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征服（8）

第十四章：征服（8）

原本想安慰安慰王好的胡斌，却反过来让王好给安慰了。在劝导胡斌的同时，王好仔细询问了胡斌女儿的名字和学校的地址。

晚上10点，睡觉。需要说明的是，看守所晚上睡觉是不熄灯的。

临睡时，王好自娱自乐地对自己说了声“王好，你又开始过集体生活了”。

第二天早晨6点，大家起床。一整晚睡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没发生电影、电视中犯人间相互斗殴，或集体将新来的用被褥蒙着一顿胖揍的事儿。

刷牙、洗脸完毕后，王好利用还没开早饭的间隙，在号子的角落里进行身体锻炼，不外乎是一些搏击动作的温习，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而不是在向其他人炫耀武力。

当然，有人却这么想了，比如刘文。

其实，打王好一进101号子那天起，刘文就知道王好不是善茬，那身胚、那眼神，都显示王好不是一般的人。

刘文冷眼看着王好，许久才幽幽地说了句：“新来的，别练了，看守所少荤缺油的，容易饿。”

王好只当没听见，继续练自己的。其他几个原本听刘文指挥的犯人，搁从前，如果见到王好这样的对老大都不带搭理的人，早就上来进行一番拳脚教育了。但自从昨天放风时见识了王好以单手俯卧撑进行体能训练后，知道这个新来的家伙体格强健，不好惹。所以大家都保持沉默。

之后，就吃早饭。早饭是榨菜、稀饭加馒头。王好以当年部队里吃饭的速度，风扫残云般就消灭了自己的早饭。饭量小的胡斌，就匀出一个馒头给王好。

王好道声“谢谢”后，几口就把馒头吃了。

吃过早饭，有看守所工作人员拿来几大筐需要进行手工加工的配件，一半是中性笔，一半是灯具。

这些手工活也不难，主要是有耐性。在胡斌指点下，王好很快就上手了。

这时，有看守开门进来，让王好去律师接待室。进了接待室，律师已经等在那里。律师姓阮，西衢市本地人。

因为边上有看守所的人跟着，阮律师就用西衢市方言与王好交流。

阮律师询问了发生氢氟酸泄露事故那日的细节后，又仔细问王好是否有严格的调度作业和记录等制度。得到王好明确答复后，阮律师告诉王好，调度记录里唯独缺了事故发生那天的记录，并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阮律师走之前，趁看守所的人外出接电话，王好把一张写在报纸上的字条，从桌底下递给阮律师，因为接待室有视频监控。

回到号子里，手工活已经结束。大家就盘坐着，无聊地等着中饭能快点开饭。

接下来的日子，王好都在吃饭、做手工活、盘坐、学习中度过。

三

为改善伙食，同号的犯人经常让管教或值班的警察帮忙买些方便面什么的，有的还想尽办法偷着买些香烟进来。虽然这是违规的，但人情大于法理的现象，自古以来都禁止不了。

大约过了一星期左右，鲁管教拿了一个已经拆开并经过检查的包裹进来，说是王好家里人专门给王好治牙周炎的药物牙膏。

王好收了牙膏后，正巧开晚饭了。晚饭又是冬瓜汤加米饭。

等大家打好饭，王好拿出牙膏，说：“我这里有猪油，大家都来点。”

本来正对着缺少油水的冬瓜汤犯愁的同号犯人一听，就一个个端着饭盒过来了。王好往每个人的菜汤里都挤了一小撮猪油，虽然不多，得节省着吃，但有油跟没油就是不一样，那冬瓜汤因为飘着猪油的香，就让大家一个个都吃得津津有味了。

大家都过来讨猪油，就刘文没过来，自顾着自地就着清汤寡水的冬瓜汤吃他的老米饭。

在王好的示意下，胡斌拿着里面装的是猪油的牙膏，走到刘文跟前，往他的冬瓜汤里加了些猪油。

闷头吃饭的刘文，本来想拒绝，但最终没有抵御住猪油香味儿的诱惑，在由着胡斌给自己加猪油的同时，刘文对着自己的饭盒大声说了句话：“谢了，新来的。”

知道刘文好面子，王好也没介意，但却挺爷们地说了句：“别谢。我一个人吃难受，大家一块儿吃，香。”

吃完饭，早有人过来要帮王好洗饭盒，那人叫小尾巴，但被王好拒绝了，王好喜欢自己做自己的事儿。

小尾巴，刚满20岁，因小儿麻痹症腿略有些瘸，犯盗窃罪进来的。

小尾巴的身世挺可怜的。小尾巴的老家在云南怒江贡山县，那地方本就贫穷，又因为残疾，小尾巴没怎么念书。15岁就随同乡人去昆明、广州打工，后来被一伙以聋哑人为主的盗窃团伙拉拢，就专门在江浙沪一带靠盗窃为生。

晚饭后照旧是看新闻联播，完了就又是理论学习。

学习结束后，胡斌好奇地问王好是怎么想出把猪油灌到牙膏壳里带进看守所的。

其实，把牙膏掏空、洗净了，灌上猪油送进看守所里这个招数，在上世纪80年代十分普遍。

作者有个哥们，因为1983年**时被关押在西衢市看守所。因为闲极无聊，这哥们甚至想出让家里人送上海的凤凰牌肥皂进来，然后想办法把肥皂分割成麻将牌大小，做成麻将，在看守所里打起麻将来。

王好就说把猪油灌到牙膏壳里带进看守所，是自己听别人说的。那个别人就是张养涵。

张养涵自幼走南闯北，又混过黑道，生活阅历自然丰富。

想到张养涵，王好就开始想念母亲、秦之贻，以及自己那班哥们了。当然，他还想起了水如烟这个异性的哥们。

屋外开始响起雷声，闪电将夜空劈裂。接着，暴雨来了。

雷声与雨声大作，盖过了一些人的鼾声。有人借上厕所蹲坑的机会在抽烟，而王好却难以入睡，因为对亲人和朋友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