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讨个说法

袁光中这时气息稍平，接口道：“是啊，当初人家把我们安排在这角落里，恐怕便存了丢下我们的意思。”

陈小河这十来日忙于训练，极少外出，偶然外出，看见别人把东西搬进搬出，虽然奇怪，却也没怎么在意，此时回忆起来，先前的种种疑问豁然而解，暗道：“怪不得那日冯大队长明知中午有事，还要急于去强娶，原来是这样。大军拖到今日才启程，只怕还是因为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袁光中见陈小河沉吟不语，着急道：“中队长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要不咱们去追上提督大人，向他说明原委？”

陈小河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说道：“赶不及了，大军已经启程，那姓冯的既然早有丢下咱们之意，又岂会不防着这手？他只消在派人在半路拦住咱们，传令让咱们留守军营，咱们还能抗命不成？即便我们硬闯，见到了提督大人，这违抗军令的罪又该怎么算？”

袁光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放开拉住陈小河的手，说道：“是啊，怪不得我回来时看见有人牵了马在路边张望，想必便是冯大队长派来阻拦咱们的吧？”

陈小河手捂额头，思考了片刻，突然一掌拍下去，说道：“快……快让大家集合。”

袁光中疑惑中燃起一丝希望来，问道：“不是说来不及了么？”

陈小河不理袁光中，提气发声道：“全中队集合。”

众人早看就隐隐感觉有变故发生，闻声迅速集合拢来。

陈小河接连下达了几句口令，将队伍整束一齐，大声说道：“兄弟们，大军丢下咱们，要开拔去云南了，我必需告诉大家，军中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吃完了明日，我们就要断粮了。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我与大队长有嫌隙，害得大家跟着我受委屈，我一直过意不去。但那厮公报私仇，把对我的气，发到大家身上，却是不该。”

陈小河平日对士兵极好，这些士兵们陡闻噩耗，虽然惊慌，却并不怪他。说道后来，陈小河话锋一转，却把罪过尽数推倒那始作俑者的冯大队长头上，士兵们正自感觉有力无处使，皆面露愤然之色。

陈小河细看士兵脸色变化，心中已有把握，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要丢下咱们，咱们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也就是了，但是，他们连一颗粮食也不给咱们留下，却是想要逼得咱们饿极了造反，借别人的刀来杀我们，此等狼子野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左右是个死字，大家都是长卵子的爷们，却不能这么窝窝囊囊被人阴了不敢啃声，想要活命的，便跟我去讨个说法，大家说愿不愿意？”

众士兵出身贫寒，却不晓得这一起去讨说法是个什么性质，加上他们饿了半辈子，刚刚才吃了十来日饱饭，如今听说又要挨饿，哪里去管其它，一时间群情汹涌，一起喊道：“愿意！”

陈小河说得自己也有些热血上涌，举起一只手来，大声喝道：“好！一起都有了，向后转，齐步走。”

众兵士一齐转头向前，陈小河从后面赶上，领队走过校场，行进中队列兀自不乱。

陈小河觉得没必要再去那冯大队长住处，便不去钻巷子，而是沿着围墙边的大路行去，走不多远，便看见当初发武器时那阴了自己的亲兵等在路边。

大队长亲兵牵着马站在路边，看见陈小河领人气势汹汹走来，赶紧走到路中间拦住去路，脚下却忍不住发起抖来，颤声喊道：“陈中队长，冯大队长让我来告诉你，你成军未久，不宜远征作战，令你留下看守军营，继续练兵，不得松懈。”

陈小河听对方声音发颤，暗暗高兴，率队一直走到那亲兵三步之外才下令立定，冷冷说道：“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说什么命令？就算我肯服你，我这些兵却不见得肯服。”说罢转身面朝士兵道：“兄弟们，人家把咱们逼到这步田地，你们告诉这人，你们服不服？”

众士兵正在火头上，轰然吼道：“不服！”

百余人声音叠加在一起，将近在眼前的亲兵吓得脖子一缩，颤声道：“这……这不关我事，陈中队长，我看大家还是好说好商量，你这样闹，会……会出大事的。”

陈小河铁青着脸道：“商量，怎么商量？”

亲兵见陈小河肯商量，惊魂稍定，伸手往额角抹了一把冷汗，劝道：“陈中队长，如今大军已经开拔，又不曾为你备有行军帐篷应用之物，仓促间你又怎能成行？事已至此，就算你逼着大队长答应了你去，又有什么用？要不你看看其他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骑了马回去禀告。”

陈小河想要的正是这话，说道：“我敢有什么要求？要叫我留下，总得有吃的吧？你回去告诉冯大队长，就说只要答应我两个要求便罢，否则大不了一起拼个鱼死网破，我每日里的训练你想必是看见的，这些兵跑个十来里路，最多不过两盏茶多点（二十分钟左右），要追上他，未必是什么难事。”

亲兵被一百多道愤怒的目光注视，只盼早点逃离此地，问道：“什么要求？”

陈小河道：“第一，我能饿肚子，我这些兵总要吃饭吧？你告诉姓冯的，让他给我留下半年粮食。”

亲兵闻言心头一松，答道：“这是应该的，大军远征，所耗粮草颇巨，大宗的还在后面，办起来也不难。”

陈小河心中大石总算落下，脸色便好了点，说道：“第二件却是非办不可的，上次领军器时被你们做了手脚，领的兵器全是坏的，我若非要立刻调换，料想那姓冯的也敢在出征之际把兵器往回送，我也不为难他，只要他给我留下十个火器匠人，我把兵器回炉重新做过便是。记得这次别耍花样，我这里个把识货的人还是有的，要是不满意，我便带上人直接去找提督大人，求他替我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