对峙，没有大的波折呢？”彭汉章问道。

“这个嘛……也行。不过明面上我们得多发些电文催催，让人找不到话柄。”袁祖铭的眼睛里，闪烁着计算的光芒：“对峙也不坏，最少，可以多从哪二位身上弄到些军械粮草！”

彭汉章点了点头。袁祖铭这样的算计，也算是周密了。到时候，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无论是蒋、犹，也只能按表面文章来做。这是**与地方政权的老把戏，没有重大理由，蒋先生也不会主动破坏。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准备跟王家烈部硬拼过。

当然，若仅是动动脑子，便既能壮大己身，又有个场面上的交待，倒是可以欣然接受。

这是个乱世，长期的弱肉强食，让每一个人都明白，在这个乱世，应该怎么保全自己。

彭汉章转头向缓步走来的李仲公看去，脸带微讽，如同在看一个小丑。

…………

…………

“到了。”勾腰行进在草丛中的杨宁，缓缓俯下身子，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冷清的月色下，稀依能看到前方的阵地上，有一个个人影俯身于战壕边，保持着随时开火状态。

这些人影，自然是属于叛军一脉。警惕，阴冷，只需一声令下，膛中的枪子儿，就会蹦出去。

杨宁一见之下，立即愁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要了亲的命了，这还怎么星星跟着月亮走啊？”走货郎心里哀叹着，虽然他来这里之前已经猜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但毕竟还有着侥幸的心理。现在一见这阵仗，顿时就断了跟着走的心思。

只要生命受到威胁，他的觉悟比谁都高！

“王家烈，你这个哀人，爷就不陪你玩了！”心惊肉跳的走货郎脸上抽抽着，飞快的转动眼珠，思考着自己的新逃出方案。

他皱着眉头盘算着什么方向较为安全，对峙严重的正前方肯定是走不得了，而身后的榕江县城就要被大量的袁家军占领，也不能去。唯一能拼一把的就是冒险绕过对峙场地，消失于连绵的群山中。

贵州高原，除了一个高字外，遍布四野的山林，亦是一大特色。只要小心些不往公路上走，实是理想的藏身之地。山里有着丰富的植被和种类繁多的野生动物，对于从小就把体格练得倍儿棒的走货郎来说，钻进大山之中，吃点野味和野菜。小日子也是有滋有味地。

大方向有了后，走货郎打定了主意：“向左走，绕过两军的阵地，然后山高任鸟飞。”

至于这样走法危险大不大？走货郎倒是经过了些思量的。现在，双方军队忙于互相防范，主力部队当然不会乱动，至于扩展两翼的警戒部队嘛，想来他们需要把守的也只是一些重点要道，用不着全面控制其他的空白地带。而且，鉴于兵力问题，就算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照这个理论，绕得越开，他们的警戒就越稀松。只要运气不是那么太差，逃出生天，还是大有可为的。

走货郎越想越觉得有把握，当即在灌木丛中折了一些枝条，给自己做了一顶还算过得去地草盖头。

伪装差不多后，走货郎决定马上行动，他勾着腰，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屁股高度，用耳朵捕捉着周围每一丝细微的响动，小心地绕行……

时间过了一刻钟吧，当小心翼翼的走货郎绕过一处小坡后，眼见四周空无一人，当即放高了些身子，开始快步在丛林中蜿蜒前行。

…………

这个时候，由于兵力不足，倒是让杨宁猜对了，双方军队确实没有对两翼警戒展开多大的力量，但这并不是说，双方指挥官会连必须防范两侧危险的意识都没有了。他们放在两翼的兵力是不多，但总归还是有的。并且由于贵州山多士兵钻惯林子的特性，这些警戒士兵们都还藏得非常之好。

所以，就在杨宁越来越认为逃出了险地的时刻，忽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在身边的树上发出木裂声！杨宁大骇，忙把腰一弯，一个箭步蹿到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连声道：“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

他边喊，边一头冷汗地把身子尽量贴在地面上，他没想到这些当兵的真就这么拿人命不当一回事儿，自己既没穿军服也没持武器，居然一声不吭就对自己开枪，到底是靠枪吃饭的，妈的，够狠！

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其间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惊慌地道：“张大叔，我没想开枪，我闭着眼睛的，是不心小才扣的。”杨宁的冷汗刷就下来了，刚才自己规避的战术动作固然敏捷正确，可，可那小娃娃根本就是闭着眼睛开枪的！

另一个声音淡定地道：“开了就开了呗，哭什么鼻子……过去，拿那个家伙练下你的胆子。”

稚嫩的声音一听，带着哭腔道：“要，要我杀他？”他一边哭，一边跺着脚咬着牙道：“好……呜，我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