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良好的开端（7）绳索

第十六章：良好的开端（7）绳索

上午11点不到，王好他们急匆匆地从魏泽雨家赶到B市师范学院。考虑到自己不方便与魏泽雨和二**他们一起去见范聚瑞，王好就没进学校，在校门口等着，由魏泽雨陪着二**去见范聚瑞。

二**去时，范聚瑞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范聚瑞五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没像大多数教授那样架副眼镜，但浑身上下却透着学者的气息。范聚瑞少年成名，早年专攻诗歌创作，从教后转而研习训诂学，是研究古汉语词义、语法、修辞的专家。

因为两家是世交，魏泽雨虽然跟范聚瑞很熟，但进了门，有着知识分子脾气的范聚瑞却不讲客套话，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魏泽雨：“小雨，这就是你弟弟？”

因为魏去病告诉范聚瑞二**是自己的侄儿，所以范聚瑞这么问。

魏泽雨点点头说：“是的。”

范聚瑞对魏泽雨说：“你们家姓魏，而你这个弟弟却姓苗，他怎么就成了你爸的侄儿？”

魏泽雨笑笑，说：“范伯伯，他是我爸刚认的侄儿，也是我刚认的弟弟，谁让他聪敏。就来您这儿前，我爸还想把他找去当刑侦警察呢。”

魏泽雨的话，让见多了象牙塔里诸多骄子人物的范聚瑞有些不相信。

范聚瑞说：“你爸说他是奇才，可我的学校里基本上个个都是奇才。”

魏泽雨也不跟范聚瑞辩驳，拿出拷录有二**博客的U盘，插在范聚瑞办公桌的电脑上，跟着就开始打印。

打印完后，魏泽雨将打印稿递给范聚瑞，说：“范伯伯，您考考他，他诗歌写得非常棒。”

范聚瑞年轻时就靠诗歌出名，有才子之称，现在魏泽雨居然在自己面前夸奖一个毛头小鬼“诗歌写得非常棒”，颇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

因为是长辈，范聚瑞不能表现出对二**的不屑，就接过魏泽雨递过来的打印稿。

范聚瑞漫不经心地瞄了几眼打印稿后，神色就变得专注起来，继而开始轻声吟咏起二**写的诗句：“我的胸膛是开阔的森林／阳光是长在我额头的嫩草／它们让我的脸庞变得葱郁……”

范聚瑞被二**写的《绳索》给吸引了。

二**的《绳索》是这样写的：

我的胸膛是开阔的森林

阳光是长在我额头的嫩草

它们让我的脸庞变得葱郁

我们采摘蘑菇，顺便采摘药材

间或跟云彩**，最后

沉沉熟睡。白桦开始听河流讲述故事

小屋里的炊烟已经升起

松鼠在空地上跳跃

我的眉毛是它们荡秋千的绳索

诗歌中那种飘逸而空灵的童话色彩，以及超脱于尘世之外的意境和追求，深深打动了范聚瑞。因诗歌而入境，如老僧入定，闭着眼，范聚瑞跟随着诗句开始了他远离尘世的遐想。

刚开始，魏泽雨和二**只觉得范聚瑞这种忘我的神态好玩，知识分子么，都往往会做出一些常人所难以理解的举动。但时间长了，魏泽雨就觉得不对了，心想范伯伯别睡着了，这儿还有正事儿没办完呢。

大约七八分钟后，魏泽雨耐不住性子，对着范聚瑞轻声喊：“范伯伯，范伯伯，您不会是睡着了吧。”

良久地沉浸在诗歌氛围里的范聚瑞，终于被魏泽雨的喊声从诗歌里拽回到现实中。

“我喜欢这首诗，童真而脱俗。苗——嘉辉，对，你叫嘉辉。嘉辉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范聚瑞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大学问家的矜持，如一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追问起二**写《绳索》的初衷。

二**说写这首诗时，当时的心情非常糟糕，生活正处于低谷，就有了用麻绳上吊的念头。但是，在网吧里写博客时，因为喝了酒，就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远离人世间的森林里，森林里青草茂密，天空中彩云朵朵，一些小动物们友善地跟自己游戏做伴，于是，自己想用来上吊的麻绳就长成了被松鼠们用来荡秋千的眉毛。

曾经想用来上吊自杀的绳索，如今成了自己的眉毛，被小动物拿来荡秋千。这样反差和想象力让魏泽雨惊讶。

一句话，二**骨子里是向往一种无欲、无忧的田园生活。欲望太强，会伤神；忧虑太多，会伤心。

范聚瑞听了二**的话后，动情地站起身，把二**拉到身边坐下，说：“多说愤怒出诗人，但今天见到你，我还知道童真出诗人、无欲出诗人。我为B市师范学院能入取你而骄傲。”

轻易不赞扬人的范聚瑞，能对二**这么说，这表明他极度欣赏二**的才华，奇才一词，对二**而言，所言非虚。

从此，二**将迎来他新的人生起点。魏泽雨被眼前这一幕感动得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而二**却一脸郑重地对范聚瑞喊了一声：“范老师。”

范聚瑞欣慰地应了。二**没对范聚瑞喊“校长”，而是喊“老师”，这说明二**敬重的是范聚瑞的人品师德以及某种心心相惜的东西，而不是他手中的权力。

二**非常对范聚瑞的胃口。有着诗人气质的范聚瑞，决心好好雕琢二**这块璞玉。

注：《绳索》是本人早年旧作，2006年曾被《皇冠体育投注：诗人》刊用。因为小说情节的需要，本想引用别人的诗作，但考虑无法准确解读别人的诗作，故此把《绳索》引用入小说里，并无自我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