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下马威

陈小河目送王方泽远去，转身朝黄大队长一伸手道：“兄长，我们这就走吧。”

黄大队长面色微现不悦，转头走在前面，边走边说道：“你以后别那么客气，你叫我一声老哥便是，兄长、兄长的听着不舒服。你别怪老哥我说你，你愿意娶人家就答应，不愿意就说不愿意，这样躲躲闪闪算个什么？”

陈小河只以为是伤了黄大队长面子，抱歉道：“对不住老哥的一番美意了，只是这终身大事，岂能草率？”

黄大队侧头看了陈小河一眼，有继续往前走，口里问道：“怎的，你嫌人家出身贫寒？兄弟，我听你们的晚课，口口声声说是为穷人打仗，怎的你也看不起穷人。你老哥我以前也是穷人，你是不是也看不起？要我说，人家姑娘就很好，不比大户人家的女子差。”

黄大队长是大嗓门，这一说，周围人自然都听见了。

陈小河左右看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吱吱唔唔道：“老哥误会了，我又没说看不上，我只是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总该先相互了解才是。”

黄大队长听陈小河的“奇思异想”多了，倒也不以为意，责怪道：“这天下间谁家娶媳妇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你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说道，看哪家女子不错，家世清白，央媒婆去说便是，谁家女儿会先让你了解够了再结亲，万一你不要，叫人家怎生嫁人？”

陈小河有苦难言，一路唯唯诺诺，偏偏黄大队长得理不饶人，是一路述说陈小河的不是，直说到当地驻军的大营外，才不得不收住口，转而说道：“这亲事就这么定下了，那个王什么的也答应了，你算是默认了，我这媒人也还够面子，你小子捡了个便宜，多漂亮的闺女。”

陈小河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听得进劝告，虽然一路上不胜其烦，却也听进去不少。既接受了别人的道理，思想便落入了别人的窠臼，一时间竟没法反驳，支吾半晌才道：“我还有长辈呢，要经过我大伯同意才行。”

黄大队长一边跨入营门，一边问道：“就是那个老匠人吧，这事儿不用你管，我自会去和他说。”

陈小河苦笑着摇摇头，也不晓得这黄大队长是热心过度，还是想过媒人的瘾发疯？

黄大队长平日里说一是一，哪里有人敢反驳半句，今日被陈小河顶回，虽因二人相处投契，生不起见责之心，却总是要别人依着他才痛快。

俩人入了军营，黄大队长走上将台，命亲兵擂鼓，召集部众。少时众军兵齐聚校场，人头涌动，闹哄哄一片。黄大队长脸有愠色，站起身来，台下众军官赶忙连声呼喝，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黄大队长嗓门颇大，走到台边吼道：“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睁开你们那两颗珠子看看，看人家是什么样？”说着往静立一边的教导连一指。

众军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侧首有五六十人列得整整齐齐，便如泥塑木偶一般，以前又不曾见过，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黄大队长看台下人群骚动，越发觉得脸面无光，只是部众素来如此，他有火也无处去发，只得讪笑着招呼陈小河过来，转身对着台下吼道：“这位陈中队长是我兄弟，你们今后见他就如同见我，我请他来，就是要把你们练出个样儿来，都听清楚没有？”

台下五六百军兵轰然答道：“听清了！”声音虽不甚整齐，倒也有几分声势。

黄大队长伸出手来，朝着台下指指点点道：“好，都听清了，以后谁要敢给我找不痛快，便休怪我黄某人翻脸不认人。”

台下众中、小队长都是跟随黄大队长多年的老部众，对他这句“翻脸不认人”颇不以为然，都转而向陈小河看去，见他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脸上便自然而然带着几分不屑。

黄大队长说完话，转而退到与陈小河齐平的位置，说道：“陈兄弟，你来说几句，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有哪个龟儿子养的敢不服你，你只管来找我。”

陈小河早把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摇头道：“找你不行，我要生杀大权，若有不服军令者，或者煽动闹事者，我可以不经汇报，就地处决。”

黄大队长脸显难色，不过旋即便转过身朝台下说道：“你们给老子听好了，陈中队长练兵期间，你们全全归他管辖，若不服军令者、煽动闹事者，陈中队长可以就地处决，不用向我汇报。”

台下顿时嗡嗡一片，中、小队长们或摇头、或错愕，脸上神情都复杂极了。

陈小河走到台前，大声道：“安静！”

台下众人倒不想触这霉头，嗡嗡声渐止，但也有不少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陈小河等大多数安静下来，大声下令道：“教导连听令，三人一组，去给我把说话的揪出来。”

教导连众老军习惯了队列中不讲话，自然看不惯别人在队列中说话，因此倒记得明白。

高广元迅速把负责范围分派给各小队，各小队长把人带出，到了本地军兵队列前、然后三人一组分散开来，凭印象各自去选定目标。

三人一组，即便一人没看见，三个人却总有看见的。众老军初时还有些害怕，待揪住人后见对方不敢反抗，胆气便壮了，当即两人在后反剪住手臂，一人在前拉住衣领，犹如押犯人一般把人拉到阵前。

陈小河朝台下看去，见被揪出的人中倒是有兵有官，却好在没有中队长在内，便清清嗓子说道：“今日初犯，我也不重惩你们，你们每人围着校场跑三圈，跑完归队。今后如有再犯，不论官职大小，一律罚跑五圈。”

那被抓出的二三十人正自忐忑，听见只是罚跑三圈，不打军棍，都松了一口气，当即便有人领头跑了出去。

陈小河拉长着脸，大声吼道：“磨磨蹭蹭，你们在放羊呢，高广元，你派几个人去给他们加把劲。”

高广元倒晓得这不比自己军中，自己这些人威信未立，先给一顿下马威是必需的，所以挑了几个平时比较愣的老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