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们的公司像太阳（6）

六

王好的话，勾起他们的兴趣，能让王好看中的人，一定不错。

听王好说完昨天杨凌拒收一百元小费的事儿，张养涵说：“好，比某人有骨气，不贪为宝。”

张养涵是在损黎江呢。黎江精明，爱贪小，大伙儿都知道。

“像你张养涵，是不贪。你卖给别人一棵大白菜，还倒贴着，再顺便多找给别人五块钱，你那叫不贪吗？你那叫傻。”黎江反唇相讥。

说话间，隔壁排档传来一阵吉他声，一个穿黑色皮甲克的清秀小伙推着放小音箱的小推车，另一个穿墨绿色运动休闲服、模样阳光而质朴的小伙，唱着带有西北信天游味道的民谣。雀哥和杨凌来了。

“妹子，请与我追逐着音乐去流浪，每一座城市都是我们放牧青春的草原……”乐曲清新悠远，歌声质朴悠扬，连周围几桌食客也放下筷箸，显然，他们被这歌声给打动了。

等杨凌为客人演唱完自己新创作的歌后，王好说：“就是他了。”

“好，很好！”黎江从听到杨凌第一句歌声起，就喜欢上他。专业的水准、招人喜欢的外形，黎江琢磨着他要是来自己的经典名流驻唱，肯定红。

王好起身，走到杨凌他们哥俩面前，说：“你们小哥俩是不打不相识，这就好上了？”

雀哥不好意思地讪笑，杨凌则说：“雀哥人不错。”

王好说：“来，去那边坐会儿，介绍几个朋友让你们认识。”

这边，秦之贻已经将雀哥和杨凌昨天因保护费的事儿，从干架倒相交的故事简单交代了。

“好，我喜欢功夫好的年轻人。”张养涵对音乐不感兴趣，对拳脚却来劲。

几个人坐定，相互介绍后，混过社会的雀哥兴奋异常，眼前几位可是西衢年青人中的翘楚。

王好问杨凌：“怎么样，杨凌兄弟，到我公司来工作的事情考虑好没？”

杨凌非常干脆地回答：“承蒙王总看得起我，我跟着你干。”

“好，我俩干一杯。”见杨凌答应加入好运集团公司，王好非常高兴，提议干杯。

但杨凌却用平静的语调说：“行。不过干杯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只要你留下来在我公司里做事，房子、车子我帮你解决。”

王好以为杨凌无非是想提出一些生活上的要求。

但接下来杨凌的话却出乎王好的意料。

杨凌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说：“我不要房子和车子，这些我会凭自己的本事挣。我要你把雀哥也留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否则，我跟雀哥今晚就离开西衢市。”

王好搞不懂这哥俩昨天还大打出手，转天就亲如手足。

“说说你的理由。”王好最大的优点就是即使想拒绝别人，也会给别人留下申辩的机会。

杨凌把雀哥的情况介绍了，有些情况，比如雀哥混社会的根由，通过杨凌细腻丰富的想象，说得比雀哥自己还明白。

“雀哥他混社会，这不假。但他那是看香港片给看的，是属于青春期的叛逆和模仿，他不是骨子里好逸恶劳、逞强作恶的坏。就昨天，我俩动手开打前，他曾经两次提示过我，想给个台阶放我一马，这说明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杨凌细腻而特别能理解人。

而雀哥却因为杨凌替自己的辩护，哭了。年轻人的心总纯洁如纸，总特别容易感动。

“你们知道么，雀哥其实很善良、很能替别人着想。他，他昨天跟我说‘走，跟我回家睡去，以后别睡那小旅馆了’。”杨凌的语调有些哽咽了。

“你们知道么，我离开家乡，一个人四处流浪已经三个月了，是雀哥又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了家的感觉。为了我，他甚至愿意陪我去流浪。”

说到这里，感情细腻的杨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哇哇地放声哭了。

哭，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因为情绪的巨变，男人一样也会哭的，诚如那首《男人哭吧不是罪》的歌。

