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指鹿为马

袁光中也是老军伍，知晓轻重缓急，也不啰嗦，转身飞一般去了。

只要有人去报信，对方杀人灭口的念头就落空了。

陈小河见袁光中成功走脱，心下稍安，这才打量周遭环境，以便万一打不过时开溜，顾盼间正见军官一刀劈翻那女子，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可惜！”当即向左猛跨出一步，作势要从一名亲兵身侧冲过，右手的刀却突然向他头颈砍去。

那亲兵正要用刀堵住陈小河去路，蓦地看见刀子已经迎面，一时间三魂去了俩魂，好在他久经战阵，下意识地侧头向左倒去，躲过了头颈，却没躲过肩膀，结结实实吃了一刀。

陈小河一刀得手，信心大涨，要知他跨步劈砍这一下却是大有来头，乃是以清代中页才创出的八卦拳步法配合刀法出手，先前他还怕古人如电视里边那般厉害非常，这一招得手，心里的担心便去了大半。

说来话长，其实却是顷刻之间，那亲兵倒下正好阻住陈小河去路，被他顺手一把推开，后面的兵丁不防陈小河突然就冲了出来，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恰好被他穿了过去。

何进刚手里没有兵刃，只得紧跟着陈小河。

陈小河冲过一应亲兵，正见那军官要刀劈教书先生，眼见救援不及，当即喝道：“看刀。”说话间又跨近了一步，手里的刀才兜头向对方砍去。

倒不是陈小河迂腐，却是他情急生智，人未到，先以声夺人。军官听背后一声断喝，也顾不得砍人，把头一缩，迅捷无比的向侧边闪开，恰好躲过陈小河随后的一刀，却也惊出一声冷汗来。

一众亲兵见长官遇险，齐都惊呼不已，有的说小心，有的却只是“啊”的一声。

那军官闪开背后的一刀，又足不停步的连跳几大步，待看清陈小河并未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禁横了一众亲兵一眼。

若是战阵之上，众亲兵自然奋勇向前，只是这里敌人只陈小河二人，偏生点子又扎手，这才起了推诿之心，被军官眼睛一瞪，越发觉得脸上无光了，只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说也好笑，竟忘了上前厮拼。

军官等了片刻，见亲兵仍旧不动，只气得七窍生烟，自己却也不敢第一个去厮拼，骂道：“养你们这帮饭桶来是看热闹的么？”

众亲兵如梦初醒，齐齐发一声喊，越过军官冲向陈小河，却也有聪明的绕到侧翼去偷袭何进刚。

陈小河暗叫一声“不妙”，挥刀左劈右砍。

一众亲兵却也都是兵油子，都留了几分余力，见势不对立即后退，有机可乘时又三两个一组挤上前来。

陈小河不敢追击，徒呼奈何，而亲兵本就逊于陈小河，又留了余力，更砍不到人了。双方你来我往，虽然一时间谁也伤不了谁，但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却也凶险异常。

军官虽然焦躁，却也插不进手，看了片刻，发觉对方少了一人，这才想起杀人灭口是不行了，正自为难是否罢手，身后却传来声音道：“快住手，都是自家人。”

众亲兵正自胆怯，乐得借机略作**，因此手下略缓。陈小河额头见汗，也觉得凶险异常，赶紧趁机拉着教书先生退开几步。

军官循声看去，见方才逃掉的袁光中去而复返，却是跟在另一人后面来的，发声的想是前面那人。

稍过片刻，那人奔近，军官看清面目，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却说张开得寻陈小河不着，又急于带他去认领新兵，因此回去牵了马，径奔成都府而来。到了城门外，向守城的兵卒一打听，兵卒却不曾见过有他描述的样子的三个人进城。

张开得到城内当街的店铺去问，也说不曾见过，只得回过头来四处询问，这才确定了三人的大致位置（前面说见过，后面说没见，人定然是在这中间找了），旋即便与报讯的袁光中相遇。

袁光中也不及细说，拉着张开得便往回跑，边跑边道：“出事了，打起来了，去晚了怕要死人。”

张开得被袁光中拉着上不得马，只能牵着马跟着跑，虽急于弄清来龙去脉，苦于手忙脚乱，开不了口，待适应下来，二人已经钻进巷子，里面的吵闹声隐隐传来，这时也不用问了，到了现场一看，都是自己人，略松了一口气，赶紧出声喝止。

军官看清来人面目，心知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如愿了，赶紧喝止住属下。其实双方已然停手，他这一喝，不过是做给张开得看。

张开得赶到院门外，立即堆起满脸笑容来，先与众人打过招呼，倒好似没看见方才的争斗似的。直等到寒暄完毕，才问军官到底怎么回事。

从张开得言语中，陈小河才晓得那军官姓冯，乃是大队长。

那冯大队长自不会实说他强娶被人阻止，却故作轻松道：“小事一桩，前日晚间，做哥哥的听到属下报说，这教书先生在营外鬼鬼祟祟。”说话间往那教书先生一指，又道：“我当时不知他有无同党，便让属下兄弟稍安勿躁，一直跟到这里，等了一日，却不见有同伙来联系他，便想拿人回去审问，却不料这位兄弟要来横生枝节。”说完看向陈小河。

教书先生见有人来止住争斗，心中略宽，待见来人服饰与那军官亲兵也没甚区别，又一上来便与双方寒暄，一颗心顿时寒了，眼见妹子流干了血，方才还活生生一个人，转眼间已然成了尸体，一时间只抱着妹妹怔怔发愣，哪里听得进别人在说什么。

陈小河方才见识了冯大队长“翻脸如翻书”的本事，这会儿再领教他指鹿为马之技，本来是非曲直明明白白的一件事，竟被他三言两语间说得扑朔迷离，不禁收起了小窥古人之心，冷冷道：“明明是你见色起义，求亲不成，便施强娶，这轿子你作何解释，总不成是你抬来囚禁人犯的吧？”