孤独流浪所产生的压抑、四处漂泊中的人情冷暖，终于让貌似坚强，实则内心细腻的杨凌，以一种嚎啕大哭的方式得以宣泄。

是巧合吧，这时，马路对面一家小买部传来《男人哭吧不是罪》的歌声：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痛哭一回

……

信和不信，由你们。但是，这个世上，还有一种感情叫友情，它永远可以为困境中人带来温暖，并支撑起让人们继续前行的勇气。

杨凌颇具传奇色彩的遭遇和动情的倾诉，也感动了王好他们，秦之贻早拿出手绢在一旁抹眼泪了。

“小好，记得我们俩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么？”张养涵提起了自己曾经向王好收保护费的事，张养涵这是拐着弯在帮雀哥说话呢。

王好说：“男儿轻易不流泪，只是未到动情时。冲你们俩这一见如故的交情，我两个都收下了。”

话音刚落，二位刚才还娘们般泪眼婆娑的小哥俩，就破涕为笑着相互搂抱，擂胸相祝。

“欢迎加入好运集团公司，我们的公司像太阳，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王好的话让人振奋。

接下来，他们几个人饮酒相庆，公司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这是好事情。

边吃边聊着，酒足饭饱后，王好见时辰差不多了，就说：“行了，今天我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哭也哭了，笑也笑了，这就去豪爵娱乐城，踏他李天的场子去。”

雀哥又开始兴奋了，第一天就赶上这好事儿，他听说过李天跟王好他们之间的纠葛。

到了豪爵娱乐城，李天早已经相候多时了。受王好重创的杨里斯基，经过两个月的治疗调理，已经基本康复，只是脸色更显苍白，右眼下方的那道疤痕却艳如滴血，配着嘴角永远都流露出的讥诮味，显得更加诡异而让人难以捉摸。

“王总大架光临，李某荣幸。”李天热情地伸出双手，跟王好握手，似乎俩人是深交多年的老友。这老家伙很能装，台面上的事情总是处理得滴水不漏，非常得体，当然，背地里下刀子的事，李天他也一样在行。

杨里斯基没开腔，脸色沉静如水，仿佛跟王好和黎江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倒是黎江，想起旧仇，就时不时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杨里斯基。而杨里斯基既不回避黎江的眼神，也不用眼神回击黎江，由着黎江用眼神冲自己出恶气。

寒暄客套后，李天跟杨里斯基将王好他们引进豪爵娱乐城的大厅。

李天微微欠身，说：“王总，您看我这装修还行吧，为了让您再砸一回豪爵娱乐城，我是尽力用好工好料的。”

李天这话不假。这家伙明白光棍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他算准王好不会那么得势不饶人地真的再把自己的场子砸一遍。

从一楼看到五楼，黎江通过整体装饰与布局，发现李天还真是个有心人。如果说经典名流娱乐城经营风格走的是高端和现代前卫的路子，那么豪爵娱乐城走的就是大众娱乐的路子。李天这是在有意避开与经典名流娱乐城的竞争。

“王总，您看完了，就请动手砸吧。对了，您怎么也不带家伙，这空着手怎么砸，我让人去拿锤子什么的。”李天虚情假意地说。

王好哈哈一笑，没回话。

张养涵说：“你当我们跟你一样，是那不讲理的烂仔？”

“不敢，不敢。”李天陪着笑脸。

雀哥和杨凌总算见识了王好他们的威望，有人这么求着别人来砸自己的场子么？

王好说：“李总，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今后各做各的生意。先告辞了。”

说完，王好潇洒一笑，领着众人走了。路过杨里斯基身前时，王好对他隐含深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杨里斯基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王好敬重杨里斯基这样打死不求饶的硬汉。

没有仇恨，杨里斯基面无表情地望着王好，仿佛俩人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虽然混迹江湖多年，但杨里斯基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诚如自己也打断过别人的手臂一样，喋血江湖，一切靠实力说话，被王好打断双臂，杨里斯基只怪自己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